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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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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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是一定能帮助丞相的。

    婉云站起身,将小小的锦匣捧在手里,望了望瞻儿,决然地走了出去。

    再次来到孔明的寝室前时,她看见,伺候的侍女和家人都陆续地从房里出来,微微锁着眉头。有的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婉云凝神听着:“丞相这病重不重?”

    “我看不轻,丞相的脸色白得吓人。”

    “夫人说不妨事。”

    “夫人那是在安慰大家呢。唉,丞相就是累的。”

    ……

    婉云掩身在竹树后,听着他们的叹息,自己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人声渐寂,她抬眼望向屋里,烛光熄了,一片沉静。先生睡了吧,不要去打扰他了,明天,明天再把这锦匣交给他。

    沙沙的细雨还在绵绵地落着。禁宫深处,一队队小太临细碎的巡夜脚步声衬得铜壶滴漏越发的清冷。

    销金帐里,张皇后被一阵哽咽的梦呓声惊醒,她急忙坐起身,借着案上未灭的灯光去看刘禅,汗把他的头发全粘在了两鬓,双睛紧闭,而嘴却张着,发出一声声含混不清的叫声。

    “陛下,陛下,你醒醒。”张皇后摇着他,又大声地叫来了宫妇。刘禅猛地睁开眼睛,惊慌地环视着四周。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直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着。

    张皇后一边为他披上衣服,一边命人为刘禅去烹香梦饮。刘禅发了一会呆,抓住身上的衣袍捂住了脸,深深地吸着气。

    “陛下,让梦魇着了?”

    刘禅从衣服里抬起头,犹自一脸的惊怖,他转过头,盯着张皇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我,我,看见父皇了。”说时狠狠地咽着口水,仿佛想把窜起来的恐惧压下去。

    张皇后用帕子为他拭着冷汗,“陛下,你是太思念先帝了。快到秋祭了……”。

    刘禅仍不放开她:“不,父皇一脸的怒气,全不像他的样子。他在怪我,他一定在怪我!”

    刘禅把头埋进被里,抽泣起来。

    张皇后拍着他的背:“陛下,没事了,是梦,先帝怎么会怪你。”

    刘禅不抬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父皇用剑指着我,可是,他不说话,我问他,他还是不说话,那把剑锋利极了,闪着寒光,我吓死了。”

    张皇后哄着他,又劝着他喝了香梦饮,直闹了半个时辰,才又安静下来。

    天不亮,刘禅就匆匆地起身,直奔御书房:“真奴儿呢?”

    执事太监忙躬身回答:“启陛下,今日不是李公公当班。”

    刘禅不耐烦地一挥手:“快宣!”

    没有一顿饭的工夫,真奴儿一溜烟似的来了,伏伏在地。刘禅叫起他来,挥退众人,把昨夜的梦境给他讲了一遍,他有些微微颤抖,求助似的望着真奴儿:“你说,是不是朕无故诏回丞相,坏了军国大事,获罪于天,父皇震怒了?”

    真奴儿想了想,忽然又倒身跪下:“陛下,奴才给陛下贺喜了。”刘禅盯着他,抿着嘴唇。

    “陛下请想,剑乃是尊贵之物,权力的象征,陛下梦先帝以剑指之,岂不是暗喻陛下,从今往后,大权得归吗?”

    真奴儿一双乞盼的眼睛直望着刘禅,刘禅也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正在这时,申屠快步走了进来,见真奴儿侍立在侧,重重地咽了一口气。

    刘禅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申屠跪倒:“启陛下,奴才听太医院的大夫说,昨夜丞相病了。请了一等御医入府视疾。”

    “啊?”刘禅腾地一下从龙榻上站了起来:“相父病了?要不要紧?”申屠低下头:“这个……奴才不知,陛下最好亲去问疾……”。

    刘禅点点头:“好好,你去吩咐,备辇,去相府。”

    申屠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色彩,应了一声,风似的向外走去。

    真奴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你不能去呀!”

    刘禅转过头,呆呆地望着他,良久,他慢慢地坐了下来,面上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朕知道,朕已经和你一样,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了。是吧?”

    真奴儿咽了口口水:“陛下,不是,此时去,不是表明陛下诏丞相回来是大错特错么?丞相班师时,陛下不迎,如今却没来由地去问疾,这不是明摆着向丞相认错服输吗?”

    刘禅闭上眼,皱着眉。心里全是恨。他恨真奴儿,恨这个奴才,他像是一种让人厌恶却又无法离开的药,只是吃了一次,就终生无法摆脱。又觉得,他像是一层层粘密的蛛丝,当初,只是为了把不安严密地包藏起来,就不顾一切地裹啊,包啊,到今天才发现,要想冲出去,却是不可能的了。

    真奴儿望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在耳边:“陛下,丞相染恙,正是机会,陛下可以丞相贵体欠安为由,缴了印信。然后,速诏李严回京主政。”

    刘禅猛地站起身,一双眼睛犹如能把人淹死的深井。真奴儿不禁轻颤起来。他知道,他已经借着刘禅这个天梯爬到了峰顶,要么是无边的景致,要么是万丈的深渊。他刚看到那美景的一角,他不想就这么告别人世。也许,诸葛孔明这条大船,可以闯过激流,涉过险滩,却最终翻在自己这条小沟里。可是,他攀上的天梯,真的可以承载他吗?

    时间像是静止了。真奴儿长跪在地,冷汗湿透了他的中衣。

    申屠跑回来了,望着这屋里的两人,他平了口气小声说:“陛下,辇车备好了。”

    刘禅坐正身子:“朕,不去了。”

    真奴儿长出了一口气。

    刘禅不看申屠失望的眼睛:“你去找杜琼,让他照朕的意思,去相府问疾。”他又转过身,用鞋尖儿戳着真奴儿的脑门儿:“起来,让尚书台拟旨,宣李严进京。”

    “是,奴才遵旨。”真奴儿与申屠同时起身,倒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到了屋外,互相打量了一眼,申屠冷笑着:“李公公,好自为之。”

    真奴儿把手一拱:“谢申公公提醒。”

    清脆的鹂声嬉戏在竹叶间,雨停了,潮湿清新的空气带着乳白色的晨雾随着微风散开。

    孔明睁开眼,撑身坐起来,伸手撩开了帐帘。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小脸儿闪进孔明的视线里。高高翘起的小总角,活泼泼的系着红头绳儿。两只宝石似的大黑眼睛忽扇忽扇地四下张望着。

    孔明忙躺下,假意闭起眼睛。

    诸葛瞻的小肉手儿扒着门,秀气的小鼻翼微微翕动着,又把门推开了一些,有些吃力地迈了进来。

    孔明眯着眼睛,忍着笑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踮着脚一步一步往床榻这里来了,停在床头,望了望孔明,好像有些失望似的,坐在脚踏上,小手托住圆圆的小脸蛋儿,歪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孔明慢慢地伸手想要抱过他,却发觉热烘烘的小脸儿凑过来了,热气直吹面颊。他马上闭了眼装睡,想给他个突袭。

    小嘴儿快要贴在耳朵上了,诸葛瞻极小声地喃喃着:“爹爹……”

    孔明的心一动,自己回家三天了,诸葛瞻总是躲在他两位母亲的身后好奇地看着自己,这声爹爹,来之不易。

    孔明躺着,闭着眼,心里却泛起了酸楚。

    诸葛瞻又凑近了些:“爹爹……”声音稍大了点,孔明还是不睁眼。“爹爹是懒虫……”

    诸葛瞻一本正经地对着孔明的耳朵发表了心声,倒褪着往床下蹭,孔明忽然睁了眼,一把抓住他,大笑起来:“哈哈!又让我抓住了!”瞻一惊,随即高兴地大笑起来,努力地挣扎着,孔明把他举起来,他扎着小胳膊笑着:“爹爹,举高点儿。”

    “好,来。”孔明下了床,抱着瞻举起来。

    门忽喇的一声打开了,黄夫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苦笑着摇摇头:“瞻,快下来。爹爹病着呢。”

    孔明回头笑望着夫人:“没事了。”

    夫人嗔望着他:“是呢,丞相大人,儿子要不认识你了。”

    瞻听话地下来了,孔明望望托盘:“夫人亲自下厨了?”夫人笑了笑:“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你好歹用一点。都是你喜欢的清淡口味。”

    “好。”孔明叫过侍从,洗漱已毕,走过来对夫人说:“一起用吧。”夫人拍拍瞻的头:“瞻儿,去把你娘请来。”

    少时婉云来了,一家四口围在几案前,有说有笑。婉云仔细地打量着孔明,还是有些苍白,可是,那面上全是亮晶晶的笑容啊,如此的明亮与迷人。哪里有半点的忧容。

    饭还没有吃完,子安来了:“丞相,汉中有书信来了。另外,蒋大人说少时要来问安,兼询朝事。”

    夫人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孔明有点内疚地望着她,向子安点点头:“好,呆一会儿,马上就去。”

    这一去就是一个上午。夫人叹息着,饭早就热了几次了,派去催请的人也回来了好几拨,还是没看到孔明的影子。

    夫人将一盏参汤放在暖盒里,交给婉云:“婉云,你去书房给先生送去,顺便催催他,也该用药了。”

    婉云接过提盒,答应着走出去。

    老远的,就见子安在书房前正与人说着什么,见了婉云如见救星。“哎呀,婉夫人,你来的太好了,这个杜大人,和丞相说了快两个时辰了。”

    婉云听了,停下脚步:“这……杜大人在,我就不进去了,子安把这个拿进去。”

    子安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夫人稍等。”他提着提盒小心地开门进去了。

    婉云轻轻地向前走了几步。屋里的声音飘了出来:

    “耽误丞相用膳了吧,琼真是万死。”

    “唉,大事当头,我哪还有心思用饭……”孔明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婉云几乎把这声音与早晨的人混为一谈。

    “丞相不要过于忧心,还是身体要紧。”

    沉默一时,孔明叹了口气:“杜大人,你回去只告诉陛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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