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该如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命该如此-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鼠患严重时人们买老鼠药来毒老鼠,老鼠未灭族,却毒死了全村的猫和狗,从而打断了生物的链条,扰乱了自然的和谐,老鼠在没有天敌的环境中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了。

  黑暗里突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夜风,枯枝树叶在争先下坠,发出哗哗的响声;同时起了几声虫子单调的鸣唤。张明英的思绪里想了许多的事,最后连自己想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次日早,陈林周把陈晓花叫到面前,嘱咐她要勤快,然后背起帆布袋欲走。张明英站在门旁说:“家里你别担心,倒是你,一定要少喝酒。”陈林周赌誓道:“放心,我决不喝就是。”但心中想:“不戒也罢,那酒还可强身键体呢,怎能戒呢!” 

  陈林周刚走,张明英听见童韦凤在门外叫着她,便出来招呼说:“大嫂,屋里坐。”童韦凤像放鞭炮似的说道:“不坐了不坐了,我忙着。我是来告诉你,为了咱们村的水渠的事咱们得开一个村民会,你快到大院坝去。”张明英忙附和道:“好呢,好咧!”童韦凤加了音贝道:“这得与群众商量,你快点过来。我还通知别家去。”张明英又道:“好咧,好咧!”

  在张明英的答应声中,童韦凤风风火火地走去了。

  多年以前,黄缪村寨的土地多是荒坡,祖先们便把山坡开梯田,从半节,却山腰落到山脚。但是黄缪村寨没有灌溉水源,所以要从邻村的河里引来,那一条河的水源亦不很充足,且引水的渠道又小又窄,一到天干时又正是田里用水时节,人们都不分昼夜、熬更守夜的去放田水,有时候还要与人发生矛盾,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人们早就想修一下那渠道了,只是苦于没有成头人。现在,童韦凤却要成头了。

  大院坝是黄缪村寨中央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坝子,村里有什么大小聚会都定在这里。张明英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个人,男男女女唧唧喳喳地议论着,说笑着。她四面一打量,见陈玲、李云惠、张天锦、谢忠琴等站在院坝西角,便走过去跟她们闲聊,正听到李云惠说:“不知道这水渠能不能挖成?挖成就好了,省得天干时节熬夜去守那尿大的一股水。”张天锦接过话说:“唉,不知道每家又要出多少钱呢?”听到钱,陈玲插嘴道:“要钱,谁说要钱,干嘛要钱,我们自己出力去挖还要什么钱?”谢忠琴道:“说的清么,开石头要用炸药,打埂要用水泥,都是花钱的。”几个人便默默地,陈玲也不说话了,却突然又有些激动的道:“不行,不行,出钱是不行的,我们不能把钱白白的送给别人。”几位妇女听了她的话都不安起来,张明英对着她们把眼珠子斜里一轮,大家会意,停了议论。顺她斜眼的方向看去,只见童韦凤一阵风似地来了,身后跟着组长江正立。

  “走狗。”陈玲忿然的嘀咕着又骂了一句,唬得身旁的人们再次惴惴不安。大院坝里却突然就寂静了,男人们叼在口中的烟都没有使劲的吸,怕那咝咝声打破了这已有的寂静。俄而寂静中发出声音来,先是几个咳嗽,接着响起一声声议论和轻笑。童韦凤年过四十,但她在村民们面前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屁股扭了一扭,惹得中青年男人们一片啧啧之声,恨不能长一双“穿布眼”,一睹她屁股的真面目;女人们把头扭在一边,心中连骂骚狐狸,然而也为自己的粗粗的腰叹息;倒是那些有了年岁的老头,不屑于赏玩这些现代文明,低下了头,把目光放在那从张了口的鞋尖上露路出来的泥脚指头了。

  童韦凤开始大叫:“嗨,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众人果真静了下来,她咳嗽几下,然后说:“这些年来,我们为了能够吃上一碗米饭,都熬夜去放田水,我也是一个。这苦大家受够了,我也受够了,但我们为什么要没日没夜的去受这苦呢?还不是因为老辈人为我们挖的渠道太小太窄,又年久失修,到处是缺口,大水过不来。今天,我把大家聚在这里,就是商量一下这水渠的问题——这是我早想为黄缪村寨做的一件事——咱们全村联合起来,家家户户一起上阵,把水渠挖宽挖深,大家斟酌斟酌,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陈林华抖着下巴上的胡须道:“那水渠早该挖,我们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时节田里还需要水来灌溉呢,我们不能干着田去挖水渠吧?”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着叫嚷。

  童韦凤道:“这个问题我想过,我也只说过是商量呀,真的挖渠还得收了稻子以后。”陈林华道:“既然是这样,那秋收后就挖吧。”众人又附和着要挖,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问:“群众要不要出钱?”寻声望去,说话的是陈玲,童韦凤冷笑道:“陈玲,你放心,只要大家出力,钱的问题嘛,我能解决的,即便丢了脸不要,我也会想法子让政府拨一笔款子下来。”不料这话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一小部分村民小声地议论起来,一个说:“她已人老珠黄,不知镇上的官还要不要她,若不要,款子的事也就完了。”另一个说:“没问题,想想刚才她的屁股扭得多圆,八成仍然是白白胖胖的,那官就定然是还喜欢她的。”又一个说:“老骈妇人老珠黄,老骈夫也不能幸免,老的配老的,仍然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呀!”又一个压得更低的声音说:“她自己在找乐子呢,倒把话说得这样豪气干云的,显得她为这个村有多么的尽心尽力。”几人说得开心,不禁哈哈大笑,童韦风不满的瞪了那个方向一眼,又干咳一声,转首与众人商量着挖渠的事,最后把事情定下了,即她先去处理申请款子的问题,待秋后再做打算。

  村民们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张明英正要往回走,李云惠在后面叫住她问:“晓飞他爸又进城了么?有没有提起他两兄弟的成绩来?”张明英道:“别说了,我问过他了,一个粗人,怎么会去管这些呢。但小生比晓飞听话多了,你不用担心。”李云惠笑道:“吓,你说的,怎能不担心呢,供他们读书就像是往一个大的油灯添油,油去了单怕灯不亮。”张明英道:“路是他们自己去走,学得好便好,学不好就回家来娶个媳妇,唉……”口中这样说着,心里的滋味却不同一般,暗怪自己没有仔细的打听儿子的成绩。

  王昌这时扯着尖下巴上的胡须走了过来,先向李云惠打招呼,又问张明英:“大姐,姐夫有没有说晓飞的成绩怎么样?阿军写信回来,叫我问问呢。”张明英道:“能怎么样哟,不过是让他读完这高中三年罢了。哦,王军那孩子可真乖的,三年读了出来就可以找工作了。”王昌且笑且说:“找工作,容易么?一个中专文凭,我们又没熟人,没权没势的,到哪儿去找工作呀?看他自己了……”说了几句,三人就散了。张明英回到家,陈晓花已去上学,饭菜都还温热,可是她不想吃,一颗心系在儿子身上。想起女儿结婚那日有两个男孩来,不知其品行,不过,既然会喝酒就好不到哪儿去。想到这里她恐慌了,生怕儿子一步不慎掉入泥潭而不能自拔。

  而陈林周进城来,竟看见床头贴着一张白纸,写有“六言诗”一首。原来那日陈晓飞听到一声吼叫后,好奇地回头去看,只见是浓眉大眼的政教处主任,正对着他怒目而视。三中的学生,即便不知道校长姓甚名谁,也不能不知道政教处主任成大鹏,因为成大鹏威望实在高,凭他多年前在省里的散打冠军之名,威慑了许多想要进三中来捣乱的瘪三,也威慑了许多三中的调皮学生。陈晓飞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到他的手上,他深信成主任一拳头够他躺一个月医院,所以虽然有狡辩的心思,却完全没有狡辩的行动。无论成主任说什么,他都服帖地对成主任点头,但最后依然不免被罚扫厕所,而且这事还要交给班主任来处理。于是他又被黄媛丽罚扫教室一周,好在有陈晓友帮忙他扫,便分担出去了一半的苦。

  但陈晓飞很愤然,觉得苍天独独对他不公平,三中哪里的墙上没被画得乱七八糟,哪里的课桌上不是写满了字,陈晓飞有幸见识过许多课桌文学,写的什么“我爱你,爱你爱带屁眼里。”什么“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 你是我的四分之三,亲着你的嘴,摸着你的腿,摸着……”什么“我日你妈的我爱你,我要带你到被窝里”等等,成主任不去抓这些比他“厕所颂”还严重的东西的作者,单就争对着他。因“厕所颂”而受到惩罚后,一下子那许多黄色淫语全对他龇牙咧嘴的阴笑,陈晓飞便大骂成大鹏是混虫,骂成家祖宗,连成吉思汗都被骂进去了,骂得嘴巴起泡后心里生出了要当作家这一理想,要捏一支笔写尽天下不平事。他觉得自己的“厕所颂”也是文学,但叫什么文学呢,他想这是拉屎拉出来的,应该叫作拉屎文学,但又觉得稍欠雅观,想了半天,最后就称其为厕所文学了。

  他于是把“厕所颂”用毛笔写下来贴在床头,以激励自己进步。不幸陈林周全没理解儿子的凌云壮志,看见床头的厕所颂后大为不快,猜想那“黄金一堆”就是屁股里拉出的东西,以为人的住处帖那东西不光彩,况且还是床头。他就要以此教育陈晓飞的无知,但陈晓飞说:“爸,那是唐代大诗人的杰作,我贴出来背诵的呢。”陈林周天生命苦,从小读书很少,浅识几个文字也并不精深,对唐诗宋词更是少见,不敢确定这“厕所颂”是否出于唐人手笔,所以半信半疑地说道:“若是这样,那这首诗也真是太那——那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首唐代大诗人的杰作,陈晓飞道:“唐代时,有一派诗人就是专以写作这种题材的诗歌见长的。”陈林周还半信半疑的,但此后见陈晓飞时时对那“厕所頌”琢磨,还真以为是学生必学的好诗,就不管那黄金的风光问题了。

  陈晓飞自有凌云壮志以来,便成了小说迷了,课内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