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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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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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9年陆侃如先生也逝世了,留下遗嘱说:“按冯沅君和他个人的愿望,将全部藏书,数万遗款赠山东大学。”古人说:“春蚕到老丝方尽”,而“一介寒儒”却是春蚕到老丝未尽呀!
  杰出的女作家、学者犹如一道星光,消失了,但她辛勤培育出来的接班人,将继承她的遗愿,沿着她的足迹,在古典文学研究领域中进行新的探索。1974年,袁世硕汇编整理的《冯沅君古典文学论文集》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较完整地保存了冯沅君一生研治古典文学的成果。1983年,山东人民出版社又出版了《冯沅君创作译文集》,辑有她的小说、散文、诗词及译文等,是一本她的全部创作的作品集。
  冰心
  阎纯德
  成功的花,
  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繁星》五五
  冰心,是一颗巨星,在中国文坛和读者心头,已经亮了七十多年……
  她不慕荣华,安于平易,在北京西郊的苏州街住了已四十余年。生活上,她心里没有“舒服”的位置,时时追求的是耕耘,是收获。
  我们的诗人,在她的一生中,虽没有如山的波涛,但也不是风平浪静,那九十五年的历史,我们的国家经过血与火的抗争,终于从黑夜走向黎明。冰心,作为历史的见证人,将近一个世纪,在这张人生的风雨表上,留下的生活脚印并不在一条直线上,且有深有浅。她是正直的,是一位真正的爱国主义者!她那支多彩之笔,记下了她的成长,她的观察,她的感受,她的爱憎,她的忧患,她的鞭挞……几十年了,她仿惶过,但她总是不停地进步,即使是泥泞、荆棘,她也踏过去,在时代的风雨里摸索着,跋涉着,寻找着真理,追求着光明……
  一
  “我的生年最好记:1900年!我是二十世纪的同龄人。”冰心说。
  冰心姓谢,学名谢婉莹,笔名有冰心女士、男士、冰心等。她在《我的故乡》里一开头就说:“福州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故乡,因为它是我的父母之乡……”
  其实,冰心填写任何表格,她的籍贯并不写其祖父谢子修“进学”的地址——福建闽侯,而是写福建长乐。她虽然于10月5日生在福州城内的隆普营,但诚如她说的:“假如我的祖父是一棵大树,他的第二代就是树枝,我们就是枝上的密叶;叶落归根,而我们的根,是深深地扎在福建横岭乡的田地里。”(《我的故乡》)。
  冰心的祖父谢子修是一位“教书匠”,是谢家第一个读书识字的人。据他们的家谱记载谢家是晋朝谢安的后裔,是从江西迁去的。冰心的曾祖父出身颇苦,“是长乐县横岭乡的一个贫农,因为天灾,逃到了福州城里学做裁缝”。在旧社会,不识字的老实人总是要吃亏的。有一年春节,她的曾祖父向人家要帐,因不识字,被赖了帐,空手而回,在家里等米下锅的曾祖母闻讯自缢。被解救后,这对年轻的农民跪在地下,对天起誓:若天赐子,死活也得让他读书识字!祖父讲的这些故事,深深地感动着冰心。她祖父终于成了一位学问家,两位伯父也都成了“教书匠”。而冰心的父亲谢葆璋,则成了清朝政府海军练营营长和海军军官学校校长及中华民国海军部军学司司长。冰心的父亲十七岁那年,祖父的朋友严复到福州招收海军学生,认为他可以投笔从戎,严复就出了一道诗题和一道八股题,结果他都做了出来。于是谢荷璋就到天津紫竹林的水师学堂当了一名驾驶生,后来成了巡洋舰上的青年军官,到过英、日等国。她的母亲杨福慈,是在九岁时,由冰心的祖父和外祖父做诗谈文说定的;十九岁结婚后,小夫妻感情极好,但谢荷璋长期在海上生活,“会少离多”,因此他们通信很勤,唱和的诗也不少。冰心父亲参加了甲午中日海战,军舰被击沉,他回到福州。不久,清朝海军名宿萨镇冰将军拍来电报,又把谢葆璋召去,晋升为海军要人……这就是冰心的家庭。但冰心认为自己并不是“乌衣门第”出身,而是一个不识字、受欺凌的农民裁缝的后代。长乐县农民的痛苦生活,培育了冰心最初的人道、同情和怜悯。
  冰心刚生下七个月,便于1901年5月随父母离开福州到了上海。那时冰心的父亲已是清朝海军“海圻'号巡洋舰的副舰长,军舰无论开到哪里,都要经过上海停泊几天,因此他们一家便搬到那里,住在昌寿里,谢葆璋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
  在上海,他们生活了两三年,大约在1903年至1904年间,谢葆璋奉命到山东烟台创办海军军官学校,于是冰心又随父母到了烟台,祖父则回到福州,定居在城内南后街杨桥巷口万兴桶石店后。
  在烟台,他们先是住在市内的海军采办厅,至今冰心还记得厅里的一幅长联: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是能读三坟工典八索九丘
  这副对联,是她开始识字的课文。冰心回忆说:“父亲那时正忙于拟定筹建海军学校的力案,而我却时刻缠在他的身边,说这说那,他就停下笔指着那幅墙上的对联说:'你也学着认字好不好?你看那对子上的山、竹、三、五、八九这几个字,不都很容易认的吗?'于是我就拿起一枝笔,坐在父亲的身旁一边学认一边学写,就这样,我把对联上的二十二个字都会念会写了……”
  不久,他们家搬到烟台东山北坡的海军医院寄住。从医院的廊上往东望,就看见了大海。海,在冰心的生活和创作里该是何等重要啊!海,使她爱上了自然,净化过她的感情,启迪过她的灵感。冰心说:“从这一天起,大海就在我的思想感情上占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我常常心里想着它,嘴里谈着它,笔下写着它;尤其是三年前的十几年里,当我忧从中来,无可告语的时候,我一想到大海,我的心胸就开阔了起来,宁静了下去!”(《我的童年》)
  她在《自述》里,曾生动地描写过这一段重要生活:“我从小是个孤寂的孩子,住在芝罘东山的海边上。三四岁刚懂事的时候,整年整月所看见的:只是青郁的山,无边的海,蓝衣的水兵,灰白的军舰。所听见的,只是:山风,海涛,嘹亮的口号,清晨深夜的喇叭。生活的单调,使我的思想的发展,不和常态的小女孩,同其径路。我终日在海隅山陬奔游,和水兵们做朋友。”(《现代中国文学家传记》)
  这时候,冰心每日读书识字,母亲和舅舅都是她的老师:母亲教“字片”,舅舅教课本。但是自从有了海和山那样美的活动天地,大自然的诱惑使她对于识字就失去了兴趣,即使母亲把她关在房子里,父亲用马鞭子敲着桌子吓唬她,她还是挣扎着跑出去,把那颗纯真的童心交给山和海……
  后来,他们家又搬到东山东边的海军练营旁,这是冰心八年烟台生活中离海最近的一段时间。
  刮风下雨天,冰心不出去,呆在家里缠着母亲或奶娘讲故事。当她反复听完《老虎姨》、《蛇郎》、《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一类故事后,她已能认得二三百字,这时舅舅杨子敬答应她每天做完功课,晚饭后便给她讲《三国志》。她觉得“三国的故事比《牛郎织女》痛快得多”。每次都听得入迷,舍不得睡觉,几乎每夜都由奶娘哄着,脱鞋解衣,哭着上床。但舅舅有工作,公务一忙,讲书就得中止,有时断五六天,冰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蚊,围着舅舅的书桌转,但舅舅不理睬她的暗示。终于,“我只得自己拿起《三国志》来看,那时我才七岁。”她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地越读越有兴趣,一口气读完了《三国志》、《水浒传》和《聊斋志异》。
  那时候,冰心已经养成了在山巅水涯中独来独往的性格,白天一个人常常跑到营门,摸着水兵的枪,天真地同他们谈话:
  “你打过海战吗?”冰心问水兵。
  “没有”
  “我父亲就打过,可是他打输了。”。
  “你等着,总有一天你父亲还会带我们去打仗,我们一定要打个胜仗,你信不信?”
  水兵那像誓言一般的自信的声音,多少年来一直响在她的耳畔。冰心虽小,但爱国之情就在营房、旗台、炮台、码头和山、海之间这样的环境里,开始长出最初的苗苗。1962年9月,她写的散文《海恋》,记述的就是这段生活,并把那里的一切比作她童年生活最初的舞台:“……这个舞台,绝顶静寂,无边辽阔,我既是演员,又是剧作者。我虽然单身独自,我却感到无限的欢畅与自由。”
  冰心这时也开始在家塾里附学,学作一些短句子,放了学,父亲从营里回来,就教她打枪、骑马、划船,夜里指点她认星星。“逢年过节,他也带我到烟台市上去,参加天后宫里海军人的聚会演戏,或到玉皇顶去看梨花,到张裕酿酒公司的葡萄园里去吃葡萄。更多的时候,就是带我到进港的军舰上去看朋友。”(《我的童年》)父亲的朋友都知道冰心会看《三国志》,会讲《董太师大闹凤仪亭》,实在有趣,每次到船上,总把她抱在圆桌子当中,叫她讲《三国志》,其报酬大半是送她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林译说部,如《孝女耐儿传》、《滑稽外史》、《块肉余生述》之类。每次从船上下来回家,她总是欢天喜地在前面跑,白衣水兵抱一包小说笑着在后面跟。就在这时,她偷偷地写起了小说,第一部介乎《三国志》、《水浒传》之间的一种东西,是白话的,名曰《落草山英雄传》。但到第三回便停止了。冰心说:“因为'金鼓齐鸣,刀枪并举',重复到几十次便写得没劲了。”接着她又换了《聊斋志异》的体裁,用文言写了一部《梦草斋志异》,也是由于语言的重复而半途而废。当然这童年的“创作”,多属故事改头换面的抄袭,但其中也有在她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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