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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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上-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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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行德灵机一动,上前道:“皇上,臣倒想起有一合适人选。”
  “讲。”
  “故孝敏智皇后的外甥女,翰林院翰林谈铉的长女,聪慧端庄,才名颇盛,必能收小庆德王之心。”
  太子面上闪过不忍之色,诸臣看得清楚,知他怜惜这个表妹,可眼下国难当头,薄贼作乱,桓国南侵,如果小庆德王再有异动,三线作战,可就形势危急,唯有将小庆德王先安抚住,待北边战事平定了再解决西南的问题。
  谈铉乃太子的姨父,才名甚著,在翰林院主持编史,门生遍天下,颇受百姓敬重,也素为“清流”一派所推崇,他的女儿与小庆德王联姻,小庆德王若要作乱,累及这位名门闺秀,必要冒失去民心之险。
  但只要北边战事平定,皇帝显然是要腾出手来对付小庆德王的,到时,这位谈家小姐的命运,可就多舛了。
  皇帝思忖片刻,道:“也没其他合适人选,就这样吧,董卿拟旨。”
  “是。”
  诸事议罢,已是天明时分。
  太子出了延晖殿,眼圈略有些红,静王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大哥莫要难过了,日后再想办法,让小庆德王上京做个闲散王爷便是。”
  太子叹道:“姨母只这一个亲生女儿,我真是愧对母后。”
  静王道:“只盼北线战事能尽快平定,小庆德王做个明白之人。”
  太子眯眼望向微白的天际,摇了摇头:“桓国这一南侵,凶险得很啊。”
  静王也叹道:“险啊。”
  二人均负手望着北面天空出神,都不再说话。
  卫昭拢着手,悄无声息地自二人身后走过,步入延晖殿。
  见安澄急步进来,裴琰收住剑势,将长剑掷给侍女樱桃。
  安澄道:“相爷,静王爷府中的金爷来了。”
  裴琰慢慢微笑:“也差不多要到了。”
  静王谋士金明见安澄出来,面色有异,忙道:“是不是相爷―――”
  安澄道:“相爷伤势未愈,昨夜又受了些风寒,得请金爷移步才行。”
  金明忙道:“有劳安爷了。”
  金明随着安澄由前堂穿庭过院,不久便闻到浓浓的药草之气,细心的辨认一番,多是治疗外伤所用,心情便有些沉重,知裴相伤势只怕尚未痊愈,此行恐完不成王爷吩咐下来的任务。
  室内光线昏暗,金明有一些不适应,半晌方看清裴琰面色苍白,斜躺于榻上,忙上前道:“金明见过相爷。”
  裴琰以手掩口,轻咳数声:“倒是怠慢金爷了。”
  “相爷太客气,金明惶恐。”金明面带忧色:“出京前,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说请相爷保重身体,还让我带了宫中特制的伤药。”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小木盒,递给安澄。
  侍女进来,裴琰将她手中汤药喝下,接过帕子拭了拭嘴,低声道:“让王爷费心了,还请金爷回去禀告王爷,裴琰不敢忘记王爷之德,会尽快养好身子,我让人寻了几套孤本,争取回京与王爷共赏。”
  金明有些踌躇,裴琰挥了挥手,安澄与侍女退去,金明上前低声道:“相爷,王爷说,若是您伤势大好了,看是不是想办法回京,现在局势有些不妙。”
  裴琰缓缓坐起:“怎么不妙?”
  “桓国撕毁和约,十五万大军南侵,攻到了郓州一带,皇上已将那一线的八万人马全交给了王朗。”
  裴琰皱眉道:“倒让太子得了便宜。”
  “是,皇上又下旨,将太子的表妹嫁给小庆德王为正妃。小庆德王将来若仍能稳做王爷,必是太子的强助,若是出啥事,皇上也必会因愧对故皇后,而对太子―――”
  裴琰沉吟道:“这个倒也不急,我将来自有办法。”
  金明一喜:“那是自然,王爷就说了,若是相爷在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裴琰慢慢躺回榻上,叹道:“只恨我这身子不遂心愿,现在满心想帮王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金明叹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万事只能等相爷康复了再说。”
  “嗯。”裴琰轻咳道:“还请金爷回去上禀王爷,只要伤再好几分,我便要回京城,届时还请王爷多多相助。”
  金明忙点头:“那是自然,王爷就等相爷一句话了。”
  裴琰立于窗前,看着金明出了园子,微笑着转身,步至案前,从容舒展地写下一行诗句。
  看着宣纸上的墨字,裴琰颇觉满意,笑了笑,安澄却急步走了进来,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话。
  裴琰手中毛笔一顿,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淡淡道:“怎么让她跑了?”
  安澄垂手道:“是安澄识人不明,请相爷责罚。”
  裴琰放下手中之笔,思忖片刻,道:“明飞真是只为美色而带走的人?看着不象,你再仔细查一查他。”
  “是。”
  裴琰再想片刻,唤道:“樱桃。”
  侍女樱桃进来,裴琰道:“将那件银雪珍珠裘取过来。”
  看着狐裘下摆上那两个烧焦的黑洞,裴琰默然片刻,转而微微一笑,向安澄道:“你派个人,将这件狐裘送给三郎。”
  七十、因何生怖
  京城连着下了数日的细雨,加上桓国南侵,前线战事正酣,京城宵禁,到了夜间,以往繁华的街道上除偶有巡逻的禁卫军经过,空无一人。
  禁卫军指挥使姜远将皇城防务交回给卫昭之后,便觉肩头担子轻了许多,晚上也有精神亲自带着禁卫军上街巡防。
  见一骑马车迎面而来,姜远立住脚步,手下之人忙上前横刀喝道:“大胆!何人敢深夜出行?!”
  马车缓缓停住,一人在车内轻笑,姜远听着有些熟悉,上前两步,车帘后露出一张似喜似嗔的秀雅面容:“姜大人!”
  姜远笑道:“原来是素大姐。”
  他挥了挥手,手下都退开去,马夫也远远退于一旁。姜远上前轻声道:“素大姐还是莫要晚上出行,我的手下有些人不认识大姐,怕多有得罪。”
  素烟抿嘴笑道:“大姐我也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今日实是有要事,正想找姜大人讨个牌子出城。”
  姜远颇感为难,可素烟身后那人,与自己同属一营,实又不好开罪于他。
  素烟见他沉吟,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慢慢递至姜远面前,姜远看过,面色一变,猛然抬头。
  素烟仍旧温媚地笑着,却不说话。
  姜远忙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子,递给素烟:“要不,我送您出城?”
  “倒不必了。”素烟笑道:“改日再请姜大人饮酒。”
  “大姐慢走。”
  马车出了京城北门,在乱石坡的青松下停住,马夫远远退开,隐入黑暗之中。
  素烟掀开暗格,燕霜乔与一青年男子钻了出来,素烟握住她的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无语哽咽。
  燕霜乔也是默默饮泣,良久,素烟轻声道:“霜乔,去吧,现在只有他,能护得你的周全,能帮你索回师妹了。”
  燕霜乔忧切满面:“小姨,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怕裴琰会对你不利。”
  她身旁青年男子道:“是,小姨,裴琰的人马上就会找来揽月楼,您会有危险的。“
  素烟摇了摇头:“裴琰那人,不会做任何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师妹无关紧要,你反正是逃了,他伤害我并无任何好处,你放心吧,小姨有能力自保。但这京城水太浑,小姨护不得你的周全,更不敢让别人知道你是易寒的女儿,你只有去找他,凭他的权势,才可保你安宁,他终究是你的―――”
  燕霜乔别过头去,素烟泪水滑落,哽咽道:“只盼你去桓国,能平平安安,莫要卷入任何风波之中。”
  她转向那青年男子:“明飞,你的恩情,无以言谢,此去郓州,还请你多照顾霜乔。”
  燕霜乔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放开:“小姨,拜托您帮我打听一下,裴琰究竟把师妹藏在哪里。明飞帮我打探过,她似是已不在长风山庄,又不在相府,我这心里,不知有多焦急。”
  素烟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只要有消息便会通知你。你也求求你、你父亲,看他能不能运用他的势力,帮你找一找小慈。你得赶紧走,一路上千万不要露了行踪。”说着从马车中取出一件大斗篷和一顶黑纱帽,替燕霜乔戴上。
  她狠下心来,到林间牵出两匹骏马,右手托上燕霜乔腰间,将她托上马鞍,银牙一咬,奋力击上马臀,马儿长嘶一声,蹄声劲响,明飞忙驱马跟上,两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素烟靠住马车,低声饮泣:“霜乔,你要保重!”
  紫檀木镶汉白玉膳桌,雕龙象牙箸,定窑青花瓷碗。
  鱼翅盅,红花烧裙边,三宝鸭,佛跳墙,乌鱼蛋汤。
  卫昭斜撑着头,望着满桌的佳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白袍的袖口滑到肘部,露出来的手臂似比汉白玉桌面还要精美。
  皇帝素来用膳不喜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卫昭一眼。陶内侍在一旁使了个眼色,卫昭望向皇帝,待皇帝静静用毕,轻声唤道:“皇上。”
  皇帝轻“嗯”一声,卫昭接过内侍手中的热巾,替他轻轻拭了拭嘴角,又端过漱口用的参茶。皇帝微笑道:“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更加不爱吃饭了?还是觉得陪朕用膳,拘束了你?”
  卫昭听了只是一笑,皇帝笑骂道:“你倒是越来越不守规矩,朕问你话,都不答。”
  卫昭淡淡道:“三郎若是说因为在外面思念皇上,而得了厌食之症,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骂三郎是谄媚之人?”
  皇帝越发开心,觉数日来因桓国南侵而起的郁闷与烦燥减轻不少。他抚上卫昭的左手,卫昭唇边笑意有一刹那的凝结,转而眉头轻蹙,右手欲捂上腰间,又慢慢移开。
  皇帝看得清楚,有些心疼:“总是好强,痛就哼两声,也没人笑话你。”
  他松开手,卫昭双手捂住腰间,头搁在桌上,轻哼两声,懒懒道:“臣遵旨。”
  皇帝大笑,一旁的陶内侍也凑趣掩嘴而笑。
  见卫昭眉间仍未舒展,皇帝道:“也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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