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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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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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我刚回来时怎么没看到你?”赵言诚嘴快地说。

凌父闻言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凌筱,“你是送婆婆上车了吗?”

“你们都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去问妈?”两行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凌筱透过朦朦的水雾望着这个突然之间使她感到很陌生的家,赌气地嚷道,“你们打电话去问,不要来问我!”

“问问都不行了?”凌父生气地站起身,两手叉在腰上,一副官威十足的派头,“你是哪家有来头的大小姐?我们连问你话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这家的——可是哪点儿像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了。”凌筱气得发昏了,话说得语无伦次,“你们谁关心我?谁知道我有多——”

她有多委屈,此时也只能恨恨地瞪着赵言诚,下午打不通电话,跑断了腿才买到两盒廉价月饼,即使有了云涛帮忙,成全了她和赵言诚的孝心,然而也正是因为累积了种种对赵言诚的不满,才不能自已地跟父母产生冲突——

而今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赵言诚若是出轨则死有余辜,若是一场误会照旧不可饶恕。

是的,她依然是脆弱易怒、无法良好地控制住情绪的凌筱,即使时光已滑过七年,她仍然能在盛怒时极快地找到判别人死罪,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说她争一时之气也罢——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为什么还要在父母面前为他粉饰太平?——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委曲求全。

“爸爸,妈妈——”她啜泣着说,“我今天就当着你们的面跟他问个清楚——”

赵言诚顿时紧张得脸色发紫,他几乎是一下跳起来,奔到凌筱身前,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我的手机没电了,不信待会儿给你看,今天是突发事件。”他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处理事情的那个地方连电话都没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害怕得哆嗦的嗓音唤回了凌筱的理智,啜泣了几秒钟,她抬起头,灯光耀眼得刺目,眼前的一切仿佛凝滞住了,父母都怔怔地望着他们,只有电视画面滚动地播着晚间新闻。

“问清楚什么?你想问谁?”凌父问。

“没什么,刚刚出去时摔了一跤,心情不大好。”她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轻轻推开赵言诚,“我去帮妈妈热菜。”

她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赵言诚一把将她拉回来,皱眉盯着她的脚问:“怎么搞的?哎,还热什么菜呀,我送你去医院。”

凌父凌母脸上也均是担忧的神情,凌父的怒气全消,也焦急地说:“哎呀,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摔跤。你们等等,我去拿件外套。”

凌母也趿着拖鞋往卧室走,赵言诚赶忙说:“爸!妈!外面天冷,您二位就别去了,我先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很严重的话再通知你们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凌筱无所谓地说,“要是骨折我肯定走不了路的。”

凌父顿下步子,把手背在后面略微思索了几秒钟,“这样也行,你们先去医院,回头给我们个电话,今天我们睡得晚,一定要打个电话来。”

“好的。”

赵言诚一面答应着,一面用外套裹住凌筱,打横抱起她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III

到了车上,赵言诚照旧为凌筱的伤担忧焦虑着,凌筱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猛地侧过身,用凶狠得近乎是恫吓的目光瞪着他。

赵言诚被这样的目光瞪得差点打了个寒战,他好容易才使自己鼓起点勇气问:“你——你的伤——”

“用不着你管。”凌筱吼着打断他,“现在就我们两个,那么就来说说看。”

“说什么?”赵言诚有点儿乱了方寸,懵懵憧憧地被她牵着鼻子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凌筱尖刻地反问,“是谁说下班来接我?又是谁说不用买月饼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可你也听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就是有了突发事件,你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赵言诚,你该怎么感谢我啊?即使你那么不方便,连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是像个傻瓜一样,跑遍了几十家商店才买到两盒拿不出手的月饼,又向长辈替你作出了最完美的解释,多亏了我,你那么晚回到家还能享受父母对你的关心!”

“谢谢!”

赵言诚的声音细如蚊蚋,却还是被耳尖的凌筱听到了,于是她用更为嘲讽的语气说:“跟我说谢谢?不必了,我明白,我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钱,这些都是我该忍受的——”

赵言诚俯首贴耳地恭听她刻薄地数落自己,望着那张咄咄逼人的脸,他在心里不断地劝说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气。

不多一会儿,他往车窗外瞟了一眼,凌筱家那扇窗户边上有两道人影正朝外看。

他慌忙发动汽车,借机阻断凌筱的话头,“爸妈在看着呢,先去医院,检查完了你怎么骂我都成。”

“我没伤。”凌筱气闷地丢给她一句话,又想起在那条空荡荡的街和自己踹到墙根的那一脚,也许正是她往那条街上走的时候,赵言诚的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进院子里。

他们就那样错过了,如果她没有临时起意地去街头拐角处等他,那么她也许不会失望得按捺不住怒气。

“回家吧。”她忽然没了吵闹的精神,脸上显出一种极端倦怠的神情,声音也是那么的有气无力,“我现在只想回家。”

“对不起。”赵言诚很诚恳地又道了一次歉,他的脸上也浮现出跟凌筱一模一样的倦怠神情,只是他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因为忐忑不安而眨巴着。

“道歉有价值吗?”凌筱靠着椅背,苦笑着说,“如果道歉有价值,我宁愿拿他来换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我们的婚姻能维持下去,只要你在为难的时候让我知道,只要你想说的话别总是憋在心里……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尝试。言诚,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时刻记住:我们是夫妻!”

像是有把尖刀猝不及防地插进他的心窝里,赵言诚心痛得差点落下泪来。过了好久,他才喃喃的说:“是,我们是夫妻。”

“夫妻就得共同承担一切,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是好是坏?无论你遭遇到了什么,哪怕是性命攸关。我们从决定结婚的那刻开始就要不离不弃,难道不是吗?”

“我曾经——也可以说到现我仍然是这么想的。”赵言诚语气不大确定地说,“可是我们的婚姻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即使是变得面目全非,我在任何时候想起你来,都只会是这个念头——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是我爱的人,如果我有了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他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是吗?”

“是的。你呢,你跟我一样吗?”

“我自始自终只认为你是我最爱的人,等到哪天不爱了,你才是我的妻子。”

“就是永远都不会舍弃我?”

“永远割舍不下,除非——”赵言诚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他艰难地抖动了几下唇,才吐出几个字,“除非你不幸福。”

凌筱的眸子里泛起泪光,赵言诚也在马路边把车停下来,相互凝视了一会儿,凌筱才犹疑地问:“告诉我实话,是因为云涛回来了,你在担心?”

“不,不是。”赵言诚矢口否认,然而他太清楚正是藏在灵魂深处那抹自卑,才使得他惶惶然地失了方向。

他必须承认凌筱的思想过于理想化,在这个传统社会里,夫妻之间的思想交流要做到完全真实平等是很稀罕的,男人不肯承认自己懦弱就跟女人不肯承认自己虚荣一样,在爱情面前,他们像逃避洪水猛兽一样地不敢面对自己的卑琐。

“如果说我希望你担心,你会承认吗?”凌筱用一种全然不信的目光直视他,“人们说爱情只在有阻碍时才会变得珍贵。最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记得吗?那时候是有很多的阻碍,长辈阻挠,爸爸去逝,还有——”

“还有最重要的,他还在你心里。”

这句话微弱得像一股细风穿过缝隙那样,从赵言诚的齿缝间泄露出来的。

“可那时我们为什么没有吵架?为什么没有觉得在一起是种煎熬,你甚至期待着见到我,因而每天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我家?不是像现在这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好几天见不着你。”

“那是因为我害怕他突然回来,害怕你某天认识到你的生命缺他不可,然而只要一见到你,那种用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真实感又让我欣喜若狂——”

“可惜的是我们结婚了,没有了威胁,你就变得肆无忌惮。而那种给你带来欣喜若狂的感受已经变得麻木,你不再为此欣喜,爱情也不再珍贵了。”

赵言诚沉默不语,像大理石雕刻的脸僵硬而冷漠。

“那么现在云涛回来了,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呢?”

凌筱被问得愣住了,良久她才开口:“难道说,我和爱情在你心里真的是丝毫都不重要了?”

“不是。”赵言诚说,“既然你什么都能看透,并要借此来分析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倒说说,是什么原因?”

“因为云涛不是在遥远的美国,而是就在站在你面前,承认吧,你见到他就怕,也怕我选择他,你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自信。”

“你凭什么这样说?”赵言诚生气地问。

“就凭过去的二十年,只要有他在,你就退缩,你只会用欺负我、故意对我冷淡的方式来掩饰对我的情感。”

“即便如此——”赵言诚像是被狠狠羞辱了一顿,脸颊发红,“即便是如此,我现在做的又有哪点不对?哪里让你看出来我在他面前退缩了?”

凌筱咬着下唇回答不出,不知不觉,下唇被咬得渗出了血丝。

“你的性格永远都是这么固执!我永远也别寄希望于你会跟我心平气和地谈一次!”

“那就不谈了,回家?”赵言诚作势要发动汽车。

凌筱伸手拔下钥匙,固执而倔强地望着他,“既然你不配合,我也只好用强迫的手段了,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坦诚地谈话就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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