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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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演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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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朝我所在的方向迅速扫了一眼。
“他,他是28日早上给我打的电话。他问我S市的情况,我就把他爸的事都说了。”他的声音很低。
“听了你的叙述之后,林致远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有点紧张。”
公诉人朝他点了点头,对法官道:“我问完了。”
又轮到我表叔了。他坐在座位上,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望著余青。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发现林致远家着火的时候,窗是开着还是关着?”
“关着。”
“谢谢。”
法庭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我是隔了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的。这里面的确有问题。单小姐刚才说,她看见我从窗户爬出来的时候,窗是开着的——我当然得打开窗才能爬出去,当时我那么紧张,也根本没想过关不关窗的事——但余青却说,他发现着火时,窗户却是关着的。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之后,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没错,是有一个人!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郦雯。
法官把我的表叔和公诉人一起叫了过去。他们把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后,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是警方找到的另一个目击证人,他是火车站小卖部的老板。那天半夜,我在等第二天凌晨开往广州的火车时曾经多次到他店里买过东西,公诉人对他的提问简短,表叔也没有问题要问他,他很快就离开了证人席。
接着,就轮到我了。
公诉人照常问了一遍常规问题。
“林致远,你说一下,那天晚上的犯罪过程。”
“我从窗口爬进去,看见他睡在床上,就用闹钟砸了他的后脑,然后,我点火烧了被子。”我机械地答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点火烧被子?”
“是为了……掩盖罪行。”我知道我的回答一定会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愤怒,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既残忍又狡诈,我也知道我的回答也许会影响判决,但我不得不回答。我话音刚落,法庭 里果然响起一阵唏嘘声。
“你是想烧焦你父亲的尸体,毁尸灭迹,以此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不是?”公诉人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我,厉声问道。
“是的。”我低声道。
公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表叔上场了。
“林致远,请问你为什么要谋杀你的父亲?”表叔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用鸭子一般扁扁的声音问我。
“因为他要跟郦雯结婚。”我道。
“郦雯是谁?请说一下她的身份。”
“她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
“她多大?”
“二十多岁。”
“据我所知,她28岁。林致远,你今年几岁?”
“17。”
法庭上再度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她跟父亲结婚,有什么不对吗?你跟郦雯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大概是因为说了太多次吧,如此难堪的问题,我竟然回答得很流利。
“在一起的意思,是不是指你们之间发生过性关系?”
“是的。”我轻声道。
“我这里有一份资科。在今年的12月16日早上六点半,郦雯,就是你刚才说的英语老师,她到D区警察局报案说你强奸了她。”
不管什么时候,我听见这句―会暴跳如雷。
“没有!我没强奸她!”我抬起头,大声道。
表叔漠然地看着我,问道:“这么说,你并没有强迫她跟你发生过性关系,是不是?”
“是。”
公诉人高亢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抗议!这与本案无关。”
法官接受了公诉人的抗议,他提醒表叔要注意提问的范围。
“我马上就会证明,这事跟本案有关。”表叔说。
“好吧,请抓紧时间。”法官道。
表叔再次朝我看过来,这时我发现他手里多了一顶帽子。
“你认识它吗?”他把帽子递给我。
“认识。这是我的帽子。”我困惑地看着表叔。
“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是在……在去广州之前。因为它脏了,我把它丢在脏农盆里,后来就忘记了。”
“很好。怎么弄脏的?”
“我到郦雯家去,她请我吃生煎包,吃的时候,生煎包的汤汁溅了上去。这是我回家之后才发现的,于是……”
“你还记得吃生煎包的具体日期吗?”
“15号的晚上。”
“就是在她报警说你强奸她的前―天晚上,是不是?”
“是。”
“15日晚上,你回到家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9点半。”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爸妈那天刚回来,所以我得早点回去。我到家的时候,电视里正好开始播新闻。晚间新闻是9点半开始的。”
表叔突然站起身,朝法官鞠了一躬道:“请允许我请一个证人到庭。”
法官考虑了一下之后,表示同意。
令我吃惊的是,表叔找来的证人,是一个操安徽口音、满脸油污的小个子男人。他局促不安地走上了证人席。
“证人,先说一下你的职业。”法官道。
“职业?”他困惑地看看法官,又看看表叔,双手慌张地抓着衣襟,“我,我就在栗子弄开家饮食店。”
“请告诉我们,你卖什么?”表叔和蔼可亲地问道。
“生煎包。”
“在今年12月15日的晚上,你有没有卖生煎包给住在对面铅笔弄的郦雯小蛆?”表叔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照片,我猜那是郦雯的照片。
“有,有!”小贩一迭连声地答道,“她买了三两。”
“说说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第二天我就关门装修了。她是装修的前一天晚上来买的,她一共只来过一次。”
“在这之前,你见过她吗?”
“见过,她经常路过我们店,但从来没进来过。”
“可那天她进来买了三两生煎。你有没有问她是买给谁?”
“呵呵,我问了,她没回答。我看八成是请朋友吃的。”
“你还记得当时是几点吗?”
“大概七点吧,反正肯定不到八点。”
“好的,谢谢。”
小老板被带了下去。
“请大家听一听郦雯小姐报警时提供的证词。”表叔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公诉人似乎又想提出抗议了,但表叔截住了他的话头,“如果没有那宗强奸案,林云之就不会被谋杀,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关系!”
“好吧,我们就听听,不过请注意把握时间。”法官发了话。
表叔恭敬地欠身表示谢意,随后,他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念了起来:“晚上八点左右,我正在洗澡,忽然有个男人闯了进来。他戴着帽子,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是我们学校
的学生林致远,在这之前,他在学校就曾经骚扰过我。我看见他,当时就惊叫起来。他将我从浴池中拉出来,在浴室地板上强奸了我;然后。他又把我拉到卧室的地板上,再次强奸了我,这一次,他还咬了我的大腿和脖子,我疼得大呼救命,但他就是不松口,后来他大概是看我快昏过去了,就马上逃走了……”
我听出来了。她的证词里没有提到生煎包。她说我戴着帽子强奸了她,然后就逃走了,在她的描述中,我的帽子始终戴在头上,这跟帽子内侧的生焦包汤汁对不上。作为郦雯来说,假如,我这个“强奸犯”真的在她家曾经吃过生煎包的话,按理说,她不会不说。但旁人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强奸之后,在别的地方美美地享用了—顿生煎大餐。其实,我发现这是一个 很难说得清的问题,律师在这里的责任大概也就是把事实摊在那里,让大家自己选择采信哪一方吧。
表叔念完了郦雯的证词,再次转向我:“林致远,请再说一下,你今年几岁?”
“17。”
“你在班级担任什么职务?”
“学习委员。”
“请说一下你去年期末考试成绩在年级中的排名。”
“第一名。”
“今年10月你是不是被评为学校的三个优等生之一?”
“是的。”
“我问完了。”表叔坐了下来。
这时法官开口了。
“被告的辩护人,我希望你稍后会说明,强奸案跟本案的关系。”他对我表叔说,“不然,你就是在浪费法庭的时间。”
“是,我明白。我稍后就证明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
法官以警告的眼神看了表叔一眼,随后命令道:“传下一位证人。”
这次走上证人席的是一个让我爱恨交织的人。对,就是郦雯!我相信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显得非常憔悴。她穿着一件黑色带网格的套头毛衣,头发胡乱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脸上一点妆都没化,眼神呆滞,精神恍惚,看山去就像个刚刚被抢救过来的自杀者,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还没走出死亡的阴影。
她的出现让我既意外,又欢喜。我没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她一眼。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当证人。
“郦小姐,请说说你与被害人的关系。”公诉人道。
“我跟他准备结婚。我是他的……女朋友。”她轻声回答。我发现她坐上证人席之后,就一直不敢看我。
“请说说12月26日晚上,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林致远穿过马路离开小区,然后,我看见他家卧室的窗口里有火光。”
原来她是来证明我杀了我爸的。可她又撒谎了。我明明听见她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木然地看着她,心冷得像一块冰。
“接着你做了什么?”公诉人又问。
“我报了警。”
“然后呢?”
“我回家了。”
公诉人对法官说:“我们已经在110报警台找到了郦雯小姐的报警记录。她报警的时间是11点18分,报警地点是林致远所在小区附近的一个电话亭。在她之后大约两分钟,林致远的邻居报了警。所有证据都在提交法庭的证据当中。请法庭核对。”
法官随手翻了一下面前的资料,“嗯”了一声,“被告的辩护人,是否有问题要问?”他问我表叔。
“有。”
“好,请抓紧时间,针对本案提问。”法官提醒道。
“是。”表叔恭敬地答应。随后,他坐在原地看着郦雯问道:“郦小姐,请告诉我,你那天是几点到林家的?”
“我……”郦雯刚想回答,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里有陷阱,“我没到过他家。”
“那你怎么会那么晚在林家所在的弄堂附近?”
“云之约我10点半去他家。他要我晚点去,他说他太太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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