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拿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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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拿鹤-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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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这马儿给你骑,真是浪费了。难怪它不服气。”少女盛气嗤笑,“我若不把你扔下来,它只怕会冲到江里去,淹死你。”
  吓?她的话引来观望行人的低喝。原来,那少女是被她提着衣领抛下来……的?
  酒楼上,一群观看的华服男人之中,一位年约三十、贵气中带着粗犷的男子冲下方叫道:“不得无礼,木默。”
  少女撇嘴,“是,王爷。”口中回答恭敬,得意之笑却不减。
  清亮大笑一阵,她不再看脸色惨白的少女,丢开马缰走进酒楼,长秀随在身后。
  酒楼上,那群华服男人退回酒桌,隐隐传来赞叹:“王爷手下能人无数,木默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驭马擅骑,了得啊!”
  “夸奖了。”男人低沉地回应。
  街道上,一行面色焦急的官服随从跑来,怯怯地看了眼酒楼,护着少女,喝开行人后离去。待他们走后,行人又自行聚拢,开始三姑长六婆短。
  “哪家官爷的小姐啊?”
  “方才骑马受惊的是肃政廉访司大人的千金,听说鲁王半个月前来武昌兴查长江河堤,监管水利,我猜就是酒楼上的那个男人。刚才制服疯马的姑娘不是叫他王爷吗?”
  “那人是王爷,那他身边的一些人……”
  “有一个我认得,是行御史大人啊。”
  “那姑娘好厉害啊!”
  “北方人吧,听说大都的姑娘都会骑马射箭,南方的千金小姐当然比不上。我看哪,她是个蒙古小姐,呸!”
  众人点头,同意此人的说辞。毕竟,元朝仍蒙古族称皇,版图海阔,海外及西方各国交往十分频繁,蓝眼黄发的异族之人比比皆是。自世祖(即忽必烈)统一天下后,将人分为蒙古、色目、南、汉四等。因这本就是不平之事,长江以南是汉人长居之地,自是对蒙古人并无太好印象。
  年轻男子瞪眼听了半晌,突然揉揉自己的眼睛,有些可怜地看向被人踩得不成豆花形的……渣渣。
  “好俊……的身手啊!”喃喃自语,他又念了几句可惜,可惜!
  赞美,是给那位唤为木默的姑娘;可惜,则是给他那碗没机会进肚子的豆渣渣。
  不停念着,他有些发愁。这次出门走得急,带的银两不多,少喝一碗豆花,他就少了几天的精神呢。其实,也不是他自愿出门的啊,若不是被阿娘赶……算了,算了!拍拍肚子,在摊老板回神向他索赔那只摔破的碗之前,眼眸弯弯一笑,赶紧跑进酒楼。
  原本他就打算进酒楼填肚子,只是闻到豆花的新鲜香气,才忍不住买一碗尝尝,现在倒好,摔烂了人家的一只碗。
  错不在他,错不在他,要赔就找那什么肃政廉访的……司。
  不停在心中默念,他坐到酒楼最边角落,唤来小伙计。
  晌午了,他真的真的好……饿啊!
  第1章(1)
  元,元贞元年,季春时节。
  武昌城外,某个官渡处。
  一群身着辫线袄的官差正团团围在江边茶楼外,他们身后立着一位脸色发红的官小姐,脸红,是因为被茶楼里的讽刺给气出来的。
  “小姐,我们惹不起她。”某个官差在那小姐耳边低道。
  “她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又不是侍姬,没名没分,我要办她有何不可?”官小姐正是半个月前在街上骑马的少女。
  “哈哈哈……”茶楼内传出狂恣的笑,“小姐,你气势汹汹带人来,只是想和我比比马术?不行,本姑娘今天没空。”
  “你……你一个小小侍卫,本小姐和你比,是瞧得起你。”
  “小小侍卫?”茶楼内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呛咳不止,才压抑了声音道,“本姑娘木默。”清亮声缓缓飘出茶楼,一道人影慢慢踱出来,身后,跟着长秀。
  在楼门前站定,她斜扫一眼,笑道:“本姑娘……弘吉烈——木默。”
  “弘……弘吉烈氏?”一个差首模样的人脸色大变,他看了眼官小姐,低声道,“小姐,这位姑娘是王爷的人,您还是……”那官小姐听到“弘吉烈”三字,气红的脸早已变为雪白,却因脸面无光而僵立不动。
  她当然知道弘吉烈氏仍当朝皇太后一族的姓氏,鲁王弘吉烈木玉昔,皇族外戚,以骁勇善战闻名,年仅三十,尚未娶妻,更无姐妹,她以为木默不过是鲁王身边的一个得宠的小小侍卫,没想到居然是弘吉烈一族。
  惹不起,她当然惹不起,就算被嘲笑,她也惹不起。
  “如何,还要比?”木默稚气微傲的脸上仍是一派轻嘲,“等你学会如何握缰绳了,再来找本姑娘比驭马吧,现在……哼哼……”眼光上下打量,尽是鄙意,“你先去绣绣花吧,哈哈!”
  “你……”
  官小姐挣扎半晌,最终被那群官差劝了回去,为首的临行前走到台阶处冲木默低声道歉。
  “木默小姐,我家小姐只是一时气傲,还请见谅。”
  “无妨,下次别逞能在街上驭马,当心……摔断脖子。”红唇吐字如针,毫不留情。
  差首讷讷几句,看了长秀几眼,低头走远。
  盯着消失的人影,再看看远远停在江边的华美官渡,她叹口气,转身走回茶桌。
  茶楼内坐着五六桌商贾模样的人,木默走到只有两位男子的桌边坐下。
  “木默小姐,我等就要起程,你不必再送了。”其中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冲她笑了笑。
  “要送。王爷今儿个要监察水堤,没空来送行,我当然要代王爷送一送周老板。”木默得体地一笑,收敛了一些傲气。
  这男人姓周名达观,奉皇上口谕出使真腊,说是出使,其实仅是商队往来而已。时巧鲁王南下都行水监,与商队同行到此,他们现在要乘渡船顺江而下,继续往南前行。
  半个月前,她随手把那没用的官小姐从马上抛下来——她记仇,没想到今天居然跑来找她比骑术,嗤,她既然代王爷送行,哪能送到一半跑去与那官小姐比骑术的道理,随她怎么叫嚣,姑娘她——没空。
  众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周达观与那群商人上了官船,直到官船滑向天际,木默才离开楼阁,坐回空无一人的桌边。
  低头不知想什么,半晌后抬头,见长秀侧首凝神,她好奇转头,“什么事能惹你注意?”
  “那个小子……”长秀未移眼珠,仅微微抬动下巴,“他盯着你看了好久。”
  在官小姐来之前,他就注意到角落桌上的年轻男子自打木默进来后,眼珠子就没离开过。
  “哦?”木默轻笑,看向年轻男子。盯着半晌,悄声道,“长秀,他盯的不是我,是这一桌子的菜吧?”
  长秀收回眼神,未置一词。
  木默又看了眼男子,见他冲自己一笑,不由得回以一笑。
  年轻男子笑得十分清朗,眼眸像两弯拱桥。见她回以一笑,他笑得更开心,溜溜的眼神不住在她与菜盘间打转,欲言又止。
  “这位公子,如不嫌弃,就过来一同用饭吧。”木默突道,瞥到长秀惊讶的目光。
  年轻男子闻言,双目遽然一亮,立即没志气地丢开他仅一碟小菜的空桌,拖过长凳坐到她桌边来。
  “姑娘如此豪爽,在下真是万分仰慕。”他也不客气,抱以拳头后,拈起筷就吃起来,同时不忘冲长秀笑一笑,再对木默道,“我姓曲,双名拿鹤,多谢姑娘了。我听刚才上船的人叫你木姑娘,我也叫你木姑娘可好?”
  “好。”木默点头,同他一起吃起来。她举止不同寻常女子羞怯,倒颇有帼国之气,是故邀他用饭,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长秀盯看自报家门的男子,眼中仍有怀疑。
  “木姑娘,你很厉害啊!”他边吃边赞。
  “何以见得?”她趣味一笑,稚气小脸上有丝骄傲。
  他停下筷,瞄她一眼,再瞟瞟长秀,似忸怩地低头道:“那天在街上,我瞧木姑娘制服那匹疯马……”
  “是你!”长秀倏然低喝。
  他突然低叫,曲拿鹤微惊抬头,木默亦是惊讶模样,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长秀。
  “怎……怎么?是我啊。”不明所以,曲拿鹤仍是点头应了声。
  “我记得你。”长秀蹙起眉头,“你那天踩我一脚……”
  “哈哈……嘿嘿……兄台记性真好。快吃饭快吃饭,菜凉了。”殷勤不已地替他夹菜,曲拿鹤脸上完全看不出生疏,仿佛两人早已熟识,“兄台贵姓?看兄台年纪轻轻,应该不过二十吧。小弟今年正好二十,不知该不该唤你一声兄长呢!”
  长秀瞪着他过于殷勤的举止,不明白他为何故意打哈哈,怀疑之情却不减。他虽是鲁王的人,但他既非侍从也非护卫,他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也只会保护一个。
  只是,他不明白木默为何会突然邀这小子同桌用饭。
  这小子……嗯,眉清目秀——这是他脑中仅仅跳出的形容词。
  只是,木默鲜少会注意到王爷以外的男子啊。
  方才那官小姐在外低斥,声音虽小,以他的耳力却听得清楚。她说得没错,他虽称木默为小姐,但在鲁王府里,木默的身份却有些暧昧不明。他曾听王府下人提过,木默是鲁王行军时捡回的姑娘,木默从小就很聪明,骨骼奇佳,鲁王教她养她,幼时已擅骑擅射,近年来随在鲁王身边行军打仗,立过不少功绩,鲁王则越来越宠爱她。也许从小被人娇宠,木默的性子里或多或少也染了王族女子的骄纵之气。
  木默是鲁王捡回来的,他则是木默捡回来的。
  他并非中土人士,十三岁那年,他饿倒在路边,就像所有穷困的叫花子一样,遇到一时善心的小姐,从阎王爷那儿讨回一条命来。鲁王见了没说什么,却允许他随在木默身边习武。他长木默三岁,初时对她并无任何感情,也不屑被她捡回去,但他不甘心败在年幼的小姑娘手上,本意只想留下,待有朝一日能打败她,渐渐地,他却被她的天姿折服。
  她容貌谈不上绝美,也不似蒙古人,静立不动时倒颇有南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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