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旗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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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旗再扬-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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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小四怕他在一个桌子上喝多了,一会儿不能去别的桌上敬酒,就给他咬起了耳朵边子。他一听,马上喊着巧凤就去别的桌上敬酒了。

    敬酒,这是鲁南这地儿的风俗,请人喝酒,如果主人不敬酒,客人可能就会生气,觉得主人不厚道,省酒待客。为此,马继成,巧凤两口子那个爽快呦,也不觉得酒辣酒苦了,不管走到哪桌,都是大杯大杯地喝。

    你来我往,礼也!马继成两口子敬完了客人,客人又开始敬主人,那场面简直乱了套。小四端着酒杯,两眼哭得通红,跑到了堂屋的主桌上,先敬老太太的酒。他说:“大娘,我们这些人,没有跟着你们马家干够。”

    “是呀,小四,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咱们娘们都没处够。”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马家对不起你们啊!我们舍不得叫你们走呀!”

    “嫂子,你可别说这些谁对不起谁的事了。”王有财哽咽着说:“要不是你们马家,那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是你们马家给了我们饭吃。特别是你给了我饭吃,我才活到了今天。呜呜呜呜!”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

    “有财,话也不能这么说。”刘泽兰无所谓地道。

    “人只要有良心,都不会忘记的。”王有财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影子在晃动,不由自住地想起了从前。

    王有财的家,过去成分不好,他爹当过国民党的保长。那年月,地、富、反、坏、右是不得日子过的,成天不是挨批就是挨斗。他爹有一次接连被斗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了了,第四天被放回家之后,就用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半个小时后,他娘发现他丈夫死了,紧接着她也跟着走了,用得也是同一根绳子。爹死娘亡后,王有财成了一个单杆司令,那年,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风华正茂怎么了?他爹死了,他还能好了?依然是黑五类的小崽子。他爹他娘在村里开批斗会的时候不能参加了,少了两个批斗对象,那么正好叫他王有财顶上,他年轻力壮的,不叫他顶叫谁顶?反正,开批斗大会,不能没有活靶子。

    从那,王有财接过了他爹他娘挨批斗的班,村上或公社只要一开批斗会,他就得上台站班。人家叫他低头,他就不敢仰脸。人家叫他任罪,他就不敢说无罪。在村上谈了一个对象,人家一看他这个样,立马和他吹了灯。他的日子越过越难,最后连饭也吃不上了,饿得皮包骨头,走路连四两的劲都没有。一个大雪天,他去井台挑水,刚到井边,就昏倒了下去。这时,正好刘泽兰来挑水,一看井台旁边昏倒的他,赶紧地把他扶了起来。她知道他是饿的。于是,她就把他弄到了自己的家里,烧小米饭喂他。一小碗米饭吃了下去,他就返瞪了过来。打那,王有财就成了马家的人,吃、喝、住都在她的家里。

    几天后,鲁华明发现了这件事,带着一脸怒气,带着一身原则,来到了马家。
第三章 嘱托 (四)
    刘泽兰一看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让马正泰出面,就一个人顶了上去。她望着鲁华明满脸的怒气,不真不假地道:“鲁书记,我可没有包庇王有财呀。”

    “你没包庇他,他怎么到你们家里来了?”

    “书记,我叫他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是方便斗他,才叫他到家里来的。“刘泽兰快速地眨巴了一下两眼,说:”鲁书记,你不是号召我们要积极地批斗怀分子吗?这样,我就能天天批斗他了。你得好好地表扬我啊鲁书记。“

    “我是号召大家得积极地批斗怀分子不假,可是,你这样做不对呀。”

    “我批斗坏分子有什么不对?”她大声地咋呼着,越说越响:“大家听听,来评评理,我批坏分子有什么错?”

    鲁华明一听胆小了,他怕她不论路,硬往政治上给他扯。于是,就拍拍腚走了。喜得马正泰在屋里那个笑呀。笑着笑着,就笑岔了气。

    从那,鲁华明再也不敢到她家去了。同时,王有财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王有财想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端起酒杯,走到刘泽兰面前,双膝跪地,把酒杯举过头顶,说:“老嫂子,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没有你们马家,就没有我王有财的今天。我敬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有财,你快起来。”刘泽兰望着他,说:“你不这样行吗?”

    “老嫂子,你不喝这杯酒,我就不起。”

    刘泽兰傲不过他,接过王有财双手递过来的酒,一气喝干。

    小四拿着酒瓶,又把刘泽兰的酒杯给倒满。王有财还是双膝跪地,他把酒杯又举过头顶,说:“老嫂子,我敬你第二杯,祝你福如长江东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刘泽兰接过酒,又一气喝干。

    整个酒席进行了有四个多小时,人人红光满面,个个带着酒意。这时,马继成看着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就大声地道:“各位兄弟爷们,吃完饭到堂屋去领工资。”

    人们一听,欢呼了起来,赶紧地止住了倒酒,纷纷地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趁大家领工资的空儿,刘泽兰把王有财喊到了她的卧室里,马继成也跟着进来。她看了看王有财,说:“有财,我们娘俩想和你说一件事。”

    王有财瞪大了眼晴,说:“嫂子,你不要说了,从明天开始,大家都不来了我能理解,散摊子了我还来这干什么?”说完,干笑了起来。

    “王叔,你听我娘说。”

    “我一个人,保险能吃好喝好。”

    “有财,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王有财一下子愣了,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刘泽兰。

    “我们娘俩昨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留下来。”她两眼看着他说。

    王有财觉得刘泽兰的目光像几十年前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满眼的关爱,满眼的心疼。

    “不行,嫂子。”他摇摇头,说:“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这下她们娘俩都楞了,不解他王有财是什么意思。

    “有财,现在的生活不知比过去强了多少倍,难道养活不了你一个人了?”一停,她又说:“假如今后马家不行了,哪怕只剩一口糊涂汤子,有我们马家一口就有你王有财一口,还不行吗?”

    “嫂子,现在时代不同以前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他两眼含泪,说:“我一个人也想清清静静地过几年日子。”

    “王叔,我想叫你留下来给看大门。”

    “你不打镰刀了,还看什么大门?”他擦了一把眼泪,说:“别再浪费人力、财力了。”

    “有财,我们娘俩可是诚心诚意的呀。”刘泽兰这时流下了热泪。

    “嫂子,看你说哪儿去了。你们马家的心日月可鉴,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多少年来,你们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从不怀疑,是多么大的信任啊!人这一辈子,还有比被信任更自豪的吗?信任是和风,信任是温暖,信任是甘甜啊!嫂子。”

    王有财说得信任那档子事,可是马家的秘密啊。也可以说是生意场上致胜的密诏。

    马家的镰刀,为什么风快,那是有道道的。要想叫镰刀快,关键在濢火。火濢不好,要想叫镰刀快,根本是不可能的。火怎么样才能淬好,马家有个祖传秘方,其实也很简单,但是,不说谁也不知道。就是在濢火前,用白马血綅泡一下镰刀头。然后再濢火,这样镰刀就风快无比了。

    这个活,原来都是马家自己干的,后来,王有财被马家收留了,认为他不会出卖秘密,就交给了他,让他专门负责綅泡。王有财接过这个活之后,不负马家所望,都是在黑更半夜没人的时候去干。在保密程度上,他更是守口如瓶,半点口风也没向外人露过。买马血、运马血都说是自己吃的。他买了几十年的马血,杀马的人都认为是被他自己吃掉了。说他在吃马血方面能创吉尼斯世界纪录,如果谁不信,他可以当证明人。

    “有财,你在想什么?”

    “嫂子,我在想以前的一些事情。”

    “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吧。”刘泽兰殷殷地看着他,问:“我说的事,到底行不行?”

    王有财想了想,说:“嫂子,这事,以后咱们再说吧。”说完,开开门走了出去。

    还没等刘泽兰娘俩反应过来,王有财又抱着一包东西进来了。他抱的东西,就是他刚才在吃饭前扛来的麻袋。望着麻袋里装的东西,娘儿俩又愣了起来。

    王有财把麻袋解开,从里面抱出了一大堆镰刀。

    刘泽兰看着镰刀,问:“有财,你抱来这么多的镰刀干嘛?”

    “嫂子,以前,我没有和你们说过,这是我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他把镰刀放好,说:“我在你们这里一共干了五十年,每年你们马家打的镰刀我都存一把,正好五十把。”

    刘泽兰娘儿俩都惊奇了起来。

    刘泽兰这时两眼又涌出了泪花,哽咽着道:“有财,真难为你了。”

    “王叔,你真是有心人。我都没有想到啊。”马继成一脸的感激之情。他看着镰刀就像看见宝贝似的,说:“马家以后不做镰刀了,对我们更有纪念意义。”

    “放着吧,对你们对我们都有纪念意义。”王有财看着地上的镰刀,泪哗哗地掉了下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嘈杂声,人人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喊着叫着。

    刘泽兰听见喊声,走了出来,马继成和王有财紧跟着。刘泽兰看看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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