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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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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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不要过于忧心,还是身体要紧。”

    沉默一时,孔明叹了口气:“杜大人,你回去只告诉陛下,兵符在汉中。兵符一出,为人所算,朝中一定大乱。你看,今早汉中魏延等人已经来书,问我倒底出了什么事,尚书令竟来信说,要我称王。一个个,用心良苦。亮只怕,朝中要起祸乱呀……”

    杜琼的声音有些哽咽:“难为丞相了,只盼着朝日,丞相与陛下能开释心襟,平息诸乱。丞相放心,陛下那边,琼会周旋的。”

    孔明感激地道谢。案几挪动声响起,婉云忙退避了,峨冠博带的杜琼出现在门首,向着孔明深揖。孔明也拱手相送。杜琼转身离去,婉云看到,孔明在一瞬间,脸上写满了疲惫。

    她慢慢地走进去。孔明已经坐回案边,手里翻弄着数卷卷帛。子安看看婉云,没有出声。

    孔明用手合住信帛,用手托住额,轻轻地说:“高树——多悲风。”

    婉云跪坐下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先生。”

    孔明回过头,惊了一下。“婉云?”

    婉云一时不知为何,眼泪又夺眶而出。孔明笑了,婉云看到,他又变成了早上那个充满阳光的人。但是婉云更加的难过:“先生,你别笑了。你不用在亲人面前强颜欢笑。你有苦就说吧。”

    孔明眼睛也红了。但还是笑着:“不,不苦。”

    子安低着头出去了。用袖子抹着眼睛。

    婉云凝望着孔明:“先生,我知道你在愁什么,我虽是妇道,可我却知道,先生是在为了国家忧心。我帮不上先生的忙,可是,我却有能帮上忙的东西。”

    孔明安慰地笑笑:“好,好。婉云照顾好自己,带好瞻儿,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先生,你等着。”

    婉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她想:是了,到时候了,不能让他把自己折磨死。

    孔明望着婉云娉婷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又回到了书案边。子安把婉云拿来的提盒打开,捧出一个耳杯:“先生,喝一口参汤,歇息一会儿吧。”

    孔明笑着点点头,接过杯子,小心地揭开,未及沾唇,忽然门外一个侍者的声音响了起来:“丞相,汉中有八百里加急书信。”

    “哦?”孔明马上放下了杯子,站起身:“快拿来。”

    侍卫躬身施礼,呈上了信囊。

    子安埋怨地瞪了侍卫一眼,又将无奈的目光投向汉丞相的面上。那英挺的双眉越来越紧了,线条分明的唇也绷了起来。目光凝聚在书信上,仿佛要把那信帛点个窟窿。

    “丞相?”子安有些惊惧地叫了一声。他从未在孔明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的神情,惊,怒,忧,急……全都揉进了那原本从容的表情。

    “子安,你告诉他们,速请蒋侍中、费侍中、董大人等来此议事。”孔明将书信放回囊中,语气十分果决。

    “是。”子安施礼欲走,却又转回身,从案上捧起那盏参汤:“先生,喝一口吧。”

    孔明对上子安的眼睛,那是两颗被水浸过的黑葡萄,那样哀求地望着自己。他接过杯子,用羽扇慈爱地拍拍子安的肩:“去吧。我喝。”

    婉云微微地细喘着,她手里紧紧地攥住那个锦匣,面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她一级一级地迈上了书房的台阶,推开了房门:“先生。”她有些兴奋地叫着。

    书房里安静极了,案上的文书已经码放得整整齐齐,砚合笔洗。哪里有孔明的身影。收拾的侍从惊讶地望着婉云:“夫人。丞相走了。”

    婉云失望地愣着,她清楚地听着自己咚咚地心跳,半晌不能做声,良久,她慢慢地走到案前,坐下来抚着漆亮的桌面,余温尚存的案面让她几乎能感到孔明的体温。

    “先生他……去哪儿了?”

    侍从恭敬地回答:“回夫人,丞相在前厅,与众位大人议事。”

    婉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手里的锦匣,缓缓地站起来。也许,时机还是不到吧……先生是不会被难住的……

    她环视了书房一眼,有些失落地向外走去。

    成都上空的阴云越聚越浓了,低低地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冷风掠过竹枝,扫过芙蓉,刷剌剌地斩下一地的落叶,随后又戏弄似的把它们吹起来,掀着它们在半空中打个旋儿,最终盘旋着飘回地面。

    “母亲,爹爹怎么还不回来?”瞻跪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枝毛笔,忽闪着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睛望着黄夫人。

    黄夫人走过来,看看瞻写在竹简上的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瞻儿,你看,这个字写得,真难看。”

    瞻歪着小脑袋看了看,调皮地冲夫人龇了龇小牙儿,不好意思地坏笑着,拿起小刀儿去削那字,嘴里小声地说:“不是成心的……”

    夫人笑着从他手里拿过小刀替他削着:“小心手。”瞻又把眼睛投向了窗外,盯着在空中飞舞的叶子。

    夫人看了看他:“想爹爹了?”瞻嘟着小嘴儿点点头。

    夫人笑了笑:“爹爹刚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爹爹,现在却又盼着爹爹回来了?”

    瞻仰起头,眯起眼睛:“爹爹会举高高。”

    夫人抿着嘴:“爹爹还会什么?”

    瞻扭过头去想:“爹爹跟我玩儿。”

    “可是母亲也跟你玩呀。”夫人逗着他。

    “爹爹好看。”瞻喜滋滋地说着。夫人笑着点了点瞻的脑门儿。

    “小东西,爹比母亲好看是不是?”

    瞻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比娘也好看。”夫人忍着笑:“那谁比爹爹好看?”

    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极严肃地说:“我比爹爹好看。”夫人忍俊不禁,掩口而笑。瞻也跟着笑个不停。

    正在此时,门一开,一阵风吹进了屋子。

    “爹爹!”诸葛瞻放下笔,向着门口跑去。孔明出现在门口。夫人笑着站起身:“好看的爹爹回来了,快亲亲你好看的儿子吧。”

    “爹爹举高高。”瞻仰着脸,张着小肉手。

    “好。”孔明弯下腰,抱住了瞻,可是夫人却看见,他的两臂微微地发抖,瞻只是两脚离了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高了。

    “瞻儿。”夫人快步走过来:“快下来,爹爹累了。”

    望着儿子乞求的眼神,孔明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浏海儿:“瞻儿,爹爹和母亲一起抱你好不好?”

    瞻高兴地点点头。孔明向着黄夫人伸出手,歉意地笑笑。夫人心里一阵酸楚,她搭上了孔明的手,一阵冰凉浸入了她的掌心。

    瞻坐在父母的手臂上,犹自揽着孔明的脖子。

    夫人抱过瞻:“瞻儿最乖了,让爹爹歇歇,瞻儿去找娘玩一会儿。好不好?”

    水晶似的大眼睛不情愿地瞟着孔明,孔明俯下身:“爹爹一会儿去找你,咱们举高高好不好?”

    不翟话回应。夫人叫过了侍婢:“蓉儿,带公子到婉夫人那儿去玩一会儿。”

    蓉儿笑着过来拉起了瞻的小手儿。瞻慢吞吞地跟着走了几步,到了门前,又回过头来,小肉手举在额前:“爹爹,举高高。”孔明只是抬起了扇子,极力地为儿子展开了一抹笑容。

    门轻轻地关上了,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孔明仿佛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执着羽扇的手从膝上滑下来。夫人一把挽住他,扶着他坐到榻上。

    “快躺下。”夫人为孔明加高了枕头。

    孔明闭着眼睛,头向里偏着,手紧紧地握着夫人的手。夫人只是静静地回应着他,轻轻地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鬓角,她知道,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她只是想用自己的一切,乃至于生命,去化解开这个男人所有的烦恼。

    感到孔明的呼吸平稳了些,掌心也有了些温度。她轻轻地抽出手,起身从案子上端来了安神枣粥,放在唇边试试温度,不凉不热,正好。她又来到床前:“孔明,好点了没有?吃一口东西。”

    孔明睁开了眼睛,感激地望着夫人:“让你受惊了,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

    夫人用银勺盛了一勺,送在他口边,孔明摇摇头:“吃不下。放下吧。饿了再用。”

    夫人顺从地放下了碗:“孔明,又出了什么事?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去背负,还有我呢,说出来,不要苦自己。”

    孔明拍拍夫人的手:“我知道,阿丑,如今,只有你了。”

    他撑起了身子,坐得高了些:“午时快马来报,李严鼓动魏延晋京,向陛下问罪,说陛下把我幽禁了。文长血气之勇,立刻就要兴师问罪。多亏了伯约极力劝住,但是,他也不能保其长久。”

    夫人低下头:“李正方这是何意?”

    孔明苦笑一声:“何意?借机夺权!据侦侯消息,他已向陛下请旨入京,让魏延问罪无非是想让我罪加一等。而前番又书信表我称王,用心之险,令人可恨。他是想让我与陛下参商起来,两败俱伤,他从中渔利而已。”

    夫人抬起眼睛:“孔明,你既然对他的用意了然于心,你以相父之尊平息此事,料想不难吧。”

    孔明长吁了一口气:“唉,投鼠忌器呀。陛下那里……我若是违旨行事,陛下脸面何存?我至死不可欺君。”

    夫人咬牙叹息。良久,她抹了抹眼睛:“那,而今之计,却怎生发落?”

    孔明笑笑:“我已命人告之魏延,让他不可妄动,无我命令不可擅动。李严欲来,就让他来吧。无非是分他一些权秉,陛下那里,我会晓之以理,就算他要处置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假以时曰,他会明白的。我只是怕……”

    孔明的目光迷芒起来:“我只是怕……如此一来,朝堂上,不再清平……”孔明咬着唇,重重地捶了一下榻:“唉!但愿先帝在天有灵,佑我季汉,保护陛下吧。”

    “先生!”门轰地一声开了。婉云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她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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