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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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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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言,为兄一诉。”三缄曰:“愿聆久矣。”七窍曰:“江湖游遍访斯人,近日犹封履上尘。”三缄续曰:“忽遇金兰心事阔,愁肠顷刻付离津。”七窍曰:“吾二人所言,足见三秋之感矣。”三缄曰:“待入阁时,再诉当年奔驰苦况。”七窍曰:“阴丹阁究在何处?”三缄遥指之曰:“前村粉垣杂露于蕉梧者是也。”谈谈论论,不觉已至阁前。甫入其中,天忽大雨如注。二人喜曰:“入阁刚看雨至时,相逢恩渥上天施;檐前漫听丁冬韵,似诉当年两地思。”言毕,阁内道童献茗设宴。三缄与七窍对坐席间,劝饮殷勤。酒至半酣,三缄曰:“七窍兄究今志愿如何?”七窍曰:“志尚未定,特访良友以决所从。”三缄曰:“吾前志在大道,以冀飞升,自出征途访兄,所遇道中之士不少,然皆为师承所误,无一能成。弟见此情,道心淡然,不若从富贵场中造得一官一爵,以封诰三代品级,以显扬父母名声,亦是人类之仙。倘徼神天默护,权掌州县,誓必除尽学道之辈,不使国有游民焉。所以急欲晤兄,恐兄为道所误耳。”言此口占一绝曰:“竭尽五伦方谓道,为臣侍漏始称仙;炼丹成汞皆虚事,看破圈儿即是贤。”七窍被三缄一席言语,道心已淡,尘心复萌,因询之曰:“兄志如斯,谅不变矣。”三缄曰:“坚如金石。”七窍曰:“冗既若是,弟志亦然。”三缄曰:“兄归速以读书为事,凡遇野道邪言惑尔,一切勿听。”七窍曰:“谨依兄教。”三缄遂顾渭道童曰:“与吾香焚阁外,吾二人对天同誓,以免心肠变更。”道童如命,二人出阁跪地,誓曰:“说甚《黄庭》说甚经,从兹不作道中人;假如背却今宵誓,天弗容分地亦轻。”誓毕,饮至通宵,彼此言词皆以鄙道为能。诘朝又重饮之,流连三日而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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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过裙山邀入洞府 离沐水错认归途
    七窍、三缄义气相投,弗忍言别,不知不觉已三日矣。至四日早起,三缄谓七窍曰:“尔我谈情如漆如胶,即此聚首终身,尚未为足。无如空生斯世,负却为人一料。趁今年华甚富,不若暂为别去,俟功名成就,解组归来,然后广置膏腴,合院同居,方是长久之策。”七窍曰:“言言金玉,佩服深矣。弟欲前征,兄可送弟一程乎?”三缄曰:“分袂后不知晤对何年,乌得不送?”七窍于是收束行李,出了阴丹阁,携三缄手而泣曰:“相逢难较别离难,一诉离情泪泫然。”三缄曰:“千里送君终是别,何妨携手到阳关。”七窍听得“阳关”二字,泪落如雨,谈不成声。三缄慰之曰:“聚散何常古自今,骊歌难唱别离人。”七窍带泪而续曰:“相逢虽说还多日,此际焉能遣此情。”三缄曰:“吾兄义重已见言外,弟且多送数程,然后归之。”七窍曰:“如此更好。”行约里许,突然清香一股,逼面而来。

    七窍曰:“时逢初夏,无桂无兰,此幽香也胡为乎来哉?”三缄曰:“是必灵芝也。”七窍曰:“灵芝生于何地?”三缄曰:“吾闻裙山多产灵芝,故幽香乃达于此。”七窍曰:“此去裙山,路有几何?”三缄曰:“前面高耸插于云霄者是也。”七窍曰:“历此不远,吾与尔且去游览一周。”三缄曰:“兄喜游玩,弟当追随。”二人言已,转过路头,竟向裙山而去。

    刚到山麓,三缄曰:“裙山虽是一体,阴阳各别,兄也游之,其先阳而后阴乎,抑先阴而后阳乎?”七窍曰:“阴阳何分?”三缄曰:“阳山与日相近,广产药材,携筐采取之流往来不绝;阴山与日相远,时多雨雪,春夏皆然,故阴凝气湿,蛇虫虎豹多出其中,从古及今少有人到。”七窍曰:“如是则游阳而弃阴焉。”二人将所游决定,一趋一步,层层向上。时而附葛,时而攀藤,止止行行,直登绝顶。俯首下视,则汪洋浩瀚如在目前。

    七窍询曰:“汪洋者,莫非海若乎?”三缄曰:“然。”七窍曰:“何以裙山近乎海耶?”三缄曰:“山之卑者,人登其上视之,亦从而卑,眼界所以不宽也。若此裙山高出众峰之表,登临一视,万里河山皆在目中,此为高视阔步,无地不睹者,岂止海乎!”七窍曰:“此海何名?”三缄曰:“是名气海。左之洋洋万顷浪停而波静者,法海也。”七窍曰:“法海外有二江相灌,又属何名?”三缄曰:“一为丹江,一为法江,法海是为丹法会归之地耳。”七窍曰:“是山佳境若斯,惜未早登,以广识见。”三缄曰:“兄止俯视,即已心醉神怡,试为仰观,恐不知手之舞之也。”七窍被三缄一言触动,翘首上望,日月星斗,俨在眉梢,云雾烟霞,似在足底。极力详视,尚有一山挺立,插入天空。七窍惊曰:“裙山高矣,胡半空中复有山尖巍然高耸?”三缄曰:“是乃上昆仑也。”七窍曰:“昆仑之上,不只一乎?”三缄曰:“尔试视之,顶尖而最上者,上昆仑也;顶大而极圆者,中昆仑也;顶小而愈卑者,下昆仑也。”七窍曰:“上昆仑所出何物?”三缄曰:“上昆仑乃修炼阳神之地,长生远死之乡。”七窍曰:“中下昆仑又如之何?”三缄曰:“中昆仑隐于云内,为至清至空之境,见之虽卑于上昆仑,登之如入万仞虚空。而下昆仑则为仙子修丹发火之源焉。

    七窍喜曰:“吾登裙山一仰观俯察,而得其道妙者多矣。”三缄曰:“阳山已游,可入阴山一视乎?”七窍曰:“蛇窝虎窟,何敢视之。”三缄曰:“蛇虎出林,必在属阴之候。

    今正午刻阳时也,彼不敢出。“遂携手而行,转至阴山。

    山半峭壁万仞,下有石穴,内多习道之人,或止或行,或卧或凭,纷纷不一。游约数里,石穴无算,均与前同。峭壁游余,结尾一穴极宽且大,穴外莹莹枯骨堆积石坪,亦有未化尸骸,非属半段身躯,即系一手一足,零落不堪目睹。七窍曰:“莹莹枯骨,与夫血肉未化之断首断足者何人?”三缄曰:“皆学道士也。”七窍曰:“学道之士,岂无父母兄弟,既没矣,胡为不厝?”三缄曰:“是皆蛇虎所食,尸骸不具,错杂于斯,虽欲厝之,乌能辨别。”七窍曰:“既属学道之士,当为天佑,何被蛇虎所丧哉?”三缄曰:“有素好嫖赌负债难偿,心畏父母鞭笞难于归家而学道者,虽名为学道,而实非学道。或贪财则假道惑众,或贪酒、或贪色则假道迷人。人或与父母斗气,暗逃在外,艰于衣食,借道为徒,不顾父母生死,概将劬劳抛掷。更或有身系独子,为邪言所惑,弃父母而入深山,习道未成,终身不返,祖宗血食自彼断绝。似此之辈死于蛇虎,宜乎不宜?世之习道者率皆类是,所以死丧若此其多。”七窍曰:“这样看来,道之误人,甚矣哉?”三缄见彼心已变更,意欲使之坚确不改,复与言曰:“裙山左面是吾当日出访尔时所从之师,此际尚在洞中,艰难万状,尔随吾往视,入目不送矣。”七窍果随之去,是时,灵宅子早化为老道居洞以候七窍,睹其形容憔悴,衣衫褴褛,有如乞丐,洞无别物,惟一坏鼎败灶而已。见七窍而出以坚心语曰:“悔当年误听紫霞老道所说,来兹学道,一习便成,即得上升,朝见天皇,加以仙职。孰知老道迷人法术至深且远,将吾害得老而无归。如当日不听煽惑之言,娶妻生子,值兹阳景,福享不尽矣,安有如斯之苦乎?”言毕泪流不止。三缄曰:“吾不掉转头颅,又几为尔害矣。”老道无言。

    七窍见习道苦况与此习道者流,好道之心埋于腹底。又以习道不成苦况,使彼目睹,学道之念乌得不化为乌有。三缄于是促其行曰:“兄可归矣。”遂将七窍导至坦途,言别一声,拱手而去。

    总真童子复还本相,来见灵宅子曰:“弟子引诱七窍,种种作用恐心不坚,又为紫霞化道士以乱之,及导入洞府,见师所化困苦行状暨毁道言词,去道心场坚如铁石矣,他日再为扶助。紫霞空以阐道巨任托诸虚无子,不独见此群仙,看彼如何付还虚无子仙真之位?”灵宅子曰:“必如是而吾恨始消也。”总真童子曰:“紫霞之仇一复,非但师恨能消,即吾道弟道兄眉长数寸。但愿七窍他年坏道,毒甚虎蛇。”师弟欢欣,自不必说。

    且说七窍与三缄告别,奔走阳关,晚息晓行,足无停日。

    一日足力已疲,欲觅旅舍,以驻征车,无如道在中途地,难寻下榻。彷徨四顾,恰似孤鸟无栖。正狂奔间,灵宅子又化一老翁携杖前来。七窍揖而询曰:“敢问老丈,前途有旅舍乎?”老翁曰:“无之。”七窍无奈,求宿翁家,老翁慨然即导入室。

    室无多人,惟此老翁,汲水炊烟,以餐七窍。七窍见其年高而劳于步履,因问之曰:“翁有妻乎?”老翁曰:“去岁恸子殒矣。”七窍曰:“尔子何往?”翁曰:“吾子年甫二八,为一老道引诱,别吾夫妇,竟入深山。以去岁言之,已近三旬。老妻朝日倚闾痛哭,促吾寻访,吾于观刹寻之几遍,形影绝无,归告老妻,老妻哭曰:”吾儿求道不知道,抚育劬劳都不要,使娘朝日苦悲哀,如何能把仙真造。仙真谁是不孝人,自入迷途弗知窍,望儿快快转回家,大道亦可家中造。若令人人似我儿,灭尽人伦无世道。‘因此望儿心急气逆而亡,留得老拙一人,皂罪于此。“言已,张口而哭,致使七窍食不下咽。

    暂宿一宵,次早速行,暗思:“己尚有母,毋俾望子如老翁之妻焉。”自此道心尽灭,且见习道者如针刺目。然心有所思,目不暇视,只言归家念切,未审路径何如。约走旬余,横隔一江,水深而黑,江绕途断,舟子毫无。七窍**江头,望洋悼叹。

    紫霞云游空际,下视七窍难于过江,意在还彼道心,化一道士,亦向此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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