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38部分

　　他还记得当初赶到她身边的情景。

　
　　◎回忆开始◎

　　乱菊传来的“青鸢的情报”根本不准确——蓝染不在后殿。

　　白哉皱眉。

　　解决掉一个大虚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两束熟悉的灵压出现，并且絮乱不已，位置是——
　　主殿！

　　使出瞬步，白哉生平第一次用那么快的速度移动。

　　那两束灵压，分别是蓝染……和青鸢的！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赶到主殿时，青鸢的灵压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蓝染的灵压——
　　不过，没有记忆中的强大！

　　可……蓝染的灵压倏地一转，又变成了……青鸢的灵压！

　　他是第一个到达主殿的。


　　然，他的脚似乎在地上扎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主殿，高位之上，黑色的蝴蝶在血泊中挣扎。

　　像是羽翼因血腥而无法展翅，也或许是那只蝴蝶……根本不想再动。

　　青鸢伏在蓝染的身旁。

　　蓝染闭着眼，唇边有着血迹……而青鸢，在哭。

　　心里，倏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
　　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哭。

　　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走上楼梯。

　　一阶，又一阶。

　　蝴蝶的哭声，悲恸哀绝。

　　平生第一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感受她的绝望。
　　其他死神早已赶到，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青鸢放下捂着脸的手，只剩抽泣。

　　然后，慢慢平复。

　　她开口。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睁眼了。』

　　『我讨厌回忆，可是……回忆里有他。』

　　『白哉，带我走。』

　　他沉默着弯腰，将那只伏于血泊中的蝴蝶拥进怀里。

　　——无论如何，不让她再哭。

　　◎回忆结束◎

　　他将她带回尸魂界。

　　而她，也再没有哭过。

　　那次的围剿行动，并没有彻底成功。他们所斩杀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大虚，破面虽然也击败过，但毕竟在少数。

　　再者，尸魂界受到入侵者的威胁，参加围剿行动的小队并没有再继续执行任务，带出青鸢之后就一起撤退。

　　听说，虚圈是市丸银在领导。

　　所以说……蓝染是真的死了……？

　　“今年的樱花，开得很漂亮。”他开口：“不想看吗？”

　　“不想。”　

　　女孩侧过头，明明是恬静的微笑却显得苍白无力，也带着哀伤。

　　还是忘不了么？

　　白哉拂下沾在女孩发际的樱花花瓣：“每日都呆在这里，不会腻吗？”

　　“不会……朽木家的庭院，有种很宁静的气息。”

　　一个月前将她带回瀞灵庭之后，她拜托他去请辞死神的工作与身份，然后便在他的安排下在朽木家住下。

　　他依然记得，当时参加队长会议的京乐春水，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看着他。
　　他知道，自从青鸢被抓走之后，整个八番队就处于低气压之中。

　　京乐不再喝酒不再胡言乱语，整日呆在八番队队长室的房顶坐着，而副队长伊势七绪，也是同样的反常——她没有劝诫京乐，而是一直一直站在自家队长身后，相伴沉默。

　　自责是肯定的。

　　那日听到青鸢请辞的时候，京乐斗笠之下布满阴影，但是仍能从他紧抿着的双唇中看出他的情绪。

　　懊悔，自责，以及愧疚。


　　作为一个队长来说，他能做的事情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

　　在队长会议散会之后，二番队队长碎蜂、四番队队长卯之花、八番队队长京乐等人都围了过来。
　　“好好照顾她”“注意身体情况”“记得多开导她”之类的话语把他围住，出了会议室之后又是副队长的“围攻”……

　　他还不知道，瀞灵庭竟然有那么多人不怕他了。

　　青鸢，你知道吗？这里，这个瀞灵庭里，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

　　落花依旧无声。

　　女孩突然开口：“白白……”

　　“什么？”他侧头

　　“我一直住在朽木家，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青鸢的声音，听起来再认真不过：“让我去找光希吧，住在流魂街没什么不好。”

　　“谁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他皱眉。


　　“不，只是我觉得再这样住下去，会让你为难。”

　　“不会的。”她现在……是整个瀞灵庭死神们所关心的对象。

　　“可是……”

　　“你走了，露其亚会难过。”

　　不只露其亚，他也会。

　　女孩叹息：“……知道了。”

　　日华之中，女孩弯起的嘴角上，写着落寞。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最初无法保护的人，无论他再如何努力，都再保护不了。无关力量，而是『心』。

　　现在在他面前的青鸢，心也随着蓝染的死而死。

　　现在的她活着，不是因为尸魂界，不是因为这么多关心着她的人，而最有可能的，是蓝染不许她死。

　　他一直都知道，青鸢是很坚强的人，但是一旦这种坚强破碎，能够支撑她的东西，这个世界上除了……除了蓝染……就没有了。


　　所以现在的青鸢，是为了蓝染而活着。

　　痛苦，悲伤，却不得不活着。

　　“白白，如果我是破面而不是死神，那天你会挥刀吧？”不意，青鸢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半晌，他沉声开口：“不会。”

　　“不会？”女孩很惊讶地侧头：“你的戒律到哪里去了？”

　　“救你和戒律没有关系。”

　　女孩似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白白，我想到樱花树旁边去。”

　　他起身，伸手将女孩扶了起来。

　　女孩反扣他的手腕，轻轻握住。

　　走下中庭，将女孩安置在樱花树下：“这里可以么？”

　　“嗯……”女孩放开他的手，扯住他的衣角：“白白，陪我一会儿。”

　　“好。”

　　沉寂许久，只余落花声。

　　“白白那么多年，其实很寂寞吧。”

　　“……”他疑惑地转头，只见女孩脸上和煦的笑容未曾褪去。

　　“其实，大家都一样寂寞……寂寞太久，想找个出口，却发现……更加寂寞了。”
　　再忍不住，他侧身伸手，把女孩揽进怀里：“不要再说了。”

　　怀里的女孩明显一怔，又缓缓笑开：“白白……谢谢。”

　　“不需要道谢。”

　　或许，他们是同一类人呢。

　　这么久以来，总说感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却仍然沉溺在感情中……只是，他们都能够把这种同等于脆弱的情绪埋藏得很好……也很深。

　　所以，才能够互相理解吧

　　女孩闭眼，呼吸平缓。

　　他将银白风花纱解下，轻轻环上女孩的肩。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暮色四垂，久到他以为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的时候，青鸢缓缓开口了。

　　她说，白白，我们在一起吧。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好。”

　　我们始终孤独，所以需要陪伴，但不需要相爱。

第30章

　　我和你对彼此之间的爱，都与对方无关。

　　从那日之后，白哉就开始着手与与婚礼相关的一干事宜。

　　随后，知晓此事的熟人，开始登门拜访。

　　接待他们，再送走他们。

　　有的人已经离开，有的人永远都不会再来。

　　有些在夜里绽放的花朵，终究不能目见太阳的光华，它们终究会在黎明到来之前静静凋零。
　　一日，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五番队副队长……雏森桃。

　　会面地点，仍然在中庭的庭院廊道之上。

　　待侍女奉上茶水糕点之后，她便径自沉默了起来。

　　我暗暗叹了口气：“小桃……可以这么叫你吧？”

　　雏森桃的声音传来：“呃……当然可以……”空灵……清越，她的声音像花开的声音一般柔软。
　　我浅笑：“不用那么拘谨。”

　　“……嗯。”
　　微风拂过，带起大片的花瓣雨。许久不睁眼之后，听觉更是灵敏了。

　　“小桃，今天的天空，依旧那么澄净吗？”

　　“诶？………嗯！今天的天空，湛蓝……没有一丝杂质。”

　　“嗯……那可真好呢。”

　　“那个……夏望前辈，你的眼睛……”

　　“啊，叫我青鸢就可以了。我的眼睛没事……只是不想睁眼而已。”

　　说着，我侧头对她笑笑。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外头的传闻，相信你也听了不少。他们说，我和白哉，并不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我心所向的，是蓝染。”

　　“……是的，是有……这样的传闻。”

　　“那不是传闻，是真的。”

　　“哎？？？”

　　“来到尸魂界之前，我和蓝染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很久很久，我就很清楚他的性格——那个时候，他虽然温和，但是对一切他所坚定的事情都很强势。而且……从最开始，我就喜欢他……喜欢着他，也逃避着他，一直到现在，我都在逃避——我逃避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不想去看，不想去想。闭着眼睛，就能够永远把自己的世界定格在一直有他的时间里。”
　　“……”

　　“小桃，怨恨他吗？”

　　“……不，我……从来没有怨恨过蓝染队长，我……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

　　“小桃，蓝染没有什么苦衷。他一心一念的，是力量，能够让他立于顶天的力量，而尸魂界……没有这样的条件。我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着手策划这一切，但是他在很久以前就有这个念头……是不容置疑的。”

　　“我……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