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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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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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祠,每岁支消,又将何出?”三缄曰:“久知吾族贫乏者众,建祠之举,安能任之。吾家近年颇有余资,想此余资,何以独有于吾,皆祖宗默佑所致也。吾若以此余资而独遗子孙,不从祖宗之身厚其祭祀,祖宗何贵有是孙子,孙子又何贵有是富乎?建祠一事,虽费用浩繁,吾独任之。至于春秋祭扫,愿捐膏腴百亩,以为时食之需焉。”族人喜曰:“尔能如此,族党之幸,亦祖宗之幸也!”于是畅饮竟日,尽欢而散。

    三缄当即购材择地兴工,日日经理,甫至半载,而祠已建成。绘素之余,设筵饷族。族党入祠周视,见其祠内祭所甚多,乃问之曰:“祠内设一祭所宜也,尔建之祠,何多如是?”三缄曰:“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士二,法制昭然。吾祠中只设三代。凡族党内父母亡者,三年服阕,送主人祠。每岁春秋,吾族宗子统领合族,祭先祖于中堂。先祖祭余,各房宗子,分祭各房昭穆于各之祭所,此祠制也。”族人又曰:“有此前龛足矣,何龛后复建有龛耶?”三缄曰:“前言二庙者,如庶人只供三代;三代以上,应祧入龛后,一祧一附,古礼之常。若无后龛,将前之神主安于何地?”族人曰:“此祠所建甚善,较之他祠,布置远过多矣。然祠已落成,祭日安在?”三缄曰:“吾以东庄一业,为祀先费用,今日将契付出。每岁收租存积,计春秋二祭所费外,尚有余金,就于祠之两廊,聘一明师,以教有造子弟。束修多寡,祠内措办,子弟日食,皆出百亩之中。必如是,而吾族文材乃能培植耳。”族人齐曰:“此举更善,合族叨光矣。”三缄于此议二三公直族兄,管理百亩田畴,当将契纸交之,又将祠内条规,逐一议明,镌石为记。合族欣喜,设宴在祠,以酬三缄。

    三缄饮毕,归于磐涧。是夜,梦得宗祖呼入祠内,笑而谓曰:“世人修道,多把伦常大事一概抛之。或入深山,置祭祀而不论。祖宗即有此孙子,孙子已早无祖宗也。如是修道,曾有几人成真乎?独尔也,首将禋祀遗留,继将祭祀预备,终将支派秩序分明,以此修真,得其诀矣。愿尔大道速成,为琼楼仙子,俾九玄七祖同升极乐,孝莫大焉。”言罢,各赐三缄金花一对,曰:“吾孙今日以祖宗为重,他日子孙应有享天朝爵秩者。”三缄聆此,拜舞不止。久之,乃祖乃宗大笑而去。三

    缄方送出门外,为石绊足,一跌而苏。苏来慨然叹曰:“祖宗灵爽,谁谓无凭。苟一敬之,魂即相附。世有弃祖宗而不顾,视族党如仇雠者,其不见摈于祖宗也,鲜矣!”三缄自得此梦兆,安然无虑。屈指暗计,在家周旋,已十月有余。时当梅放岭头,尽伦、尽性以及敛心道人、破迷、紫光,陆续俱至。三缄乃坐堂中,呼其子媳而告之曰:“吾儿承家有志,固属堪夸。还宜善事多行,以培厚福。父今去后,不知归自何年,所建宗祠,儿宜岁岁经理。至尔子孙辈,或耕或读,切毋使彼旷乃厥志,游手好闲焉。父言不尽,父将行矣。”宗继曰:“吾父出游数载,始一归来,胡弗在家受享清闲之福,俾儿得以事奉,稍尽孝思乎?”三缄曰:“人各有志,不可相强。父如徒享安逸,偌大家业,受用弗荆而乃累月经年作千里之游,不辞况瘁者,皆为出死入生计耳。倘得圆满功行,证乎仙品,上而九玄七祖天府同升;下而子孙祁云可获福禄。以一人之修造,而三善兼得,此父素志也。”宗继闻言,无词以对。

    三缄次日又至祠内,设筵款族,而嘱之曰:“凡我族党,永宜和谐。富者宜提携乎贫,贵者宜看顾乎贱。要知我而富贵,天何独厚乎我?皆吾祖宗积德累仁,而发及之也。然祖宗之子孙多矣,而我独当之,是祖宗又厚爱乎我也?非祖宗厚爱乎我,缘我素日行为,有以合乎祖宗之心,而乃得上天予以富贵。既得此富贵,当思富如何长享,贵如何不失。则必推我之富贵,以厚爱祖宗流传之子孙,斯不负天以厚福予祖宗,而祖宗转而予我也。立念如斯,富贵方永。至于宗祠一事,切不可暗怀私意。以族内人等,皆祖宗子孙也。且子孙内,有知愚贤否之不一,又不得以知愚贤否,心分厚保何也?智者、贤者固为可爱,而愚者、否者更属可怜。乌可歧而二之,而不待以一例乎?

    吾见世之不和族党者,皆不以祖宗为念。币其觖望之意,半起于富贵下凌乎贫贱,贫贱嫉妒乎富贵。即不然,或因厝坟墓于祖冢山间,相争相夺之靡已。岂知天地之结一美穴也,原以待睦族敦宗、广行善事之人,断未有争夺而能得者。况乎古今富贵之冢,所结者只有一穴。此穴为祖宗所厝,已发及子孙矣。

    尔即夺此山而厝之,曾见有能发者乎?吾言如是,愿吾族毋犯此数病焉。“言讫,族党皆曰:兄弟子侄,谨禀斯言,世世相传,不敢犯也。”三缄闻言而喜曰:“果能照此行之,吾族其必昌矣!”无何宴罢,三缄复向族人曰:“今日薄设筵席,实欲别辞族党,又向异地遨游。自此一行,归与不归,未可预定,即谓今日之别为永别也可。冀吾族党,须将是祠永守勿替焉。”族党闻之,有挽留在家受福者,有怜其奔走之劳者。三缄曰:“吾志已决,吾族不必为我心忧。”族党知难留行,又于诘朝设筵祖饯。

    三缄卜定吉日,率领紫光等向北而游。路途中切嘱诸弟子曰:“韶光荏苒,岁月如流。吾道久未能成,兹将家族事务件件停妥,以与桑梓永别不返矣。尔等追随步履,亦宜克修厥道,不可自失其时也。”狐疑闻得师言,与破迷、敛心同声答曰:“吾等系异类,从师原欲成其真修,以作大罗仙客。望师从实指点,俾弟子道门早入。弟子之幸,亦吾师之恩!”言已,紫光与尽伦、尽性曰:“弟子当年深入迷途,父母不知孝顺,兄弟不知和睦。忽得吾师指示,如灯燃幽谷,照破迷团,又何异以物胎而初转人类?所甚望者,师教频加,使弟子玉液时餐,超凡人圣,则弟子恩铭肺腑,永不敢忘矣!”三缄曰:“指道在吾,勤习自尔。果作辍之心不起,自许大道之能成。况道在两间,本无私也。得之者由于恒久弗怠,不能者由于习练无常。

    在道外人视之,以为道中有私,不知道之成不成,系乎心之坚不坚耳。“狐疑曰:”师言金玉,弟子等佩服不忘尸刚言及此,倏有四五人来自当头。三缄视之,乃善成、护道、野马及蛛龙、蛛虎也。见得三缄,悲喜交集。三缄亦不胜欷觑。然师徒重逢,一切离情,姑不必述。

    且说文江河内,素有三妖,乃鲸鱼修成。常化人形,坐于文江渡口。凡往来舟楫,时保护之。是三妖也,久为上天所喜。

    三妖亦欲飞升天府,奈无师承教训,不知大道何自而入,故无日不在江岸寻访高明。一日,三缄师徒来至文江过渡,三妖忽然回顾,望见三缄首现瑞光,心知是人身有大道,当即同起,揖而言曰:“道长奚自?”三缄曰:“云游之人,随遇而安,焉有所自?”言尚未竟,三妖曰:“道长其来无自,其去谅有所之?”三缄曰:“乾坤到处是吾家,又何有定所。”三妖曰:“道长踪迹,无异云霞,随行则行,随止则止,知其心性,洞然无累矣。吾弟兄久居此岸,往来行人,日有数千,绝无好道之士,惟道长深得妙旨,乃能抛弃尘嚣。如弗鄙吾等不才,愿拜门墙,以求指示。”三缄曰:“吾道尚未深得,安敢为人师?”三妖曰:“吾闻传道之人,原不分智愚贤否,即异类亦不弃绝,道长胡见鄙于吾兄弟哉?”三缄曰:“吾非不欲尽人而收为弟子,恐入门念切,久则以造道艰难,习至半途而顿改初心。吾之不乐收其徒者此也。”三妖曰:“师如收录弟子,心坚若铁,永无变更!”三缄曰:“见尔心切拜门,吾且收下。然尔等究系人类物类,须实为我告,毋诳片词!”三妖曰:“吾兄弟皆文江鲸鱼也。平素未害一命,此心此念,常怀护国佑民。师如弗信焉,访诸左右居民可也。”三缄曰:“果尔,吾概收之。”三妖拜舞后,三缄赐以道号:伯曰“入道”,仲曰“体道”,季曰“习道”。三妖喜不自胜,又向三缄拜舞,并拜诸道友毕,转身入洞,将所有宝物,一概执定,然后追随过江,直向北地而投。其地多风,罡气甚劲。三缄师徒行行止止,已愈去愈远矣。

    有日行至普光山前,翘首望之,高耸可爱。是山四面皆江水围绕,日光一出,倒映绿波,上下天光,几迷山水之别。三缄喜甚,乃嘱狐疑诸人向山而游,以观佳境。狐疑等顺从山脚缓缓向上。乃登峰顶,瞥见一观挺立其间。近而视之,额题三字曰“冲云阁”。师弟同入,目极阁内,中坐老道,左右年幼者,皆效其坐焉。三缄谓诸弟子曰:“此老道必深得道旨,而后师事者,乃如是之道也。”入阁良久,老道师徒乃下座中,陆续来见。三缄曰:“老道门下所从甚众,谅必精凝气聚,可以坐入胎婴。吾等访道来兹,不料得遇高明,求道有地矣。”老道曰:“吾道尚浅,还求远游道友指点二三。”是夜宿于阁内,老道款待甚丰,俟至夜静时,各归坐位。三缄偷视,人人挺睛努目,助气有声,已知为旁敷,而非正孰。因于次早询之老道曰:“尔习此道多年?”老道曰:“已六十春秋矣。”三缄曰:“专于习道,飞升不待许久。老道何尚居人世,而未拔宅耶?”老道曰:“吾今而知道之难成,有如是也!”三缄不复与语。

    晨餐后,暗于静室中询其首二三步功夫,果入旁迕。三缄怜其习道有日,乃与详解入门法则。老道贴服甚深,爰命门弟八人,同拜三缄为师。三缄从新与之改头换面,稍习十余日,进境迥别,遂留三缄在此,以为传道之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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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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