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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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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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落满尘埃的感动
马国福
  一
  寒冬。正午的大街上尽管阳光灿烂,但天气仍然很冷。从书店出来,一个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的流浪儿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满脸污垢穿着一件宽大得如同麻袋一样的旧衣服,这衣服和他瘦弱的身材极不合身,看上去十分具有戏剧性。他的头发乱得像冬日原野上枯萎得失去精气神的野草,一撮一撮粘在一起。他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子,停在一家面包店的门口。
  面包店门口不规则地停着几辆自行车,在两辆自行车的空档之间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垃圾。面包店的店主坐在门口晒太阳。那个流浪儿怯怯地望着店主,慢慢走到自行车中间,蹲下身子,将那个黑色塑料袋捡起来,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放进自己手中的蛇皮袋子。
  我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其实,那个塑料袋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收集的,我以为他会把有用的废纸什么的捡进蛇皮袋子,把没有用的扔在原地,但是他没有。
  面包店的店主也看着那个孩子,然后掉头走进店里拿出一块金黄的面包,用纸包了起来,走出门递给他,然后翘起大拇指对他说:你真行!
  那个孩子缓缓地接过面包,低下头,傻傻地笑了,很腼腆,憨厚中多了一点可爱。
  尽管天很冷,但我感觉因为这小小的一伸手,正午的阳光多了一份金色,街道上多了一份美丽。
  二
  还是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有关。
  有天晚上饭后外出购物。在一家大型商厦门口一对盲人父子坐在地上拉二胡。地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面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子。布上面写着他们家庭遭遇的种种磨难:上有年迈体弱多病的父母,妻子病故,儿子因为贫困上不起学。
  那个盲人父亲聚精会神地拉着阿炳的《二泉映月》,儿子紧紧地依偎在父亲身边,用胆怯而又期待的眼神打量这个繁华而又浮躁的世界。大街上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熙熙攘攘的人们谈笑风生,与这对父子的落魄形成极为反差的鲜明对比。
  二胡的琴声悠扬起伏,诉说着他们命运的悲凉和生活的艰辛。进出商场的人们有的围观,对白布上歪歪扭扭的介绍指指点点;有的小声嘀咕说:肯定是个骗子,不要上当,这年月这样的例子见多了;有的人将不多的硬币扔进那个铁盒子里。
  我听了一曲那个盲人父亲拉的《二泉映月》,往盒子里放了两元钱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路过一个广场,广场上人很多,也有几个身体有缺陷残疾的人爬在地上乞讨。他们讨到的只是不多的零钱和人们的冷漠以及轻声的斥责。
  就在我离开广场的时候,我看到了昨晚的那对盲人父子,父子俩牵着手缓慢前行,路过爬在地上的乞讨者时,那个小孩子看见了爬在地上露出截取半截下肢的那个乞讨者,径直从自己的铁盒子里取出三个一元的硬币,蹲下来恭敬地放进他手中捧着的饭钵里。
  双眸生辉,十指生花。我为昨晚那些嘀咕盲人父子的人而感到悲哀。只要有爱的种子存在,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对春天抱以信心。
  坐在图书馆里,我对自己说:任何一种爱都有它存在的神圣理由,不要以狭隘的心胸揣度这个世界的深浅,也不要被世俗的云烟遮蔽双眼,睁大眼睛吧,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往往开在无人注目的角落。
  三
  我相信:世界因爱而改变,人生因爱而美丽。
  红尘之中,有一种感动落满尘埃;茫茫人世间,有一种金子沾满泥巴。世界冰冷的时候,只要你心里暖着,拾起尘埃之上的柴禾,点起一堆篝火,去温暖自己也温暖世界。当心灵被浮躁和繁华腐蚀得变得坚硬时,请微笑着向那些心存爱意的人翘起大拇指,给他们小小的善举肯定和敬意,我们的点点爱意像黑夜里不起眼的星星之火,必将在爱的吹拂感染下,燃成燎原之势。这样的爱是一种永不消失的融融春意,这样的拇指是一杆永不降落的猎猎旗帜。
  这个世界上落满尘埃的感动昭示着我,也昭示着每一颗坚硬的心:没有一种冰不被阳光融化,没有一棵草不是花。有爱在,春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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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的云
鲍尔吉?原野
  青海的草原像一块被雨水淋湿的毡子,太阳升起后,开满鲜花。白色的道路和毡房都在上面,像刚刚打开的一幅地图。小鸟儿翻飞,挑选地面上哪一朵花开得更好。河流四肢袒露,是大地脱去衣衫露出的银白色肌肤。
  大地洗浴时,身体在阳光下闪光,它波浪的肋骨里藏着鱼的秘密,沙蓬和旱柳走到岸边看石子底下的金屑。
  我开车去扎陵湖,路边草滩站着两个小女孩,手里拿野花。她们腼腆节制却笑得热烈,原来是鲜艳的衣裤被太阳晒褪色了,而腮边如胭脂那么红。这里没有人烟,两个孩子像从地里冒出来的。这里的土地生长异乎寻常的生物,包括胭脂红的孩子。她们如同欢迎我,虽然不知我的到来。看到这样的孩子,为之情怯,仿佛配不上她们的清澈。
  所谓“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这句歌词在青海极为写真。大城市的人不会对外来者生出这样的邀约。纯朴的牧民,特别是孩子们笑对远方的来客,敬意写在脸上。茫茫草地上,不需要问谁是远来的人,一望即知。
  说起来,想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尊敬与爱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呢?
  这与他们的价值观相关。牧人们在草场支蒙古包,地上钉楔子系绳。搬走的时候,拔出楔子,垫土踩实,不然它不长草。不长草的泥土如同有一处伤口,用蒙古人的话说——可怜,于是要照顾土地。他们拣石头架锅煮饭,临走,把石头扔向四面八方,免得后来的牧民继续用它们架锅。它们被火烧过,累了,要休息。这就是蒙古人的价值观,珍惜万物,尊重人,更尊重远方的来客。
  在湖边,我下车走向拿花的女孩。她们犹豫一下,互相对视一下,扭捏一下,突然唱起歌来,是两个声部,蒙古长调。
  如此古老的牧歌,不像两个孩子唱的,或者说不像唱出来的。歌声如鸟,孩子被迫张嘴让它们飞出来。鸟儿盘旋、低飞,冲入去端。在这样的旋律里,环望草原和湖水,才知一切皆有因果,如歌声唱的一般无二。歌声止,跟孩子摆摆手上路,这时说“你们唱得真好”显得可耻。
  脚上的土地绿草连天,没一处伤口。在内蒙古,由于外来人垦荒、开矿以及各种名目的开发,使草原大面积沙化。沙化的泥土不知去向,被剥掉绿衫的草原如同一个丰腴的人露出了白骨。失去草原的蒙古人,不知怎样生存。八百年来,他们没来得及思考放牧之外其它的生活方式。
  青海的云,是游牧的云。云在傍晚回家,余晖收走最后的金黄,云堆在天边,像跪着睡觉的骆驼,一朵挨着一朵,把草原遮盖严密。不睡的骆驼昂首望远,是哨兵。到了清晨,水鸟在湖面喧哗,云伸腰身,集结排队。云的骆驼换上白衣,要出发了,去天庭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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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
鲍尔吉?原野
  我妈今年72岁,除了皱纹、白发之外,看不到衰老。她早晨跑步,穿专业田径训练鞋。我外甥阿斯汗恶搞,把钟点回拨两小时,她三点钟起床跑,回到家四点半。我爸问:“你昨天晚上干啥去啦?”以为她夜不归宿。
  跑完步,她上香礼佛、熬奶茶、擦地、把煮过的羊肉再煮一下。我爸醒来,她给他沏红茶、冲燕麦炒面,回答我爸玄妙的提问:
  “谢大脚到底是不是赵本山的小姨子?”
  “海拉尔叔叔得的是什么病?”
  “立春没有?”
  阿斯汗醒来,提出更多的问题,关于洗澡、书包、鞋带儿等等。我妈应对这一切,用官员的话叫“从容应对”。自兹时起,到夜深关闭电视机,她为每一个人服务,从中总结规律,逐步完美。而她本人神采奕奕,像战场上的女兵一样谛听召唤。
  但人老了,动作有些慢,手指也笨,她以勤补拙。我女儿鲍尔金娜有一条海盗式带亮钉的腰带,断折扔掉。按说扔应扔在垃圾桶里,她扔在窗台上。第二天,被奶奶用鹿皮缝好。
  “哟!”女儿打量针脚,说,“奶奶,你应该考北京服装学院。”此院是鲍尔金娜就读之地。
  就这样,我妈做完计划内的杂役,再寻觅计划外的事务完成之。当我媳妇把带观世音菩萨坠的金项链如勋章般给她戴上,作本命年礼物时,我妈欢喜不安。受人一粥一饭她且不安,况金银乎?
  我妈像蚂蚁一样辛苦七十多年而没养成蚁王的习性,还在忙。别人坐着看电视的时候,她站着;别人吃饭,她还站着。唤她坐是坐不下来的,人站着总能帮上别人一点忙。好像没人管自己的母亲叫蚂蚁,一般都讴歌为大山呀、江河什么的。我妈如蚁,没时间抬头看天,只在忙。
  正月初六,我们从内蒙返回沈阳,走之前自语要到车站买瓶水。这时我妈不见踪影,同时我姐夫的鞋也不见了。
  “姥姥把你鞋穿走了。”阿斯汗对他爸说。
  “不可能。你爸一米八,姥姥能穿他鞋吗?”我媳妇对阿斯汗说。
  我姐夫打开门,说:“你姥姥上来了。”
  我妈穿一双大皮鞋上楼,手捧矿泉水。她怕我们买,连忙下楼了。为儿女的小事儿,我妈迅捷得连鞋都来不及换。如果我妈是一只鸟,一定从窗户飞出飞入无数次,把所有好东西拿回来给自己的儿女,不管飞多远。
  春节前,牧区的哥哥朝克巴特尔、姐姐阿拉它塔娜和妹妹哈萨塔娜每人肩上扛着羊,给我妈过本命年。他们请婶子上坐,献上礼物(不是羊,是缎子被面、红糖、毛衣和钞票),跪拜。阿拉它塔娜双手抚胸,唱一曲古老的民歌,其他人额头伏地。
  “如果大雁还在的话
  小雁才感到幸福
  如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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