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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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奴-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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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到晚除了赌钱吃酒之外,没有他的事儿。赌输了钱,便问赵北山要,赵北山原是个一钱如命的人,给了他几次,觉得有些肉痛起来,便支支吾吾的不肯给他。赵小山见他父亲不给,便不论什么东西,拿了就走。赵北山气得发昏,又舍不得打他。也有亲戚劝他早些和儿子娶一房媳妇,或者他成了家业,竟肯收心向善,也未可知。赵北山听了不错,就急急的和他对了一头亲,拣个日子,娶了回来。新人的相貌倒也不差,只是素来娇惰,好吃懒做,和赵小山竟是个天生的对儿。赵小山听了枕头边的说话,越发的暴戾起来。有一天,赵小山出去赌钱,输了回来,要问赵北山要一百两银子,赵北山不肯道:“我那里有这许多银子,供给你这般挥霍!你这孩子一些儿甘苦也不晓得,只晓得伸着手儿问我要钱,你那里晓得当初来的时候,何等艰难,如今却被你轻轻易易的用得这般松快,要照着你这个样儿将来一定有讨饭的日子!”赵小山听得他父亲不但不给,还咕噜了他一场,不觉两眼圆睁,大怒道:“我不过问你要一百两银子,你就有这许多噜苏的话儿,将来你死了看你带到棺材里去!到了那个时候你的这些家产,还不是都是我的。难道你还能看住了,不叫我用么?我劝你还是看破些儿的好。”说着又冷笑了几声。赵北山素来忌讳极多,最怕人家说死,如今被自己的儿子指着脸骂了一场,又正犯着他的忌讳,只气得浑身乱抖,气喘声嘶的道:“你这个忤逆的畜生,我十数年的心血都费在你的身上,想不到你如今长成了,竟会骂起我来,还要咒着我死,你这个畜生究竟存着什么心肠!

    我就是快快的死了,你可有什么好处?”赵小山听了又冷笑道:“一个人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总是要死的,你怕人家说死,难道就不死了不成!”赵北山听了更加气得面青唇白,气喘吁吁地赶上前,一把拉住了赵小山的衣服,战抖抖的举起手来,正要打他。那赵小山忤逆惯了的,那里把赵北山放在心上,见拉住要打,他轻轻的一摔,早把赵北山摔倒在地。赵北山年纪高大,两脚虚浮,这一交就把他跌了个发昏章第十一,一时扒不起身,嘴里高声喊起忤逆来。赵小山听得清楚,吃了一惊,也不去扶起,竟自拔起脚来,一溜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里赵北山家里的人,听得赵北山直着喉咙在那里喊叫,慌忙赶了进来,把他扶起。赵北山还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定了一回神,方才好了。不觉咬牙大恨起儿子来,暗想我平日之间,把他这样的珍爱,费了许多心血,用了无数银钱,他竟是一些儿孝心没有,只晓得伸手问我要钱,今天没有给他,就把我这般毁骂,还被他推了一交,天下那里有这样忤逆不孝的东西!照这样看起来,不是什么父子,竟是前世的冤家了。我这一点儿薄薄的家财,这几年用在他的身上,已经不少,那里经得起他这般挥霍,将来我这几根老骨头,叫我倚靠谁人,这总是我自家不好,过于溺爱了他,把他惯到这步田地,现在就是后悔,也后悔不来的了。想了一会,想不出个拘管他的法儿,忽然想着了个主意道:我何不竟到当官去告他的忤逆,也叫他晓得我的手段,以后对着我不敢这个样儿!想定了主意,也顾不得儿子,迳自走到钱塘县,击鼓喊冤。钱塘县把他传了进去,问了几句,赵北山照直诉了一遍。父母告儿女的忤逆,是没有不准的,立刻在堂上出了火签,派了四名差役,去提赵小山,打算要把他提到当堂,严刑惩办。  只说赵小山把老子推了一交,自己却逃了出去,原到赌场上来,和那班无赖作伴。从来赌场上的信息最灵,赵北山到塘县去告忤逆的事情,早有个同赌的无赖晓得了,便忙忙的赶到赌场报信,叫他赶快想个解释的法儿。赵小山听了大惊,吓得他屁滚尿流,魂飞魄散,那里想得出什么法儿。想要逃走,身边又没有一个钱的盘缠,又不敢回去,只是大睁着两只眼睛,呆呆的一筹莫展。就有个无赖对他说道:“这个事情,没有别的法子,只去找个有名的状师,求他出个主意,或者解释得来,也未可知。”赵小山道:“我又不认得什么状师,叫我那里去找?”  那无赖又道:“现在杭州有名的状师只有伍作霖一个,无论什么天大的官司,只要经过了他的手儿,没有不赢,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和他商议,想来他一定有个法儿。”赵小山听了略略放心,便请那无赖和他同去,一路遮遮掩掩的,幸而没有见差了。

    到了伍作霖门口,敲门进去。伍作霖恰好在家,看见赵小山这等慌慌张张的样子,晓得生意到了,便让他坐下,问他有什么事情。赵小山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要请伍作霖想个法儿,只要这件官司松了下业,定当重谢。伍作霖作听了略略沉吟了一回,向赵小山笑道:“这件官司你倒不要看得十分轻,可大可小,可重可轻。若要办得重些把你办个长监,还是便宜你的。

    正是:堂前你子,忽成鼠雀之争;掌上回文,巧用连环之计。  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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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且说伍作霖对着赵小山,微微笑道:“这件事儿虽是可大可小,可重可轻,但是到了我的手内,不要说这样的事儿,就是再大些儿,包管你平安无事。不过我兄弟的谢仪,却要隆重些儿。要晓得这样的官司,不是轻易翻得转的。”赵小山听得他讲到谢仪,却呆了一呆道:“只要官司了结,这谢仪一层,自然格外丰厚,但是我仓卒出门,身上却一个钱都没有带,又不能回家去取,这便怎样才好?”伍作霖听说他身边没有带钱,就有些作难起来,亏得那同来的无赖,做好做歹的从中说合,又一力替他担当,伍作霖方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叫赵小山写了一张五百银子的借票,伍作霖收了进去。原来赵小山识字不多,那眼前的几个字儿,倒还东涂西抹的,写得出来。伍作霖收了他的借票,便向他招招手叫近身旁,咬着耳朵,和他问答了一回,又写了两行字,给他看了一看,叫他照样写了出来。

    伍作霖细细看了一回,叫他摊出左手,在他左掌心内写了两句不知什么东西,给赵小山看了。赵小山起初不憧,伍作霖又和他低低地说了半天,赵小山点头会意。伍作霖对他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罢,只要依着我的话儿不要害怕,包你一毫没事。”赵小山连连点头,心领神会,立起身来,辞了伍作霖,和那同来的无赖一口气奔到自己家中。还没有走进大门,刚刚县里派的四个差人,到他家里找他不着,又怕他躲在里头,各处搜了一会,不见他的影儿,恰恰的从门内出来。赵小山正要进去,劈面撞了一个满怀。有两个认得他的差人,只喊了一声在这里了,不由分说,掏出铁链来,哗啷一声,就套在赵小山颈上,拉着就走。赵小山此时受了伍作霖的教导,胸有成竹,面上没有一点惊吓的样儿,只大模大样地问道:“你们是那里的公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把我锁住,我姓赵的上不欠官粮,下不欠私债,你们不要认错了人。”那几个差人听了,劈面把他啐了一口道:“好一个大模大样的犯人,还说得这般嘴响,这件事儿,料想你还没有晓得,待我和你说了也好等你明白些儿。你家老子在我们老爷台下告了你的忤逆,所以出了火签,提你到堂审问。我们老爷最恨的是忤逆,怕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着,不分好歹,拉着便走。赵小山不慌不忙,只问他们道:“真个的我们老人家告了我的忤逆么?还是你们与我取笑?”

    差人们听了,又骂道:“你倒说得好风凉话儿,我们和你取笑,难道钱塘县大老爷的火签,也是假的不成!”赵小山道:“真是真,假是假,我见了县大老爷自有话说。”那些差人听了,都骂他不知利害,回来到了公堂,还容得你说话么!赵小山听了,也不开口,只把一个差人的衣裳,拉了一把,又和他附耳说了些话,那差人就不开口了,向那一班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便一个个都住了口,反拍起赵小山的马屁来,七张八嘴,推推拥拥了一会,早到了钱塘县衙门。

    原来这钱塘县知县姓陈,叫做陈慕韬,做官总算清廉,决狱也还平恕,只有一件,生平最恨的是儿子忤逆双亲,犯到他的手内,他定要尽法惩治,不肯放松。今天听了赵北山的供词不觉大怒,所以立刻出了火签,把赵小山拘提到案,自己却坐在堂上审问别的案情,等了好一回,才把赵小山提到。这位陈大老爷,听得赵小山已经到案,便不知不觉的发起火来,把惊堂一拍,高声喝道:“你可就是赵小山么?”赵小山匍伏在地,答应了一声“是”!陈大老爷又喝道:“你小小的年纪,竟敢这样的忤逆双亲,快些一一的从实招来,或者本县还可看你年轻初犯,格外开恩,如若有了一个字的虚言,哼哼,你可晓得本县的刑法?”陈老大爷坐在堂上,提着精神,盛气诘问。那知赵小山伏在地下更不说什么别的话儿,只低低地回道:“小的该死,不能侍奉父亲,以致父亲告了忤逆,小的还有下情,也不敢在大老爷这里乱说,只求大老爷的明鉴。”说着,装得那形状十分苦切,好像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般。陈慕韬听了他的说话,觉得有些诧异道:“你有什么下情,在本县这里只顾直说,只要你从实供招,本县开脱你就是了。”赵小山连连磕头道:“小的不敢说,只求大老爷依着小的父亲的话儿将小的重重惩责,办一个不孝的罪名那就是大老爷的恩典了。”陈大老爷听了赵小山说得这般婉转,心上倒疑惑起来,暗想听他说话的口风,合着十二分的委屈,说得出这样的话儿,那里像什么逆子,不要这件事儿,另外有什么隐情,我且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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