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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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酒共和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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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鞋杯行酒
  《敝帚斋余谈》说元代杨铁崖好以妓鞋小的行酒,是用宋人的先例。倪元镇认为秽臭不堪,每次碰到这种情形,就大怒离席而去。明代何元朗觅得南院歌妓王赛玉穿过的红鞋,每每在宴会中用来行酒,座中必有多人因此喝得酩酊大醉,王世贞甚至作长诗来歌咏。《坚瓠集》也载有,“瞿士衡饮杨廉夫以鞋杯,廉夫命宗吉咏之,即作沁园春词。”又载有许少华与冯惟敏之《鞋杯词》。文人既然再三形诸吟咏,则普天下逐臭之夫何其多也!
  而所谓“鞋杯”,据陶宗仪《辍耕录》所云“杨铁崖之法”,是把席间妓女之鞋脱下,将酒杯置于鞋中,以此轮番斟酒而饮,谓之“金莲杯”,因为凡“鞋杯”必用“三寸金莲”所着之鞋乃可。我无法想象,个中滋味如何;也许有点“臭豆腐”的味道吧,否则怎会教这么多的高人雅士“上瘾”呢? 。 想看书来

曾永义:酒史、酒话、酒文化(7)
八、饮酒结社
  “高人雅士”饮酒也好聚朋结社,如西晋山涛、阮籍、嵇康、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饮酒酣畅,为世所称的“竹林七贤”,以及唐天宝间,孔巢父、李白、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六人,在竹溪结社,诗酒流连,当时号称的“竹溪六逸,”可算作文人结社饮酒的话,那么所谓“酒社”就应当有长远的历史。
  (1)明清酒社
  降及明清两代,集结同好饮酒作为风雅团体,似乎相当流行。譬如明代袁宏道为其酒社著《觞政》、黄周星亦有《酒社言》,一方面表达他们的饮酒观,也一方面设定他们的条件和规矩。《清稗类钞》记载赵味辛司马、洪稚存太史、张船山太守、吴山尊学士同官京师,约定每遇大雪,无须招邀,即会集南下洼之陶然亭,饮酒赋诗,规定迟到的请客。又记载王懿荣每逢春秋佳日,便与潘文勤与等十九人轮番作诗酒之会,“壶觞无虚日”。这两条记载可以看出清人“酒社”或“酒会”之类的雅集,他们主要借酒论诗文。
  (2)“酒帝”顾嗣立
  但是康熙间有“酒帝”之称的顾嗣立,他的酒社但论酒量不论诗文,要想加入,就没那么容易了。阮葵生《茶余客话》说江苏长洲人顾嗣立,是江左第一酒人,于所居秀野园结酒社。家里有三个酒杯,仿刘表称作“三雅”,大的容酒三十觔,其余两个依次递减。凡是想入酒社的,要先喝尽这“三大杯”,然后才有资格入座。他因此在门口写下这样的告白:“酒客过门,延入与之雅,诘朝相见决雌雄。是者毋相!]意思是说:酒客过门,请到里面喝干三大杯,明早与我相见再比个高下。不是这样的人,不要来厮混搅局。一般酒徒看了这告白,都被他的“威势”震慑屈服,不敢进门。但也有鼓起勇气的,饮了那“三大杯”之后,就全垮了。
  他在京师的时候,曾经把量大的名酒人聚在一起,彼此“较量”一番,无人是他的敌手。所以他长年在“酒国”称尊,“酒帝”之名,为之不胫而走。《清史列传》有他的传,说他性轻财,豪于饮。康熙帝欣赏他的才学,特赐进士出身,为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知县,因病而归。他只活了五十四岁,未知是否与豪饮有关。
  而今师大曾有“酒会”之举,吾等亦有“酒党”之称,虽未必谈诗论文,但语无尘杂。尤其“酒党”之“党”“尚人不尚黑”,因之不言是非,不争名利,但讲“人间愉快”。若此,较诸古之“酒社”,何止别出一格而已。
  余言
  以上所说的有关饮酒的礼俗,不过个人耳目所及的点滴。我国既然是个“酒文化”的古国和大国,则历朝历代乃至幅员所至,其相关者不知凡几,何况因时而有变迁,因地而有歧异,自非笔墨所能尽述。
  譬如鸿门之宴,司马迁特别记下席次:“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待。”其后樊哙进入,项王命他“从良坐”。项伯是项王的季父。可见这次宴会尊卑的等次是这样子的:项羽、项伯首座,两人一为王,一为王之季父,所谓“平起平坐”;亚父范增为项羽谋臣,奉为尊长,居其次;沛公刘邦势窘来谒,又其次;张良、樊哙为刘邦之臣,自居末座。“东向座”,即坐在西边面向东,古礼很注重面向。由这次宴会席位看来,东向最尊,其次南向,再其次北向,最卑者为西向。
  像鸿门宴这样的席位尊卑礼俗,衡诸汉唐以后,显然已不足为法,而一旦殿堂建筑不再“坐北朝南”,则面向的尊卑便难有一定的依存了。
  但是直到今天,人们宴会仍因为席次彼此谦让半天,因为首座最尊、末座最卑。中国人表面上多以“谦让为怀”,很少人公然“僭越失礼”。可见“席位尊卑”的礼俗精神是迄今不衰的。而为了免除宾客“不知所措”,或防患“莽撞无知”之徒,现在较正式的宴会都在席位上摆置名牌,这实在不失“文明”做法,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昔年东坡大书重刻欧阳公《醉翁亭记》,改其“泉洌而酒甘”作“泉甘而酒洌”,虽然止于一字易位,但深觉情趣大大不同。今传本“甘”字作“香”字,“香”字其实不如“甘”字好。而人们每引宋人杜耒诗句说“寒夜客来茶当酒”,我也颇不以为然,因改作“寒夜客来酒当茶”,认为如此才足以消寒夜,才具“吾党”风味,与东坡才能同称“酒知己”。但仔细想想,人们既然有“以茶代酒”的,则寒夜对客品茗,或者油然亦有“酒滋味”矣
  ,那么纵使豪情大减,却也能饶其闲情,则有何不可!因之“寒夜客来”,“茶当酒”也好,“酒当茶”也好,两相并存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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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饮酒记
那是四月夜,冷,我空腹喝得又猛,很快就醉了,那一醉终生难忘。山野间,暮色激荡,星星迸裂,我飘飘欲仙,豪情万丈。我猜想,所谓革命者的激情正基于这种沉醉,欲摆脱尘世的猥琐生命的局限,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献身。
  一
  夜深了,我关上灯,在劈啪作响的壁炉旁坐下,打开瓶红葡萄酒,品酒听风声看熊熊烈火。这是我一天最放松的时候。
  酒文化因种族而异,一个中国隐士和一个法国贵族对酒的看###完全不同。当酒溶入血液,阳光土壤果实统统转换成文化密码。比如,汉语中描述白酒的词,如“醇厚”、“绵”,根本甭想找到对应的英文。反之亦然。我跟两个美国酒鬼到加州的葡萄酒产酒区那帕(Napa)品酒,他们透过阳光虔诚举杯,抿一口,摇唇鼓舌,吐掉,跟着吐出一大堆英文术语。我估摸这多半来自法文,在转换过程中被清教徒粗野的饮食习惯简化了。可译不可译,恐怕跟理性非理性有关。一般来说非理性的部分不可译,比如酒,比如幽默。
  有人把古文明分成两大类型:“酒神型”和“日神型”。汉文化本来算“酒神型”的。夏商就是醉生梦死的朝代——“酒池肉林”。君王喝,老百姓也跟着喝,喝死算。据说那时候灯油昂贵,黑灯瞎火,不喝酒干嘛去?后来必然败给了一个比较清醒的国家——周。周公提出“制礼作乐”。一戒酒,中国人的文化基因就跟着变了。
  我酒量不大,但贪杯,说起来这和早年的饥饿有关。一年困难时期,我常去我家附近的酒铺买凉菜。食品短缺,酒铺改了规矩:卖一盘凉菜必须得搭杯啤酒。那年我十岁。至今还记得那个位于北京平安里丁字路口的小酒铺,门窗涂成浅蓝色,脏兮兮的,店里只有两张小桌几把方凳,玻璃柜又高又大,摆着几盘凉菜。我把一卷揉皱的纸币递上去,接过凉菜,倒进铝饭盒,再小心翼翼端着酒杯,站在门口看过往车辆。啤酒凉飕飕的,有一股霉味。回家路上我两腿发软,怎么也走不成直线。当时并没体会到酒的好处,以为那是免于饥饿的必要代价。
  头一次喝醉是在文化革命初。我和同学们到北京周口店附近爬山,在山坳背风处露宿。那是四月夜,冷,“罗衾不耐五更寒”。睡不着,大家围坐在月亮下,瑟瑟发抖。有人拿出两瓶劣等葡萄酒,转圈传递。我空腹喝得又猛,很快就醉了,那一醉终生难忘。山野间,暮色激荡,星星迸裂,我飘飘欲仙,豪情万丈。我猜想,所谓革命者的激情正基于这种沉醉,欲摆脱尘世的猥琐生命的局限,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献身。
  如果说沉醉是上天堂的话,烂醉就是下地狱。我烂醉的次数不多,原因是还没等到烂醉,我先睡着了。这恐怕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我有自知之明,喝酒前,先勘测地形,只要有床或沙发我就放心了。
  1986年春我和邵飞去内蒙,朋友带我们到草原上作客。那里民风淳朴,唯一的待客方式就是饮酒唱歌。轮流唱歌喝酒,唱了喝,喝了唱,直到躺下为止。蒙古包比较方便,往后一仰,就睡进大地的怀抱。醒了也赖在那儿装死,免得又被灌倒。蒙古人实在,不会像美国警察测试酒精度,倒了就算了。我发现他们唱歌方式特别,酒精随高频率振荡的声带挥发而去,不易醉。如法炮制,我们大唱革命歌曲,驴叫似的,竟把陪酒的生产队长给灌倒了。这在当地可算得奇耻大辱。第二天中午我们刚要出发,队长带来七八个壮小伙子,估摸是全队选拔来的。他们扛着好几箱白酒啤酒,连推带搡,把我们涌进一家小饭馆。我的几个朋友虽是汉人,但土生土长,这阵式见多了。杯盘狼藉方显英雄本色,双方磕平。队长只好作罢,挥挥手,带众人磕磕绊绊为我们送行。而我早就钻进吉普车,是水平方向。
  车过东胜市。市长没闹清我何许人,设宴招待。那小镇地处边疆,竟有燕窝鲍鱼之美味,吃了好几天手扒羊肉,不禁暗喜。谁知道按当地风俗,市长大人先斟满三杯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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