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译字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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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夷译字传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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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手忙脚乱地纠正姿势中,小毛球不小心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胸……
“哇!”
小毛球两只小凤眼亮闪闪地,瞪得溜圆。
“你是姐姐……”
左钧直慌忙一手兜着他的小屁股,一指抵上嘴唇,“嘘……”
事已至此,她选择了妥协:“好明明德,乖明明德,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小毛球一听见“秘密”二字,异常兴奋,在她怀里手舞脚蹈道:“我知道我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姐姐,就会被抢去给别人做妈妈。”
这是什么歪理……左钧直费力想了想这句话的含义,终于还是放弃了。但是……姐姐……这个称呼好像有问题啊。唔,不管怎么样,这小萝卜丁能封住口就行。想到这里,她眉开眼笑:“乖……真聪明!”
小毛球见她笑了,欢欢喜喜凑过头去在她脸上“吧唧”一声,响亮地亲了一口。

这这这!
“咳咳!”“咳咳!”
一片老少中青的咳嗽声响起,左钧直顾不得被小毛球涂了一脸的口水,又惊诧又尴尬地转过头去——
爹爹吔……
明严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后面恭谨树了一排的内阁和兵部大臣。
悲情啊,只能唾面自干了!
左钧直膝盖一弯跪下地去,把小毛球端端正正地祭在身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毛球一落地,蹬蹬蹬地扭着小屁股跑过去抱住明严:“父皇父皇,这个左钧直赏给儿臣好不好?”
左钧直觉得被这秋末冬初的寒风吹得一头一脸的凌乱,跪在地上,如芒刺在背,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那些阁臣和皇帝的表情。
明严弯腰将小毛球抱了起来,伸指抹干净小脸上的泥灰,道:“左钧直是朕的臣子,怎么能赏给你呢?”
左钧直松了口气,吾皇英明。
小毛球看看地上的左钧直,又看看明严,对着手指瘪着小嘴可怜兮兮道:“儿臣、儿臣都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些太监和宫女一点都不好玩……括羽叔叔又走掉了……儿臣……儿臣……”一双小凤眼润润的盈满水泽,将泣未泣,万分的惹人怜爱。仿佛不答应他的要求,便是天大的罪过。
左钧直暗叫不妙,这小萝卜丁很懂不能和他皇帝老子硬来啊,可这招以退为进,可比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厉害了不知多少。
明严凤眸明亮而犀利,将小毛球看得一点一点地低了头,终于是两只肥肥白白的小爪子抓住明严肩上的龙袍,委委屈屈地埋下头去。
“皇上!”
明严身后的阁官哗啦啦全跪了下了去。“参见皇后娘娘!”
左钧直只觉得身边丽裾翩飞,似百花锦簇、百鸟朝凤。杏色缎舄过处,轻尘生香。
明德奶声奶气叫了声“母后”,便闻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当是沈慈将明德抱了过去。
明严柔声道:“你又有了身孕,不可走得这般急。”
沈慈叹了声:“方才嬷嬷们跑来说德儿又丢了,我心急,就……”
明严道:“母皇过些日子便会回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慈低低道:“皇上国事缠身,这些,都是臣妾的份内事……”
后面的话低至难闻。又喁喁低语了一两句,沈慈便抱着明德告退了。
皇后深居后宫,外臣甚少得见。左钧直也不过是在正旦大朝会之类的庆典上远远见过沈慈,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听见帝后二人交谈,还是头一次。
人说帝后二人相敬如宾,看来所言非虚。而明严这么多年来未置妃嫔,也确乎难得。
只是左钧直却觉得,这一对天成佳偶,彼此客气到这份上,未必有对门卖豆腐的那一对夫妻过得快活。
原来在御花园有一场蟹宴。
十月,湖蟹河蟹与稻梁俱肥,正是吃蟹的好时节。这一场蟹宴,用的都是扬州新献的贡蟹,只只大如瓷盘,紫螯如拳。
八角亭榭四面围上遮风黄幔,红泥火炉融融生暖,熏着海棠花气、黄酒醇芳,未饮而已醉。琥珀般的镇江香醋盛以白玉小碟,姜丝、蒜末切得精细,香气扑鼻。鲜活贡蟹洗净了,用蒲色蒸熟,红黄澄亮,诱人无比。揭开脐盖,里面膏腻堆积,玉脂珀屑一般甘腴肥美。人人面前,白银精制的叉、刮、针、钳等“蟹八件”一字儿排开。好些个阁臣都是吃蟹的高手,吃完蟹肉,剔出胸骨,八路完整绝似蝴蝶。
左钧直初时十分忐忑。与宴官员的阶品和年纪,差不多都要好几个她才抵得上……
但是几只螃蟹吃下来,她也算是明白而且坦然了。
她得去趟关外。
自入夏以来,天军渐渐化被动为主动,扭转了过去一蹶不振的颓势。个中原因,一方面是京军和东北边境守备军逐渐磨合为一体,夏侯乙旧部与叶轻为首的新晋将领之间的矛盾慢慢化解。另一方面,便不得不又提到括羽。
这括羽是个奇人。
赴战不过半年,已经有无数故事随着一封封军报传回京城,为朝野上下所津津乐道。
他抵达叶轻部队的时候,兵部关于他的军帖还没到。可他是拖着女真呵不哈部一支突袭小队的二十四颗人头进的军营,一身煞气冲天,竟是无人敢拦。
仅此一战,朝中此前那些说他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的人一个个都默默地闭了嘴。
边军之中,功赏牌分奇功、头功、常功三等,凡挺身突阵斩将搴旗者,予奇功,升职三级、赏银二十两;生擒敌兵、捉敌奸细或斩杀头领者,予头功,升职二级、赏银十两;斩敌首级者,予常功,升职一级,赏银五两。虽无前功,勇猛作战被伤者,予齐力,赏银有差。
括羽每战必为前锋,凶悍无比,杀将无数,所立军功,足够他升至上将军都不止。
据说攻打开原城时,括羽城下叫阵,女真大将都烈在城上轻蔑道:“天军无将邪?令此白面黄口小儿郎出战!”
括羽拈弓搭箭,大声喝道:“射汝盔缨!”
都烈量那距离甚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孰料括羽一箭射去,都烈盔顶红缨应声而断。
都烈大惊失色,又闻括羽道:“射汝左目!”慌忙向右躲闪。凌空一箭势如流星,正透他眉心。
原来那一箭,瞄的本就是他右眼。
括羽冷笑:“白面黄口小儿郎说的话,你也信!儿郎们!都烈已死,攻城!”
开原城一役,天军大获全胜。自此,天军在辽东站稳脚跟,将女真、北齐逼回辽河以北。
女真北齐联军辽河失守,阵脚大乱,叶轻所率京军却愈战愈勇。两军主力在铁狮子口对峙一月,女真北齐联军提出各自退兵三十里,停战和谈。
这和谈,自然就需要朝廷出面。
眼下关外极冷,哈气成冰,土都冻结了起来。两军交战之际,剑拔弩张,稍一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自然是没什么朝臣愿意去做这个要命的差事。更何况和谈这事儿,微妙得很,吃力又不讨好。
最终定下来去办这事儿的,是兵部右侍郎和左钧直等兵部一干人等。萧从戎老了,年轻力壮的左右侍郎总归是要去一个的。左钧直呢,说起来也还是真非她去不可。职方司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郎中大老爷,下头就是她。她又专司四夷归化、深谙北境地理人情。北齐、女真也是夷族,所以这差事推来推去,终究是落到了她头上。
事实上,除了和谈之外,还有一桩秘密要事——那就是得把私下奔去关外寻找括羽的鸾郡主给毫发无伤地接回来。
得知这事儿的时候,左钧直心中重重一叹。
这鸾郡主,虽然刁蛮任性,可是对括羽,还真是一片痴情。
可是早知今日要历尽千辛万苦去关外两军阵前找他,当初又何苦要逞一时之快,逼得括羽无法再在宫中立足,无奈投军呢?
人间事千回百转,往往都是悔不当初。
只是,鸾郡主的括羽,起码还知道去哪里找。
她的常胜呢?天涯海角,他又在何方?

右接忘归

抗击女真、北齐联军的天军,分别以周星、叶轻为左右大将军。那周星是名曾经参加过伐齐之战的老将,为人谨慎正直,作战严谨缜密,与叶轻二人并肩御敌以来,有攻有伐,能守能防,倒是成了忘年交。
左钧直在去往关外的路上,又听闻了不少内情。
这和谈一事,在军中亦分作两派。
大部分将领是赞成和谈的。不为别的,只为这气候实在过于恶劣。未至腊月,已经下了两场大雪。许多将士非是北境人,不适应这酷寒天气,冻伤者无数。北方河水结冰,水运受阻,连日征战之下,征衣、粮草给养上也出现了短缺。
独独括羽坚决反对和谈。他的理由直接明了:女真、北齐联军作战年余,未进寸土,战备必已耗尽。绝不可以因此和谈予其喘息之机,而应破釜沉舟、一鼓作气,灭其主力。
此一事周星和叶轻不敢妄断,上报朝廷,内阁也是主和。
据说朝廷要派出使臣和谈的消息传到军中,括羽当夜便去叶轻帅帐中大闹了一番,大骂“文臣误国”,吓得所有人心惊胆寒。
左钧直也觉得,这括羽虽然是个难得的将才,但也未免太专横霸道了些。果如军中笑言,是个匪气十足的南越蛮子。
左钧直等一行到达铁岭的天军大营时,天正擦黑。崇山峻岭莽莽苍苍,巍峨雄壮。十里连营灯火点点,执矛巡逻的士兵铁甲生寒。偌大营地,十数万大军,竟无一声嘈杂之语,整齐划一,警惕得如同丛林之狼,随时准备应声出击。
大营为叶轻镇守。
两方达成和谈协议后,天军主力撤回铁岭一带,留周星、括羽率五万大军驻扎在铁狮子口以南十里处。
迎接他们的自然只有叶轻。左钧直也略松了口气。若是那括羽在,定是不会给他们这群人好脸色看。
天气奇冷,好在每个营帐中都燃有熊熊大火,亦有热姜汤供应暖身,不然真是活不下去。军中条件简陋,左钧直随意用滚水沃雪洗了手脸,喝了些羊汤,已然觉得满足。她深知自己能有干净宽敞的营帐住,已是较一般军士好了许多。看到叶轻派来照应他们的侍卫皲裂的手掌和皴红的脸颊,只觉兵事艰难、军士不易,她只望这次和谈能够成功,起码让将士们顺利度过这一个严冬。
此前已经和女真北齐联军约定明日在铁狮子口谈判,左钧直料理完杂务之后,便早早躺下。接连几日马不停蹄,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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