《当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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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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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文缛节,泠霜自小就极厌烦的,可惜那时就她一位皇女,所以,大小国宴家宴,她都不可缺席,于她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而草原人过节,恰恰与中原背道而驰。像这隆重的‘纳克斯’节,四面八方的牧民都是驾着自家的篷车,载着妻儿老小,自发地聚拢来,先来后到,按着次序在划定的界限外找块合适的地方,铺开羊毛毡,摆上自家的吃食,酒品,点了篝火就开始过节了。周围的人原先也都是不相熟的,来自不同的部族,来自不同的文化和血统,却像是相交已久的挚友亲朋,笑一笑,打声招呼,便可以在一起毫无顾忌地饮酒。‘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统治中原千年的鼎盛不衰的儒家经典,却在这样一方天苍地阔的地域,这样一个不期而遇的环境,这样一批从不知‘礼’为何物的民众,诠释地近乎完美。孔圣人地下有知,怕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大宴三天,第一天的晚上,算是正宴,也是最为隆重的。因为自段潇鸣而下,所有段氏的股肱之臣,都会列席,以示与民同乐。
  
  从这天一早,哑儿便为难地一直跟在泠霜身前身后,主子遣退她,她也不听。
  
  这样的反常,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段潇鸣早先就对外宣称,今夜将携泠霜一起参加‘纳克斯’节。所以,慕雅便派人送了一套鄂蒙女装来供泠霜出席今晚的大庆典。几乎所有内城的人都知道,汉妃平时一直身着汉装,从未改装过。
  
  泠霜的性子,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不爱与人相交,更不会愿意去那样喧嚣的地方。所以,嫁过来之后,她几乎从未在人前露脸过,故而,大汗与汉妃一齐亮相这个巨大的诱惑,几乎把半片北国的人民都吸引了过来。急得霍纲赶忙又从最近驻防的营区调拨人手来维持治安。
  
  看着哑儿端着盛衣饰的托盘跟进跟出,泠霜不由怒从中来。段潇鸣居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径自做决定,实在可气。虽然她知道他此举亦是为了对外表示承认她正统名分的决心,但是,她可不领他这个情!
  
  “我说过了,我不会出席的,更不会穿这衣服,你难道非要我叫人把你拖下去才罢?”泠霜心绪不佳,对着哑儿恨声道。
  
  哑儿闻言,果然不敢再跟,委屈地站在她后面看着她。
  
  “什么事情不高兴,发这么大的火啊?”人未到,笑先闻。段潇鸣低笑着走进来,示意哑儿先退下。
  
  泠霜冷冷白他一眼,直截了当道:“我不去!”
  
  “为何?”
  
  “不为何,不去就是不去!”
  
  “哦?莫不是怕自己丑陋,在人前出丑?还是不敢去见人?”段潇鸣挑眉勾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也拿来用?”泠霜扬眉冷笑。
  
  段潇鸣终于放弃了,长长叹了口气,两步上前,搂她进怀里:“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不事先告诉你。可是,要是我事先说了,你也一定不愿意,这不才想出这‘先斩后奏’的下策么。”
  
  泠霜乏了,不想再理他,索性闭了眼不说话。
  
  段潇鸣见示弱无效,博取同情这一招似乎没能打动她,嘴角笑意轻挑,俯下头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今晚大会结束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不会后悔,如何?”
  
  “去哪?”这招果真管用,当即挑起了佳人兴趣。
  
  “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沉沉的声音,温柔的魅惑,他圈住她的纤腰,将她的整个身子紧紧抱在两臂之间,两人肌肤相贴,容不下一丝空隙。
  
  他炽热的唇落到了她的唇上,带着属于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包围了她的所有感官。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如情人间最亲密的低语呢喃。
  
  他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吻是最有效的催化剂,这醉人的缱绻柔情将她彻底迷醉了。泠霜闭了眼,细细感受他的狂野、他的深情、他掩藏在冷峻外表下的千情万爱。身子一软,倒靠在温暖的臂弯,他的臂弯,无论何时,都是她的依靠,让她感觉到无言的安全。
  
  慢慢地,柔情万千的吻化成了激狂如焰的缠绵,热烈燃烧的情火,烧得彼此意识朦胧。起初预想的‘辄止’到此刻似乎并不生效了。他紧紧拥住她,几乎要将她深深嵌入骨血之中,他的唇舌不肯妥协地吞噬了她的呼吸,她的颤抖,直至她的灵魂,诱惑着她与他更深更深交缠。
  
  月以悄悄上了柳梢。浅淡的光晕,柔柔地披在纠缠不休的二人身上,两个冥灭的影子交叠缠绕在一处,难舍难分。微凉的风,灼烫的呼吸,一室的黯淡,却满室炽热的气流涌动。
  
  段潇鸣蓦地戛然而止,迅速将泠霜拉离半臂之距,强自剧烈喘息着。
  
  早已意乱情迷的泠霜对于这场无疾而终的‘旖旎’,显然还没有清醒,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段潇鸣苦笑道:“再不停,今晚咱们谁也去不了了……”
  
  泠霜一听,旋即明白,满脸通红,好在有夜色掩护,看不出来。刚想啐他,没想到却被段潇鸣率先拦腰抱起,大步就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泠霜大惊道。
  
  “咱们要迟到了……”段潇鸣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侧,酥酥痒痒,耳根子也腾地一下红遍了。
  
  泠霜低了头,不敢去看他,低声咕哝道:“可是……衣服……”
  
  段潇鸣顿了一顿,看向托盘里的那套衣装,咧嘴笑了,道:“你这样就挺好,不必换了。”
  
  ……
  
  
                  拟把疏狂图一醉
  段潇鸣一路抱着她上马,随身数十骑亲卫紧紧相随,不离左右。不假时,耳边隐隐的细碎声就化为了喧天,人声鼎沸。
  
  泠霜本以为他抱她下马后会放她下来自己走,没想到他却径直一路抱她进场,众目睽睽之下,到了坐席处才放了她下来。
  
  刚开始她还挣扎着出言威胁他,可是,她发现根本就没用,到这会了,他根本就不接受任何威胁。她只觉得无颜见人,将脸越埋越深,听着两边越来越高的欢呼声,她似乎明白了他这样做的意图。
  
  草原本就民风豪放,这般亲昵,绝不会有言官御史来搬一套天地君亲师来教化你,反而,却得来人民由衷的欣喜和拥戴。夫妻和睦,正是一切吉祥如意的基础和源头。家和万事兴!
  
  热情奔放的草原儿女,载歌载舞,来迎接他们的王者。
  
  泠霜隐隐听见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属于男人的热烈欢呼与属于女人的羡慕的赞叹。草原上的男人疼爱自己的妻子,从来不会遮遮掩掩,不耻于用任何的形式表达。大庭广众之下,更显珍视。
  
  慕雅带着一干姬妾早已经先到了。见段潇鸣来,马上离席行礼,口念祝语。
  
  段潇鸣对她点头笑着道了一声‘辛苦’,便被众将围上来灌酒。
  
  一位看似比段潇鸣略年长一些的将领,身材魁梧,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大酒坛子,冲着段潇鸣就扯开了嗓门道:“少主,你可来迟了!老陈已经喝了三大坛了,这怎么罚,您可自个儿看着办!”
  
  “宗敬又喝多了!”段潇鸣安抚地看了泠霜一眼,转而对他笑道:“嫂夫人呢?嫂夫人怎么没来?你喝得满身酒气,小心回到家又要睡灶口去!”
  
  话音刚落,围着的一群将领哄然大笑。
  
  被唤作宗敬的那人对段潇鸣的揶揄丝毫不恼,却是更来了劲,将两坛子酒放到段潇鸣面前的小案几上,他确实已经喝高,放得大力,两坛子已经开封的酒被震得酒水四溅。
  
  宗敬朗声一笑,拍了拍胸脯,道:“我们家的说了,一年里头,哪天喝酒她就哪天把我从床上踹下去,独独今天,她许我喝个痛快,想喝多少喝多少,不带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嫂夫人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啊?”段潇鸣说着,一群大男人又是哈哈大笑。
  
  “哼!她说了,”陈宗敬打了个酒嗝,道:“今天,非得把你喝趴下,好报那‘一箭之仇’!她说,要是我不把你跟少夫人灌倒,今年就不让我进房门!”
  
  说完,抄起一个酒坛子,又打了一个酒嗝。
  
  “宗敬醉了!把他扶下去!”这时,一直静坐在旁的一位长者从侧席走来,指着几个年轻的小将道。
  
  “我没醉!孟先生你可别管这事,我今天可得跟少主喝个痛快!好不容易连我媳妇儿都不管我了,先生你就宽限宽限嘛!”宗敬似乎很怕这位白面美髯的孟姓先生,他一出现,明显已经收敛了许多。
  
  “先生!”段潇鸣见他过来,立刻从座次上起来,对他轻轻一揖。
  
  泠霜见他如此郑重,也忙站起来。
  
  “这是我的授业恩师,良胤先生。”段潇鸣侧首为泠霜引见。
  
  原来他就是当年段之昂帐下,有在世孔明之称的孟良胤!泠霜也曾听过他的大名,寒士出身,十三岁中解元,进士出身。当年江南科考舞弊案,他带头联名十三省举子上疏晋惠帝,可惜为权贵所排挤,在会试落榜。惠帝昏庸,朝纲崩坏,一气之下,屡试不第,对朝廷心灰意冷的孟良胤便投身到了勇抗外寇的段之昂帐下。
  
  后来段氏退居北国,孟良胤这个名字也渐渐不被人提起,没想到竟是在此时此地,见到了当年叱咤一时的人物。
  
  “久仰先生大名,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泠霜裣衽一礼,盈盈浅笑道。
  
  “少夫人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孟良胤闪身一避,辞不受礼。
  
  “先生不必如此,这一礼乃是受之无愧!”段潇鸣轻轻颔首,微笑道。
  
  二人正说着,那宗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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