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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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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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壁赏大花,三面漫坡牡丹约千余丛,各有牙牌金字,上张碧油绢幕……”当时除了临安(杭州)外,越州(今浙江绍兴)、天彭(今四川彭山)亦以牡丹的种植闻名。
  明清二代,牡丹先后在亳州(今安徽亳县)、曹州(今山东菏泽)兴起,盛况不减前朝。
  牡丹能在花坛上常艳常芳,是与劳动人民长期的辛勤培育分不开的。唐代有一个著名的园艺师宋单父,字仲儒,据称他植艺技巧高超,终被皇帝召至骊山,育牡丹花万本,色样各不相同,受到千金奖赏,这是见于载籍的。至于无名花匠,则更是藏龙卧虎,不可胜计的了。宋李格非云:“今洛阳良工巧匠,批红判白,接以它木,与造化争妙,故岁岁益奇且广。”正是通过千千万万这样默默无闻的花工的劳作,牡丹才能优选劣汰,异品迭出,惊人眼目,谁见谁爱了。

七、唯有牡丹真国色……唐·刘禹锡(3)
段成式《酉阳杂俎》载,长安兴唐寺有牡丹一窠,唐元和中有一年春天,长出二千一百朵花,其色有正晕、倒晕、浅红、浅紫、深紫、黄、白、檀等,有的花面径达七八寸。像这样的牡丹,今日大概也难见到,足见当时植艺的高超。古代,牡丹品种以姚黄、魏紫最为著称。姚黄本章开首已道及,它是宋朝民间姚氏家中培育出来的。牡丹本有“花王”之誉,而姚黄独又冠名“花王”,真是王中之王了。魏紫,千叶,肉红色,出寿安山中,由樵人发现,为后周魏仁浦买去置于园中,遂名魏紫,被称为“花后”。他如鹤翎红、九蕊真珠、鹿胎花、玛瑙盘、御衣黄、叠罗、瑞露蝉、观音面、醉杨妃、素鸾娇、万卷书、驼褐裘、睡鹤仙、藕丝霓裳等,花名雅致,珍品极多,难以一一备述。
  许多珍贵品种的培育法古人一向是注意技术保密的,并不轻易外传。为什么包括欧阳修《洛阳牡丹记》在内的大多数花木专著,对具体花品的如何栽培皆语焉不详,有些记录甚或只是以讹传讹的猜测,为什么上面提到的名品不少其实早已绝种,未能存留下来,想来这是原因之一吧。《墨庄漫录》有一则记载,就足以怀疑:“洛中花工,宣和中,以药壅培于白牡丹,如玉千叶、一百五、玉楼春等根下,次年花作浅碧色,号欧家碧。岁贡禁府,价在姚黄上。”北宋宣和年间植育出“欧家碧”,约摸是事实,但说成是通过在某些白牡丹的根基下埋药,从而获得这一绿花品种,以今人眼光看,并无科学根据,必是无稽之谈了。有趣的是,这种门外汉的想象,在清末曾被西太后慈禧顶真照搬了一回,不同的只是她在御花园中所试验的、被她称之为“绿牡丹”的是菊花一类而非牡丹罢了。其法是先用许多上好的绿色颜料冲成很厚的浆汁,把一小块空地上的泥土全用这浆汁拌过,然后拣几枝带有碧意的白菊插在里面,每天用搀和着绿颜色的水浇灌。结果如何呢?德龄在《御香缥缈录》中不无恢谐地说:“却不道绿色素十九还是给叶子吸收了去,花瓣上依旧只有很淡的一重绿气。偶然可以发现几点较深的绿色的细点,便算是天大的奇迹了。”欲用这类手段来改变花木的品性,自然更要遗笑于方家了。
  在古代,一俟牡丹花团绵簇时,风雅之士喜欢列筵聚赏,席间歌舞管弦,吟诗作赋,循为常事。唐风如此,宋明以降,亦多有之。清道光时福州人梁章钜在《浪迹三谈》中说:“蒸鲥赏牡丹。”意谓宴赏牡丹时,须清蒸鲥鱼为馔,以助观花人的雅兴。自注云:“吾乡每以四时土物与四季名花一一相配,置酒赏之,为韵事。如鲥鱼配牡丹,荔枝配荷花,蟹配菊花,蛎配梅花也。”可见,民间亦例有定约呢。观花、开筵、张乐、歌吟,这一风俗,成就了多少古代文人的篇章。李白的《清平调》,作于宴饮之际,就是一例。花前把酒,怎不令睿藻泉涌,绮思飞动,于是,有人不禁吟道:
  携觞邀客绕朱栏,肠断残春送牡丹。
  风雨数来留不得,离披将谢忍重看。
  氛氲兰麝香初减,零落云霞色渐干。
  借问少年能几许?不须推酒厌杯盘。(唐·李建勋《晚春送牡丹》)
  万叶红绡剪尽春,丹青任写不如真。
  风光九十无多日,难惜尊前折赠人。(唐·卢士衡《题牡丹》)
  上苑秾芳初雨晴,香风袅袅泛轩楹。犹记洛阳开小宴,娇面,粉面依约认倾城。
  流落江南重此会,相对,金蕉蘸甲十分倾。怕见人间春更好,向道,如今老去尚多情。(宋·曾觌《定风波·赏牡丹席上走笔》)
  不过,筵席之外,有着更多的无拘无束之作,其中尤以唐人七律见佳: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
  垂手乱翻雕王佩,折腰争舞郁金裙。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片寄朝云。(唐·李商隐《牡丹》)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
  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唐·罗隐《牡丹花》)
  邀勒春风不早开,众芳飘后上楼台。
  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
  晓露精神妖欲动,暮烟情态恨成堆。
  知君也解相轻薄,斜倚阑干首重回。(唐·李山甫《牡丹》)
  最后一首说道,牡丹严守春风花信,不肯早开,只待群芳过后,方才独自盛放。再联系武则天谪贬牡丹花的故事,或许可以说,人们喜欢牡丹,不仅仅是因为它艳冠群芳的国色之美,也是因为它敢于藐视一切的王者气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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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下风流月季花……宋·陈参政(1)
月季花色之多,花期之长,可谓真风流。
  在我国,月季是园林绿化中最常见的观赏花卉之一。
  月季花有许多别名:长春花,月月红、斗雪红、四季花、胜春、胜花、胜红、瘦客等都是。它系蔷薇科常绿或半长绿直立短灌木,茎上有钩刺,叶的边缘有锯齿。原种的花深红至淡红色,变种有黄、白色,花芳香。花期漫长,如江浙地区,农历四至九月开花不断,还有一些地区花期甚至更长,自古如此。宋代宋祁《益部方物略记》谈到蜀地的月季花时说:“此花即东方所谓四季花者,翠蔓红花,属少霜雪,此花得终岁十二月辄一开,花亘四时,月一披季,寒暑不改,似固常守。”清初钱塘人高士奇在《北墅抱翁录》中亦云:“月季……香甚清越,逐月一开,四时不绝,种之篱落间,晨露未干,鲜姸有态。腊中映雪,愈觉泥人。”此花能够月披一季,亘守四时,寒冬时节还令冲雪而开,着实难得。它因此与其他蔷薇属植物区别了开来。
  对月季这一相继长开不衰的特点,人们交口称誉:“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宋·杨万里),“花开花落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广群芳谱》引《百氏集》),“不比浮花浪蕊,天教日月常新”(宋·赵师侠),“一两枝儿,但是风光总属伊”(宋·王仲甫),“廿四番风,漫将花信从头数,一年一月一番新”(清·庄棫)。在诗人的眼中,这长春花不仅“欺玫瑰,傲蔷薇”,(清·叶申芗《更漏子·月季花》)竟然还斗胆同梅、菊并时争艳:
  一从出色入花来,便把春阳不放回。
  雪圃未容梅独占,霜篱初约菊同开。
  长生洞里神仙种,万岁楼前锦绣堆。
  过尽白驹都不管,绿杨红杏自相催。(宋·徐积《长春花五首》其二)
  且即使号为花王的牡丹亦有所不及:
  一枝才谢一枝妍,自是春工不与闻。
  纵使牡丹称绝艳,到头荣悴片时间。(宋·朱淑真《长春花》)
  然而自宋祁记录下月季的性状以后,直至明代李时珍撰写《本草纲目》止,这五百多年间,月季几乎无甚变化,基本上是红色花瓣,青茎长蔓。虽说如此,月季却不靠品种上的变异(当时几乎没有几个品种)就以它天然的美艳,迷倒了不少的人。北宋徽宗皇帝赵佶便是其中的一个。邓椿《画继》谈到这么个故事:徽宗在位时,龙德宫刚刚建成,徽宗诏令御用画师在龙德宫的屏壁上绘画,所挑选的画师都是当时一流的高手。待到所有图画画成后,徽宗巡览一遍,都看不上眼。唯有当他走到壶中殿前柱廊的一幅“拱眼斜枝月季花”前,才驻步观赏起来,问随从这幅花是何人所作。听说是一个新进宫廷画院的少年,大为高兴,马上给予奖励,恩宠有加,众人皆不明所以。一次,近侍瞅了个机会探问徽宗,少年之画究竟好在哪里,徽宗回答说:“月季鲜有能画者,盖四时朝暮,花蕊叶皆不同。此作春时日中者,无毫发差,故厚赏之。”原来徽宗发现,一年四季,同样是一株月季,前开的花、蕊与后开的花、蕊,以及生长的叶子,都有不同的状貌,不仅如此,一日之中,早晨、中午、黄昏的花、蕊、叶也是各异其态;而少年所画,为春季中午的月季,徽宗认为他画得丝丝入扣,符合实际。这说明,徽宗赵佶以及这位少年画师对月季花有长久而细致的观察,他们对月季花一物而多态、一种而千变的美有深刻的领悟。显然,他们若对月季花爱之不深,是绝不会有如此认识的。
  月季红苞逐月,四时长春,且花容娇艳,香味浓郁,集这些优点于一身,世间之花几无比拟,以致诗人陈参政最终发出浩叹云:“天下风流月季花!”(见宋·陈景沂《全芳备祖》)这真是一个新颖别致的品评,也是有史以来此花所赢得的最高称誉。后世文人赞同这一说法。清代经学家、诗人孙星衍有一首七绝《月季花》诗云:“已共寒梅留晚节,也随桃李斗浓葩。才人相见都相赏,天下风流是此花”,就是对前人这一评说的肯定。
  月季原本只有不多的数种,大约到了清代,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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