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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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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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打?”

“她会认为我在撒谎。”

“对女人而言,撒谎比漠视更有理由原谅。”

“对男人而言,不被信任的话没必要说出口。”

“如果她真走了怎么办?”

“那就——”赵言诚缄默了几秒钟,被月光照得透明的睫毛颤抖了两下,“就再无法挽回了。”

“你即便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不能理解,”赵言诚的语气带着些许激动,“有时候真想放弃她,以为是我不爱她了是吗?恰恰相反,近来我每天都在怀疑,把她留在我身边的决定是否正确。”

“你疯了?!”

“就算是吧。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她身边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难过的时候,那个人是不可能不在她身边的。看吧,同样身为男人,他高效率地处理工作又体贴入微地关照别人,事事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而我呢?自己都像被一团乱麻给缠着,谁在我身边不过是多一个被捆绑的人。”

“即使是这样,你不能忽视她已经在你身边的事实。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曾给别人许过诺言的人是你。”

“的确是的,但是谁又能说我背信弃义了,只是除了工作之外,我再匀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对付一些我从来不曾熟悉过的事。”

“真可怜!”苏茵遗憾地说,“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放弃?”

“如果能想通,那我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所以,那就这样继续下去?让你们继续以煎熬的、彼此都痛苦的方式继续这段婚姻?”

“偶尔我也在考虑这样一个可能,是否这是全天下的夫妻都存在的问题,如果所有人的婚姻生活都是相爱,艰难地磨合,生一个自认为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经历一段出轨的考验,到两鬓斑白的时候才领悟对方是彼此的唯一,最后带着安详的微笑闭眼安息。那么我跟她之间也算不得大问题,只要我们都能坚持到最后。”

“对别人来讲,这就是平淡而圆满的生活轨迹,对你而言,我或许应该悲观一些。”

“什么意思?”

“你感到痛苦,我能看得出来,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无形地利用了你对她的爱来束缚着你,当然,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所以,你一直认为你们的婚姻只是你人生里的一段必经之路。”

如同是雷霆劈过他的头顶,赵言诚猛地转过脸以难以形容的惊愕目光投射向她。

“你信口胡诌吧?”他面色苍白地喃喃,“我只是在经历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煎熬而已,别人能熬过去,我又怎么不能?”

苏茵平静而从容地回望他。赵言诚仿佛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抿唇使自己镇定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你不会是对我产生了其他的感情?所以才探听我的婚姻状况,哈!”他夸张地笑着,“那你可要失望了,我不会离婚的。”

“呿!”苏茵发出一声嗤笑,仿佛是在说明他的话有多么荒唐,“我心有所属了,跟你不是一个类型的。话说回来,假使我喜欢你,你又会对我动心么?”

“不敢!你这个女人太凶悍了。”赵言诚玩笑着说,“即使是云涛那样的男人和你谈恋爱也需要三思。”

“说得我不是个女人似的。”苏茵仍然笑着,眸子却染上一抹淡淡的忧愁,“他是适合任何一个女人的,关键是女人有没有运气让他爱上,我这个有七分不像女人的女人,大概只能当成一个无望的奢求了。”

“看来,我除了能看着你受伤以外,是想不出办法来帮助你了。”赵言诚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云涛曾经娶的那个女人的容貌可称得上是绝色,智商也比你高,我那平庸的妻子就更没有可比之处了,然而云涛还是离婚了,原因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苏茵,你真的考虑好了?我相信云涛即使不为凌筱一辈子保持单身,等待的岁月也必然是漫长的。”

“谁知道呢?”苏茵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谁知道呢?总会有他再吸引不了我的那天,我会平平安安地熬到那个时候。”

赵言诚默不作声地开车,凄清的月光照着这两个思绪混乱的人,他们镀上银辉的脸像是戴了一具熠熠生辉的面具,藏在面具后面的是世俗的纷乱忧郁的愁绪。

幸好,他们已经行驶了很远的路,就快到终点了。

凌父和凌母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面色尴尬的婆婆独自坐着一张单人沙发。凌筱进门后,视线先在他们身上交迭巡睃了一番,然后垂下眸子,双膝跪在地上。

与其说她这一举动是为了求得父母的原谅,不如说是做给婆婆看的。敢违逆父母的女儿定是做不了好媳妇儿的,尤其是她跟言诚如今的婚姻状况若给长辈们知道,少不了会说是她蛮横霸道才导致丈夫不着家的。

这一跪,长辈们脸上显出疼惜又欣慰的神情。那些被掘出来的令人哀伤的骨骸再次被深埋了,凌筱默默地陪着他们看电视,心里却惴惴不安地思索着该怎么处理婚姻中存在的问题。

张老师久等不到儿子,看时间不早,跟亲家道别后,让媳妇儿搀着往外走。

院子里的风清凉又带着微涩的气味,婆媳之间的姿态看似亲近,却因为心思各异而使气氛难堪地沉默着。

“言诚最近怎么样?他要是工作忙,你要提醒他多注意身体。”婆婆率先开口。

“他的确是挺忙的,早出晚归,升职后他要管的事务多,我也是很担心照顾不好他。”

“辛苦你了,也亏得言诚娶了你,不然他父亲一死,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没谁能管得住他。”婆婆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严厉而具有良好的修养,对待媳妇儿也不禁会像对待学生那样,说话的语气恩威并施,且不吝予鼓励和肯定。

“哪有的事。”凌筱的语气谦虚,“爸死后,言诚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经历过那样的剧痛能使他成熟。”

“筱筱,你说实话,这段婚姻真的让你满意吗?”婆婆关切地问,她极力克制自己在节日这天因为敏感而过份担忧,分别在即却还是表露了出来。

凌筱镇定自若地点点头,加强语气说:“您看,没有哪个妻子可以跟我一样,自由地选择职业,言诚不但事业一帆风顺,还很顾家,无论是我,还是爸妈,对他都再满意不过了。这么一说,我倒是该感到惭愧了。”

婆婆的神情再没有像起初那样急迫地追寻出答案,她两端挤拢的眉毛分开,显现出这么多天来是多虑了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言诚的性子你最了解了,他忙就好,有了责任,有了负担,对他来讲是件好事。筱筱,你要答应妈妈,无论发生任何事也不要放弃言诚。”

“这是当然的。”

凌筱随口答应着,转过脸却对上婆婆异常郑重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换了郑重其事的神情,“不会的,您相信我。”

“那就好。”婆婆满意地拍拍她的手,“你就别送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说完,她松开凌筱,拦下一辆计程车坐进去,对着凌筱展露一个安抚的微笑,便关上车门,往后靠到座椅上。

II

回去的路上,凌筱浑噩了整晚的头脑遽然被冷醒,院门上那块年代古旧的木牌子迎风瑟瑟作响,她用古怪的目光望着那块剥了漆的牌子,表面磨损得已看不清许多年前雕在上面的字。

就如同被时间冲刷的历史至今铭刻在人心,亲身经历的过往尽管已面目全非,无论你什么时候记起,它就会依照你的记忆鲜明完好地呈现在你眼前。

凌筱能读出木牌上的每个字,并能准确指出那些字的位置,那上面写的是这个小院儿的地址,也是三个伙伴曾经的家。

在朦胧的月光里,她轻轻地转身,惨白的月光照着那些叶子凋零的树,枝桠的尽头是街头拐角处,她产生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期待——有个身影会如记忆里那般从街头走出来。

像是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期待的力量牵引着,她沿着那条路朝拐角处徒然寻觅那个身影。

转念她又为难起来,要是真的看见他了怎么办?她要朝他大发一顿脾气,警告他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做了也许会惹怒他。想到这个后果,她又换了一个懦弱的念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见到他首先温柔体贴地问他吃过饭没有,感动了他,自然而然他会产生悔意。

可是,这又未免对憋了一肚子气的自己太不公平?

那么就把自己的感受说给他听,让他全然了解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而使她整晚焦虑不堪。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已经走到了下一条街,一条空荡荡的、冷清寂然的街。

她失望地转身,忽然一脚踹到墙根上,把刚刚想过的那些念头统统挥出大脑,脸上兀现出一抹快哭出来的委屈神情,几乎是用跑的,她又回到了木牌前。

怨恨就像是埋在她心里的一颗炸弹,即使在某个时候被遗忘,一旦爆发,对人产生的将是更强烈、更可怕的冲击力。

回到父母家时,她的脸色跟月光一样惨白,抬起头却看到赵言诚坐在沙发上跟父亲聊天,母亲把一盘切好的水果递给他。

揣在口袋里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有股冲动想上前砸碎眼前的温馨。

“工作真是辛苦啊,这时还没吃饭。”母亲对赵言诚温柔地笑着说,“我去把菜热一热,今天还特地买了冬笋回来。”

赵言诚不安地朝凌筱瞥了一眼,挤出一抹笑容对岳母说:“那可真好!这么早市场上就有冬笋卖了?”

“早就有了,现在花钱什么买不到?”凌母也看到了门口的凌筱,原本是要去厨房的,又站定了问,“筱筱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父仍然保持严厉的神色,大概是因为不久前的矛盾,他说话的口吻却并不严厉,“你没送婆婆到家?”

“妈说她自己坐出租车回去,我在门口送她上车就回来了。”

“门口?我刚回来时怎么没看到你?”赵言诚嘴快地说。

凌父闻言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凌筱,“你是送婆婆上车了吗?”

“你们都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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