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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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少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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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张问卷里面都写了,欺负我们家香奈的人就是你……
这些话语一直在真以子的耳边缭绕不去。
她必须面对的问题实在太多,所以短时间之内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然后,还有那个梦。
竟然会梦见爱这个不怎么熟识的同学,而且还出现那么莫名其妙的情节,真以子对不合理的梦境只是一笑置之。比起那个梦,「现在的自己竟然还有办法微笑」更让她吃惊。
既然笑得出来,就应该没问题了吧?
即使证据已经消失,她也要试着努力看看。
她一定要勇敢地说出香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还有迫水老师对她做的事,以及自己当时什么都没做的实情。
真以子换好水手服之后走下楼梯。
她假装没有看见电话线还是脱落的状态,然后向一如往常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妈妈打招呼。
「早。」
「早安。」
妈妈笑着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说:「真以子,有枕头的痕迹唷。」
真以子也笑着摸了摸脸颊。
平时妈妈因为太过忙碌,所以她们母女俩都是以各自的步调用餐,今天妈妈却跟她一起坐着吃早餐。
吃饱之后,真以子拿起昨天丢在客厅的书包跑上二楼,迅速把今天要用的课本塞进去,结果她感觉摸到某个质感粗糙的物体。
她把那个摸起来干巴巴的东西从书包里掏出来。当真以子看到颈部绑了红线的稻草人瞬间,立刻把那东西用力塞回书包底部。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那不是梦吗?
她的心中霎时兴起汹涌的波涛。
稻草人在早晨的阳光中也显得黑沉沉的,如果这是现实的话……
──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突然获得的选项是如此沉重,压得真以子的膝盖直发抖。
如果这是现实的话……
可以制裁迫水老师的方法,绝对只剩这一个了。
总之先去学校,跟阎魔爱谈过再说吧。
真以子急急忙忙地冲到玄关穿鞋,妈妈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定睛一看,妈妈已经脱下围裙,而且也做好外出的准备了。
「要不要妈妈跟你一起去?」
妈妈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
就算不问,真以子也很清楚妈妈在担心什么。
「不用了啦,我又不是小学生。」
真以子笑着摇头。妈妈稍微弯下腰,细细地看着真以子的脸,然后又恢复为平常的笑脸站直身体。
「我知道了。你就去吧!」
「那我要出门了。」
不变的上学道路,不变的校门景象。真以子经过仍然在校门口对峙的记者与警卫,经过鞋柜,爬上楼梯到达教室,一路上完全没有跟任何人交谈。
她拉开前门,走进教室。
所有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她,整个场面仿佛在一瞬间冻结了,但是大家很快地又继续回到各自的对话。没有人直接与真以子说话,但是每个人都偷偷地窥视着她。
真以子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时,突然停止动作。
桌上铺了一块白布。
而且正中央还放着一个插着凋谢百合的花瓶。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座位。有人把香奈位上的白布和花瓶,移到真以子的桌子上。
一位男同学盯着僵立不动的真以子侧脸。
「喔喔?关川,你来啦?」
他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刻意说着。
真以子别开脸。她正要往桌子伸去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让她非常懊恼。
绝对不能哭。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被古沟的老妈那样骂过还好意思来学校,没想到你的神经这么粗耶!」
真以子充耳不闻这些听似感叹的话语,但她还是不敢把手伸往抽屉,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在蹲下去看之前,她就已经闻到了奇怪的臭味。
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的?
真以子转过头去,发现坐在教室角落的结花和玲美跟她视线交会之后,就立刻把脸转开,两人甚至相视而笑。
她们跟死去的香奈一样是合唱团的,香奈在社团活动之时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大概都知道。说不定就是她们做的,或者是其他人呢?
真以子把视线扫过其他同学,每个人都摆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但是当他们看到真以子的难堪模样又都偷偷地窃笑,令真以子愤怒得全身颤抖。
她很清楚,现在如果哭了,只会让这些人更高兴。
真以子紧紧抱住藏着那个稻草人的书包,在教室中搜寻着阎魔爱。但是,到处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上课钟声响起。
同学们纷纷回自己的位置就座,最后只剩下真以子一个人站着。
门打开后,迫水老师踏着沉稳的脚步走进来。
她对呆呆站在白布和花瓶之前的真以子稍微瞥了一眼,就走上讲台。
「关川同学,请快点坐下。」
迫水老师冷冷地说着。
老师不可能没有看见真以子桌上的花瓶和布,但她就是摆明要视若无睹。
真以子咬紧嘴唇忍着不哭。
「请快点坐好。」
老师又说了一次。
可是,真以子无论如何都坐不下去。
桌子会发出臭味,应该是因为花瓶里的藻色脏水被人倒在桌子里的缘故。脏水沿着桌子边缘缓缓滴落,在椅子上积成一片水渍。
「关川同学。」
迫水老师以优雅严肃的语气催促着她,同学们全都表现出恶意的漠然态度,屏息观察着真以子的反应。
真以子只是低头紧紧抱着书包。
虽然她打定主意绝对不哭,但是眼眶却渐渐热了起来,喉咙深处也涌上一股炽热的感觉。她再也忍不住了。
真以子迈开脚步,从教室里冲了出去。

「你果然在这里啊。」
迫水老师的高跟鞋在龟裂水泥地上,敲出坚硬的声响。
老师反手关起顶楼的门,压住被强风吹得乱舞的头发,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栏杆前的真以子。「你也太不会躲了,虽然这样我找起来也比较省事啦!」
真以子把书包抱在怀里,背靠着栏杆蹲在地上。
乌云密布的天空看起来沉重而低垂,寒风吹过校舍屋顶,让人感觉耳朵都快冻僵了。真以子才在这里待没多久,就已经冷得全身打颤。
寒冬的屋顶,应该不会有人上来的。
真以子一边发抖一边用手背抹去泪痕,她全神贯注地瞪着老师,但是老师连脸色都没有改变。
「一有烦恼就喜欢跑到高处,你们的共通点还真是奇怪呢。」
真以子感到血气开始上涌。
迫水老师没有权利在香奈死后还这样贬低她!
「交给香奈父母的问卷……是老师自己写上我的名字对吧?」
「你说呢?我可不知道唷。」
「老师编造我欺负香奈的谎言,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做过的事吧?」
「哎呀,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要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包括老师弄坏我的手机、消灭香奈的简讯、偷偷在问卷上动手脚……我全部都会说出来的!如果学校里的大家不听我说的话,我就去跟警察或记者说,在别人相信我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做得到就做给我看看啊。」
迫水老师淡淡地微笑着。「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你。」
真以子在强风之中抓紧书包。
「老师,为什么呢?为什么是香奈?为什么要欺负香奈?」
「哎呀,别把责任随便推给我唷,老师可是什么都没做过。」
「老师难道不是明知社团里面有欺负事件,又装作不知道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关川同学,你自己也一样唷。」
迫水老师向前踏出一步,真以子不自觉地把背贴紧栏杆。
「你传给她的简讯又是怎么说的呢?『你太敏感了吧』、『想太多了啦』,其他还有什么呢……古沟同学真是可怜啊,找来商量的好朋友竟然也不相信自己呢。」
老师挑衅般的言词,刺激着真以子的心。
「你想,你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真以子的脑海中又浮现她被铺上白布、放上花瓶的座位。
她也想起香奈母亲的哭骂、响个不停的电话,还有到昨天为止还会跟她谈笑的同学,在今天对她流露出的冷漠眼神。
「老师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唷。我怎么可能欺负古沟同学呢?相反地,我还称赞她了呢。」
「……称赞……这是什么意思?」
「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我只是称赞她而已。古沟同学的母亲以前好像曾经在大学教过声乐,古沟同学也同样很会唱歌。我的社团在秋季合唱比赛结束后,三年级的学生就因为要准备联考而退社,让二年级的学生继续带领。社长还有以下的各个干部,都是社员互相荐举的,但是,半途入社的古沟同学明明就唱得很好,却没有被选上。」
老师的口气愉快得就像在叙述什么愉快回忆似的。
「所以老师就告诉所有社员,古沟同学有多么会唱歌;说她的独唱有多么高明,又说了社长、副社长还有小组组长的歌声全都不行,叫他们要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古沟同学的指导。」
就是因为这样,香奈才会引起众人的公愤吧?
「接下来就简单了,她受到大家讨厌、被孤立、默默地烦恼,最后自己从公寓上跳下去。所以,老师的确『什么都没有做过』唷。」
迫水老师看着真以子说。
「可是呢,关川同学,你长大以后如果有机会带领一个团体,应该就可以理解了,要让团体凝聚齐心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对一个团体来说,必须做出某些牺牲。」
「……牺牲?」
「光是靠相处融洽,还没办法凝聚一个团体的向心力。如果大家不能同心协力,就没办法发挥实力。每个人都还是会以自己为优先,跟一盘散沙没什么两样。所以老师才特地为大家设置了一个明显易见的『目标』。」
迫水老师笑了一笑。
「你知道吗?当大家一起对抗相同的敌人时,彼此之间就会产生一种同仇敌忾的情谊;或许可以说是『同胞意识』吧,藉着共享厌恶和嫉妒之类的情绪,这个集团就会凝聚得更加坚固。你看,团体心理真的很有意思吧?我的社团成员们也都拿到了问卷,但是没有一个人写出欺负的事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每个人都是共犯啊!」
真以子激烈地颤抖,却非寒冷之故。
这个人竟然毫不在意地选择香奈作为玩具,只是为了让大家攻击,使用过后即弃之不顾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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