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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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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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又不得不去,一是我不忍心让她失望,二是我难舍她的那份真情。一个年近而立的独身男人,面对一个妙龄花季的少女,虽然心里尚有顾虑重重,但胸中的那朵爱的浪花却总是涌动不已。所以我一次一次地又去了。
  胡桂花是个精明人,不久就起了疑心,老在家里审女儿的口供。逼得兴国热血沸腾。兴国唯恐夜长梦多,觉得我们的事不能再拖了。
  有一天,她趁到分场开职工大会之机。特意早早地要香莲来找我,约我与她在公路上见面。
  一见面她就说:“殷间,我们结婚吧!”
  我说:“这么快?太突然了吧。”
  她说她妈妈老逼她骂她,早结婚早让她死了这条心。
  我说:“你不能跟妈妈赌气,要冷静地想想她老人家的话,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道理。”
  她听了我的话,竟有些着急地说:“什么?你也说她有道理?她有什么道理?还不就是嫌你出身不好……”
  说到家庭出身,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语调显得有点低沉。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感染。但我在此时此刻不能给她雪上加霜,我不但自己要对家庭出身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还要帮她跳出家庭出身的阴影。
  我说:“你听过这句话吗,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这可是周总理说的。你知道吗?周总理也出身不好。我就不信,天下就没有我们走的路。”
  我说得有点变味。此时我的情感也是复杂的。对周总理的这句话,我曾经坚信不疑。可是时至今日,运动的反复无常让人迷茫颓废。我在兴国面前说起这句话,语气虽无异常,可心里并不平静。
  我的正面宣传,显然对她产生了影响。她也有些激动地说:“我就不信,女人出身不好就不要嫁老公,男人出身不好就不要讨老婆!殷间,你作好准备,我们尽早结婚,越早越好!”她说的是那样认真,那样坚定。
  我借用周总理的话,本想抚慰一下家庭出身给她带来的创伤,没想到反倒鼓励了她另一种情绪。我用什么去回应她、安抚她呢?我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和方式。对这样一位玉洁冰清的女孩,我是问心有愧呀!
  兴国啊,你感觉到了吗?你每次对我毫无保留地坦露自己的胸怀,而我从未正面回应过你。因为单纯,你从没逼我向你吐出那句掏心窝子的话。是的,我有许多心里话要对你说,但我一句也没敢说。我是怕对你负不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呀!我害怕自己不能给你带来幸福,反给你带来无尽的苦难。我知道你在涉世之初就经受了许多本不该属于你的不幸,你脆弱的命运再也经受不起更多的折磨呀!你正处金色年华,完全可以利用女孩子的天然优势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怎么忍心把你从一个火坑又拉入另一个火坑呢?
  你想过吗?这阶级斗争可是没完没了、越斗越深的呀,你我都是狗崽子,如果我们成一对,就要生儿育女。你想想,我们生下的是什么呀?还不都是一窝狗崽子狗孙子吗?不但我们受罪,连子孙后代都要受罪,你愿意吗?你要体谅你母亲的一片苦心啊!
  我想对她说:“先别这么急,我们都冷静地多想一想,多看一看,好吗?”但是,我没有说。其实,还有什么要想的呢?要想的早已翻来复去不知想了多少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想说的没勇气说,不想说的强自说了,又怕伤了她的心。我只好把她的一切设想都默认下来,埋在心里……。
  胡桂花感到骂与逼不但没有奏效,反而促使兴国加紧了与我的往来。于是,她终于想出了新的招数,并立即行动起来,千方百计也要熄灭兴国对我的那份情意。
  这天一早,胡桂花带着兴国到一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舅公”家里去串门。这个亲戚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我们场某分场的党支部书记,虽一字不识却很有威望。
  一到舅公家,刚落坐,胡桂花就开门见山地问:“书记,你是领导,清楚国家政策,你说出身不好的人将来会有出息吗?”
  舅公以书记的身份,长辈的情份,就象在大会上作报告那样毫不含糊地说:“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就是搞阶级斗争。斗什么人?就是斗地富反坏右。这些人的子女还谈什么出息,就连他们的亲戚朋友也要染上社会关系的污点,跟着倒霉……!”
  胡桂花听了,赶紧对女儿说:“听到了吧,听到了吧,舅公的话说得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兴国就与我约会在那个小山坡下。她先给我说了母亲带她去舅公家的事。然后又是摧我快准备结婚。
  我说:“你怎么就不听母亲的劝告呢?”
  她的回答仍是那么坚定:“他们说什么我听惯了,随他们说去。我们赶紧结了婚,看他们还说什么”。
  此后胡桂花显然加快了工作进程。兴国有一个姑夫,是某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后升任校长)。打小姑夫姑母就喜欢兴国。兴国长大后,姑夫姑母在兴国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兴国对我也曾自豪地介绍过她当主任的姑夫。他(她)们的话对兴国自然有着特别的份量。这一回胡桂花当然要利用这一层关系敦促女儿回心转意。
  从舅公家回来不上三天,胡桂花又带着女儿到姑夫家访亲。母亲向姑妈姑夫细说兴国与我的关系,并重点介绍了我的家庭出身。姑夫姑妈听了,当然坚决反对。并利用人民教师与嫡亲长辈的双重优势,对侄女进行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教。
  可是,兴国仍无动于衷,当天晚上她又约见了我,再次摧我早办婚事。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我还犹豫什么呢!我不能辜负她的一片痴情。即使前面是火海,我也与她一起跳,为了她再大的付出也值!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她说:“谢谢你,兴国!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想十遍百遍地对你说,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能得到你真是太幸福了!”
  兴国是个很传统的女孩,我们每次见面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在野外,不管她心里多急多热,她都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今天也一样,我想过去拥抱她,她却回避了我,说出了一句超小学水平的话:“一切都留给新婚之夜吧,我早晚是你的人。”
  好象一切都不成问题,只待我定良晨吉日……。
  可是第三天,她又匆匆忙忙地约见了我。一见面,我就觉得她与往日大不一样。今天她表情严肃,严肃得似乎有些冷峻;神态又象是很痛苦,痛苦得难以自制。许久,她没有说话,只听见她重重地喘着粗气。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啦!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她只是摇头,没有言语。我有些急了,加重语气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嘛,你说话啊!”
  良久,她才带着哭腔,艰难地从两唇间挤出一句话:“我们……可能没有……缘分……”
  我感到太突然了,吃惊地问:“为什么?你别哭,这是为什么呀?”
  她掏出手帕,擦干泪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出了事情的原尾。
  不知是天意的安排还是人意的巧合,那天水塘头来了一位算命先生。胡桂花马上把先生请进家里给兴国算命。当胡桂花报过兴国的生辰,算命先生就掐着手指,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突然,先生“呀”的一声,大惊失色,对胡桂花说:“千金不日有难。”
  母亲惊愕地问:“有什么难?”
  算命先生对坐在旁边的兴国煞有介事地说:“你要对我说实话,不能有半点掺假。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兴国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命先生接着说:“你的对象千万不能在东南方向,男方年龄最多不能大你五岁,家庭情况绝对不能与你相似……”
  总之,算命先生说的每一条禁忌都与我有关。其意思是兴国嫁了我这样的人就会一辈子招灾惹祸,不仅自己从此苦海无边,连父母弟妹都要遭天打雷劈火烧身!
  妈妈的话她不听,舅公的话她不听,姑夫的话她也不听……,可是,算命先生的话她不敢不听!她不为自己,而是为父母弟妹。她说,如果是她一人,即使下油锅入火海,她也不在乎。可是由于自己的自私而害得全家遭殃,她于心不忍啊!于是,她横下一条心,决定放弃自己苦苦追求的而且已近水到渠成的青春之梦……。
  我刚刚进入角色的终身大事就这样结束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管我情愿不情愿,我还得简单地接受这个简单的结果。然而正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把一出原本快要成熟的人生喜剧转变成了后来的悲剧,无情地断送了一个善良女人的生命。
  不久,她的母亲给她找了一个老公,是个共产党员,退伍军人。再后来又听说她随夫去了农村老家,并生有三个与兴国同样靓丽的女儿。
  改革开放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九七九年我离开了二分场,奉调到总场教办负责全场的三教工作。一九八四年接任中学校长。有一次家访至水塘头,听我原来的一个老邻居说,兴国这些年常会闹着哭着回娘家。几乎每次回来都是怪她的母亲当年不该拆散我们的好姻缘,害得她现在受苦受难。那时我听过之后,只当是人们的一种饭后闲谈,心里虽略有感慨,但事已时过境迁,也只能给她一个无声的祝福,然后一笑了之而已。
  一九八八年,我调上高县城第一中学工作。一九九六年底有一次出差到南山二分场。办完事后,还有一点时间想去我的老根据地水塘头看看。又是一个巧合,在当年与兴国约会的那个山坡下,正好碰上已年近七旬的兴国母亲胡桂花。我叫了一声:“胡婶”。
  她耳不聋,眼不花,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一看是我,慌忙应道:“哎呀,是殷间呀,好多年不见,进屋去坐,进屋去坐。”
  说着,拉我进了她家的屋。她家住的还是当年的那一间老房子。我刚进门,她张罗着给我倒茶让坐。
  我说:“不用了,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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