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圣坛的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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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圣坛的诸葛亮-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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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之才,他看透了曹爽等人的腐败无能,故对曹爽的征辟推辞不就。司马昭执政后,礼贤下士,拜他为相国从事中郎,掌机要,不久迁为中领军。后来成为晋武帝灭吴、完成统一大业的主要谋臣和大将。其余如石苞、杜预、张华、王濬、卫瓘等都有治国理民之才,而为司马氏所选拔,以后成为西晋王朝的开国功臣。
  由此可见,司马氏集团的人大多擅长军事谋略,重视发展经济,善于治理国家,不务虚名而尚实干,这无疑优于曹氏集团。因此所谓司马氏是魏国“一个极其腐朽的集团”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第二编,268页,人民出版社,1964。的结论是站不住脚的。司马氏能够夺取曹魏政权,不是偶然的,正是因为他们在政治上较有作为,较为清明,才有可能、有条件最终战胜曹氏,并且较快地稳住了政局,没有引起社会动乱。对此,甚至连司马氏政敌王凌之子王广也说:曹爽以骄奢失民,何平叔虚而不治,丁、毕、桓、邓虽并有宿望,皆专竟于世……故虽势倾四海,声震天下,同日斩戮,名士减半,而百姓安之。莫或之哀,失民故也。今懿擢用贤能,广树胜己,修先朝之政令,副众心之所求,爽之所以为恶者,彼莫不必改,夙夜匪懈,以恤民为先。《三国志》卷二十八《王凌传》注引《汉晋春秋》。
  吴国丞相张悌也说:曹操虽功盖中夏,威震四海,崇诈仗术,征伐无已,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丕、睿承之,系以惨虐,内兴宫室,外惧雄豪,东西驰驱,无岁获安,彼之失民,为日久矣。司马懿父子自握其柄,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曹髦之死,四方不动,摧坚敌如折枯,荡异同如反掌,任贤使能,各尽其心,非智勇兼人,孰能如之?其威武张矣,本根固矣,群情服矣。《三国志》卷四十八《孙皓传》注引《襄阳记》。
  这些话出自司马氏政敌和敌国谋臣之口,应该说是可信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司马氏同曹氏集团的斗争性质,是封建统治阶级内部两大集团争夺皇权的斗争,不管司马氏的目的如何,斗争结果却是一个较有作为、较得民心的统治集团代替了一个腐败无能的统治集团,这对社会、对人民、对完成全国统一事业都是十分有利的,因此司马氏取代曹魏政权非但不是“历史上一个不幸事件”徐德嶙:《三国史讲话》,107页,群联出版社,1955。,反而应被视做好事。正如王夫之所指出的:“司马懿执政,而用贤恤民,务从宽大,以结天下之心,成一统之业,其兴也不可遏,而抑必有道焉。”王夫之:《读通鉴论》卷十。当然我们也不应否认,司马氏集团在消灭政敌时,手段比较残酷,又经常玩弄权术。司马懿杀曹爽时,“支党皆夷及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姐妹女子之适人者皆杀之”《晋书》卷一《宣帝纪》……司马昭也大肆杀戮曹魏宗室和拥曹派士族,甚至连替司马昭杀死皇帝曹髦,为司马氏立了大功的成济,也不免被作为替罪羊,而遭灭族惨祸。在魏帝曹髦被杀后,司马昭又“大惊,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谓我何?‘“《三国志》卷四《高贵乡公纪》注引《汉晋春秋》。这种欲盖弥彰、故作姿态的形象确实虚伪,过去论者往往以此来否定司马昭。我认为嗜杀、玩弄权术是中古社会政治家的惯用伎俩,不足为怪。而且这与司马昭的功绩相比,无疑是次要的,我们不应该以此来否定司马昭。正如评价曹操一样,曹操也是个杀人魔王和精于权术的老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他的充分肯定。
  其实,司马代魏和曹氏代汉的性质是完全相同的,汉、魏、晋易代鼎革之际,儒家倡导的忠君思想极其淡薄。旧的两重君主观影响仍然存在,在皇权极度衰落的境况下,大臣极易操纵和控制才具平庸之君,一旦条件成熟,就会取而代之,登上九五大位。司马昭之后,南北朝君主纷纷效尤,其篡位手法如出一辙。直至隋唐以降,莫不如此,甚至被誉为一代英主的宋太祖赵匡胤也是通过陈桥兵变,才得以黄袍加身。由此可见,历朝历代,弑君夺位者不可胜数。为何人们要单单怒斥“司马昭之心”呢?这显然是历史的不公正。我认为将“奸臣”这顶帽子扣在司马昭头上是不合适的。正如郭沫若先生为曹操翻案一样,本人亦为司马昭正名,称其为三国后期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
  吕布的冤案
  “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三国志》卷七《吕布传》注引《曹瞒传》。,这是人们对三国时期吕布盖世武功的称颂。然而吕布的操行所为却为后人所不齿。《三国志·吕布传》(以下引文皆省略《三国志》)中陈寿评曰:“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王夫之在其《读通鉴论》卷九中对吕布也大加鞭挞,认为“吕布不死,天下无可定乱之机,吕布殪,而天下之乱始有乍息之时”。我认为,陈寿、王夫之所论较为偏颇,有失公允。首先,吕布并非导致汉末大乱的罪魁,吕布死,天下之乱也并没有终止。其次,吕布的“轻狡反复”也是事出有因,有时责任还不一定由吕布来承担,汉魏之际各种政治势力的分合聚散是当时社会运作的常态。为此,笔者试作如下分析。
  吕布杀丁原投靠董卓,被认为是其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历来评论者在这一点上紧抓住吕布的小辫子不放,认为吕布忘恩负义。吕布杀丁原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吕布杀丁原投靠董卓有其一定的必然性。
  东汉末年,宦官与外戚矛盾日益尖锐,势如水火。少帝初立,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从,何进遂“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资治通鉴》卷五十九。,何进所召的“四方猛将”,主要包括董卓与丁原所控制的凉州与并州两大军事集团。丁原任并州刺史,利用一些以武力见长的僚佐,组建了一支势力强劲的以丁原为首的并州军事集团。吕布是该集团的主要成员之一。《吕布传》云:“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董卓虽以并州牧的官职率兵进京,但其所率的武装是从凉州带到并州的,因此属于凉州军事集团。
  在何进的召唤下,丁原、董卓各自率自己的地方武装进京,获得了干预朝廷中枢的机会。但董卓较丁原抢先一步进京,并且将少帝、太后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占据了政治上的主动权。然而,董卓初入京师时,兵力有限。据《董卓传》注引《九州春秋》所载:“卓初入洛阳,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不为远近所服。”可见,董卓在军事上并不具备同其他地方武装相抗衡的优势。虽然在何进被宦官杀死后,何进、何苗兄弟二府(大将军、车骑将军府)之兵无所从属,皆归董卓,但毕竟不是董卓的嫡系。由于地缘政治的影响,董卓也不一定十分相信他们。董卓要扩充军事势力,必须拉拢或兼并并州军事集团。以丁原为首的并州军和以董卓为首的凉州军虽分属不同的集团,但由于所处的地域都是“边鄙”,凉、并二州在东汉末年是羌胡与汉人长期杂居的地区,“习于夷风”,长于勇武而短于“学术”,在时人看来,并、凉将士属于“天下之权勇”,为“百姓素所畏服”。《三国志》卷十六《郑浑传》注引《张Ш杭汀贰A礁黾庞邢嗤蛳嘟奈幕⑾八准熬率盗ΑU馐撬胶献鞯幕 
  董卓为何要诛杀丁原,史书上并无明确的记载,但从当时的形势来看,董卓杀丁原很可能是因为丁原不愿意合作或臣服。然而董卓兵力有限,与同是劲旅的并州兵团开战并无胜算。如果两败俱伤,反而让关东军事集团得益,这是董卓不愿看到的。因此董卓决意使用阴谋手段诛杀丁原并控制其武装。董卓能否铲除丁原,关键在于吕布。因为吕布“骁武,便弓马,臂力过人,号为飞将”《三国志》卷七《吕布传》。,是并州军集团中首屈一指的猛将。同时,吕布又深得丁原的信任,丁原“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董卓如何诱使吕布杀死丁原,史籍的记载十分简略,“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卓”《三国志》卷七《吕布传》……问题的关键是要探讨史籍中没有披露的内容,即吕布为何会倒戈,叛丁原而投董卓。我认为可从四个方面进行剖析。
  其一,董卓当时官拜前将军,封斄乡侯兼并州牧,丁原初为骑都尉,后迁执金吾。以官位而论,董卓在丁原之上,而且董卓进京后迅速挟持了少帝、太后,掌控了朝廷中枢,具有政治上的优势。董卓以上令下,命吕布诛丁原,吕布是不能违抗的。因为吕布并非丁原的私人武装——部曲,而是汉官吏。其实归顺董卓的也不止吕布一人,史载“(何)进、(何)苗部曲无所属,皆诣卓”《三国志》卷六《董卓传》……
  其二,如上所述,董卓进京时兵力有限,丁原凭借并州之兵,足以与之抗衡。但董卓采取欺骗手法,“率四五日,辄夜遣兵出四城门,明日陈旌鼓而入,宣言云西兵复入至洛中。人不觉,谓卓兵不可胜数”《三国志》卷六《董卓传》注引《九州春秋》……吕布等并州将士大概也被迷惑,一时慑服于凉州大军的威力。吕布投董卓后,“卓以布为骑都尉”同①……丁原在河内时曾为骑都尉,董卓擢吕布为骑都尉,大概是让他接管丁原旧部。我揣测,这可能是董卓引诱吕布倒戈的条件。
  其三,吕布投靠董卓,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即吕布、董卓所在的并、凉二州,东汉后期是“羌患”蔓延的主要战场。并州境内原本有许多内徙的匈奴人,后来又涌入大量羌胡。羌胡与汉人长期杂居,董卓与吕布皆“习于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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