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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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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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怡走后,老头子又开始批阅文件。卜奎也回到西下屋。艾荣也跟进来了。
  艾荣对卜奎,有时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有时当作自己的弟弟,有时也当作自己的贴心秘书。他们家庭的矛盾,没有什么瞒着卜奎的。一进卜奎的屋子,艾荣就小声问:“刚才来的这位,是干什么的?”
  卜奎知道夫人这方面很敏感,忙答:“是张书记在疗养院认识的一个知青。
  她父母在文革中都被迫害死了。很可怜的一个孩子。张书记给她落实了政策,她来表示感谢。“
  “没有别的关系?”
  “没有的,不会的。”
  “怎么谈那么热乎?”
  “姑娘爱说笑话。”
  “你知道,我们这位老爷子和我这么笑过吗?”
  “我向阿姨保证,绝对没有别的事。张书记在这方面是很传统的。你放心。”
  “现在的男人呀,谁能打保票!”
  艾荣出了卜奎的房子,又和女儿嘁嘁了半天。妈妈又征求女儿的意见,儿女说:“我爸,不会的。他们这一代人,不管家庭如何,这方面都是很传统的。”
  妈妈想了半天:“防女人,比防贼都难。”
  张敬怀还是日日夜夜地忙碌着,时间在开会和批阅文件中流淌过去。从早晨到深夜,几乎没有一分钟是属于他自己的。
  有一天晚上,卜奎照常给他抱来一大堆文件和报刊。
  他先浏览了中央几份大报,见光明日报发表了一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的文章,仅仅从这个标题,他就觉得很新鲜。他先是粗略地读了一遍:有意思!有意思!他想。又反复读了好几遍,越读越觉得这篇文章不简单。又看了两遍,眼前一线光明在闪耀。看此文发表日期是五月十一日。署名是“本报特约评论员”按照文化大革命形成的习惯,凡是代表中央精神的社论、评论,都是“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和红旗杂志首先发表。可是,这么一篇充满新思想、新精神的文章,怎么在光明日报发表呢?又为什么不用“社论”而用“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呢?
  张敬怀把卜奎叫来,指着光明日报问:“这篇文章你看了没有?”
  “看了,看了好几遍。”
  “你有什么想法?”张敬怀盯着自己的秘书兼朋友。
  卜奎也不像是向张敬怀汇报,好像意见一样坦率地说:“我看这篇文章充满了新的思想和新的精神,可能会引起我们国家的很大变化。”
  张敬怀和秘书讨论式地说:“如果这篇文章代表中央,那么应该是‘ 两报一刊’ 首先发表,一般也都用‘ 社论’ 形式。可是光明日报先发表,而且用‘ 特约评论员’ 就有点意思了。”
  卜奎继续表示自己的看法:“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如果按照这篇文章的精神,恐怕文化大革命就要被彻底否定。也可能本来是中央精神,因为事关重大,先在光明日报发表,做点舆论准备。当然,也可能是某个理论家个人的想法,因为符合主编的思想,没有请示中央,阐自发表也有可能。”
  张敬怀说:“这就看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是不是转载吧。如果这两个大报转载,那这就是当前党中央的声音。如果他们不转载,就可能是个别人的意见了。”
  “我想是这样。”
  次日,即五月十二日,张敬怀和秘书都急不可耐地等着报纸。直到下午,当天报纸才到。张敬怀先看人民日报,一字不差地原文转载,又看解放军报,也是原文转载。新华社向全国发了通稿。
  “这肯定是党中央的精神!”张敬怀高兴地说。
  接着省委书记杨同理,给张敬怀来了电话:“老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这篇文章你看了没有?”
  “看了。”
  “做何感想?”
  “我看这篇文章是代表党中央说话的。按照文章的精神,要重新评价二十多年我们的历史,许多被颠倒的历史得颠倒过来。”
  “我同意你的看法。”杨同理说“新华社记者今天要向我采访,要我表示态度。还希望我写篇文章,大事呀,大事!”杨书记的兴奋心情从电话中听得出来。
  “是,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张敬怀说。
  “伙计,你也写篇文章吧。这场和‘ 两个凡是’ 的大论战,我们得参加呀!”
  “我要写的。”张敬怀说。
  以后许多天,张敬怀都急不可耐地等着看每天的报纸,发现中央各部、委、解放军各军、兵种,各省的主要领导,纷纷发表谈话,拥护和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发表的这类报导和文章。
  张敬怀的文章很快就写好了。标题是《需要重新整顿“三风”》。
  这篇文章的内容要点是:首先回顾了抗日战争期间延安整顿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使中国革命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新的胜利。文章接着讲到,近二十年来,大跃进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文化大革命为自己树立了许多假想敌人,像唐吉诃德和风车作战那样;造反组织林立,制造了许多新宗派,酿成全面内战;在文化大革命中,言必引用领袖的话,“小报抄大报,大报抄梁效”,空话连篇,言之无物,谁也不敢说自己的新思想,新观点……这是“党八股”的大泛滥。正是由于这种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作祟,二十年来,我们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却又总说是形势大好,越来越好。大跃进提出:苦战三年改变一穷二白面貌,由于主观主义,结果造成了国民经济大灾难。……最后,文章对深入开展这场大讨论,还提出了若干意见和建议。
  文章尖锐,文笔流畅。洋洋洒洒占了两大版。在省报发表后,全国各地报纸纷纷转载。
  与此同时卜奎也写了一篇长文,标题是《实事求是精神的丧失》。文章从大跃进讲到文化大革命,也是洋洋洒洒占了大半版。许多读者都来信说他的文章写得很有水平。
  有一天,在省报的文艺版,发表了一篇杂文《砂锅捣蒜的故事》,副题是《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 有感》,写得很有意思。
  文章一开始就讲了一个民间故事:
  俗语云“砂锅捣蒜,公鸡下蛋”纯粹是胡扯!可是有一位理论家偏说:“小砂锅,能捣蒜,千锤万锤打不烂。”众人不信,那么就实践一下吧:第一个人拿来一个砂锅。“乒当”打破了,理论家说:“你的砂锅质量不好!”那么,再实践一回,人们拿来第二个砂锅,“乒当”又打破了,理论家又说:“你捣的方法不对!”那么进行第三次实践,又拿来一个砂锅,第三次打破了。理论家气急败坏地说:“你是别有用心的破坏!”
  虽然屡试屡败,就是不承认实践,就是不承认“砂锅不能捣蒜”这一规律。
  张敬怀和卜奎看了,都说写得好,很形像,且具有哲理性。一看作者,署名是“二马驹”显然是一个化名。张敬怀让卜奎向报社打听一下作者是谁,很想和他谈一谈。
  卜奎给报社编辑部打电话询问,编辑部回答说,作者叫“冯怡”,并且说了作者的地址和电话。
  卜奎回来报告张敬怀:“你猜猜,这个二马驹是谁?”
  “谁呀?”
  “你认识的。”
  张敬怀略微一想:“是小冯吧?”
  “是。”
  张敬怀和秘书都开怀大笑了。
  “这个小冯,笔端还真有点文采呢!”
  第八章 秘书变首长
  最近,张敬怀一直在考虑卜奎的工作问题。卜奎和他当秘书,已经十多年了,从德的方面说,在文化大革命这场浩劫中,正是因为卜奎给他当秘书,才受了许多苦。经过这场考验,卜奎的人品,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从才的方面来说,也应该把他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对于我们党的事业,他会做更大的贡献。况且,按正常情况,一般给张敬怀这样的领导人当三五年,顶多五六年秘书,早就提拔了。
  哪有当十多年秘书,还“窝”在领导自己身边的呀。他不能太自私,应该放他到大海中去畅游;应该让他在更大的舞台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活剧。
  可是,目前卜奎已经不单单是他的秘书,而是他工作上的助手和参谋,是他的头脑、思想的一部分。他是时刻离不开的。从感情上说,他把卜奎当成自己的儿子,甚至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他离开自己实在难以割舍。
  可是,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应该给我们的国家,推荐一个好干部。
  这天,张敬怀下决心和卜奎谈谈。因为卜奎和青莲之间,根本没有夫妻感情,卜奎已经长期住在张敬怀家里,并且在一起吃饭。闵青莲则住在她娘家。两人虽然在省委后院有两间房子,卜奎除了回去取点日用东西,平常是不回家的。
  “卜秘书,你来一下。”张敬怀向西厢房喊。
  “来了。”不到一分钟,卜奎就站在张敬怀的面前。
  卜奎和张敬怀虽然是上下级,但从来不拘礼节。在张敬怀站着和他说话时,交办的任务都比较简单,卜奎也不坐下,三言五语,张敬怀交待完毕,卜奎就去办了。如果要说的话长一些,张敬怀总是坐着,卜奎不用请,也会主动落坐,听从张敬怀细细交待任务。
  可是卜奎站在那里,张敬怀半天迟迟不言语。
  卜奎问:“什么事情?”
  张敬怀迟疑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你回去,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卜奎好一阵生疑,张书记有什么话不好出口呢?
  卜奎刚要转身,张敬怀又叫住了他,迟疑了半天,说:“卜奎同志!”
  这称呼也让卜奎吃了一惊。在同志和朋友的关系中,越是亲近的人,称呼越随便。过去的习惯是这样:如果张敬怀没有什么事,想和卜奎下盘棋、练练书法什么的,就叫卜奎为“小卜!”,如果张敬怀有什么并非他的本职工作,是个人求秘书办点私事,就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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