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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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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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瑞和王用汲对视了一眼,接着都望向那房东。
  房东以为二人没听明白,便做了个抬车的手势,又伸出两根指头:“那二位,胡同里待着呢。”
  “这不干你的事。”王用汲打断了他,“跟海老爷签约吧。”
  房东又飞快地瞟了一眼院门,冷不丁地竟向二人跪下了,压着嗓子:“两位老爷开恩,小人祖上打成祖爷那时就在北京城生计,从来安守本分,巡检老爷的衙门都没去过,请两位老爷抬抬手,保小人一家平安。”
  他虽然说得七绕八拐,海王二人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又对望了一眼。
  王用汲沉下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让你一家不平安了?”
  房东还跪在那里:“老爷是都察院的青天,如何不能明察小人的苦情?请老爷另外找一所宅子住,小人情愿将老爷这几日修补小人这所院子的钱补给老爷。”
  王用汲急了:“什么话!哪有租出的房子人家刚搬进来就叫搬走的!”
  房东哪里肯签,还是赖跪在那里。
  海瑞反倒有些为难了:“既尚未签约,你不肯租给我,我当然只好搬出去。可一个老人一个病人刚刚躺下,今天我也搬不了。”
  “哪天都不搬。”王用汲尢奈只好摊牌丁,“刚峰兄放心,他的约我在昨日就签了。
  租期一年。你们只管住。“说到这里又望向那个房东:”那份假约也不用签了,你立刻走。“
  房东要哭的样于:“王老爷海老爷,你们都是吃皇上俸禄的,文死谏武死战,都是效忠朝廷。小人可是平头百姓,惹不起这个祸。”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一向性情温和的王用汲也动了气:“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把门外那二位请来,你跟他们说去。”说着便站了起来。
  “别,别价!”房东弹簧般站了起来,“小人走,这就走。”说着便向院门外走去,恰在此时槐树上的一只知了突然叫了,那房东又吓了一跳,如丧考妣地走出了院门。
  王用汲也坐下了,低着头默在那里。
  海瑞是心地何等明白的人,这时都知道了王用汲替他的安排,更知道这时他还陪自己坐在这里之不易,便也沉默着。
  头上槐树的枝杆间知了叫得更响了,院子里却更静了。
  王用汲那个长随从厨房门口提着一壶茶两个杯子走过来了,替两位老爷倒好了茶,将瓷壶放在小桌上。
  “去院外等我,把院门带上。”王用汲没有抬头。
  “是。”那长随也走出了院门,把两扇门从外面反手关上了。
  “国事难,家事亦难。”王用汲端起了茶杯望向海瑞。
  海瑞也端起了茶杯向王用汲一举,二人喝了一口,都放下了杯子。
  海瑞这才望向他:“朋友有通财之义。你替我用的钱,我反正也还不起,也不说谢你,我受了。我也不是一来就存心惹祸。国家病成这样,官员要都做了甘草,大明朝便亡国有日,天下皆苦,何以为家。朝廷既然把我们都调进了京,同赴时艰吧。”
  “汗颜。”王用汲也望向了海瑞,“我调都察院也快一年了,参与了一些办案,也上了几道疏,说句自责的话,和甘草也差不多。倒是刚峰兄一到京便下了一剂对症的药。一石惊天,总算把宫里到各部衙门这潭死水搅起了波澜。”
  “没有那么大的用。”海瑞挥了一下手,“我就是想说一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和白都没人敢说了,遑论其他!这几年在兴国我也想替百姓做些事,可每件事都做得艰难又都收效甚微,就因为朝纲不正官场全无是非。”
  王用汲:“国事要干,家事也不能太疏忽。刚峰兄,不是我说你,在兴国这三年,你对不起这个家。小侄女病重的时候你要是在身边她或许有救,嫂夫人也不至于夭折了胎儿自己也病成这样。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责备的是。”海瑞声音低沉但十分诚恳。
  “进了京就好了。”王用汲本是极阳光极乐观的人,这时有意一扫各人心中沉闷的阴霾,“有个好消息没来得及告诉你和太夫人嫂夫人,你猜猜。”
  “李先生进京了!”海瑞居然一猜便中。
  “一个月前进的京!”王用汲显出了“故知”的快意,“明里是来给裕王爷看病,心底里还牵挂着想进宫救皇上的命。但愿徐阁老和吕公公能让皇上受谏,了了李太医这一点忠心,也不枉裕王爷请他来的一片孝心。”
  “身在江湖,心存魏闻。知李太医的人不多。”海瑞也感叹起来,“记得在浙江时我跟你说过,这半生也就你和李太医是我海瑞的难及之友。”
  “李太医当得起,我不算。”王用汲挥了下手,“估计你写那幅字的事朝廷要闹腾几天。过了这几天李太医自然会来看你和太夫人,正好给嫂夫人诊脉。”
  昕他说到这里,海瑞肃穆了,望着他低声说道:“润莲兄,我说句心里话,你听真了。要是没有你在北京,今天六必居那幅字我也不敢写。不准今天或是明天我就要到诏狱去。真那样,家人还得拜托给你。”
  王用汲被他说得也肃穆了:“第一我答应你,第二应该不至于此。我毕竟比你早一年来北京,朝局比你知道多些,对皇上也比你知道多些。你写的那幅字虽然是直指皇上去的,但耿耿此心,以皇上之睿智不会不明白。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药对了症,便坏不到哪里去。”
  这时海妻在西间卧房咳了起来,开始声音还不大,接着便咳得厉害了,还带着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海瑞立刻站丁起来。
  “快去看看。”王用汲也立刻站了起来。
  海瑞慌忙向西间卧房奔去。
  王用汲不好进去,站在那里,却看到北面正屋的客厅门口海母也出来了,便连忙走了过去:“太夫人。”
  海母:“王大人,只怕得烦你请个大夫来。”
  王用汲扶着海母向院子西边走过去:“都安排了,太夫人放心。”
  裕王府前院
  “哎哟!二祖宗您老来丁!”冯保正背着已经虚岁五岁的世子,在前院走廊的柱子间捉迷藏,突然看见了带着两个太监大步进来的陈洪,慌忙放下世子,领着那几个王府的太监迎了过去,便跪下去磕头。
  他身后那几个王府的太监紧跟着都跪了下去:“奴才们给二祖宗磕头。”
  “罢了。”陈洪望着冯保,“裕王爷安好?”
  冯保:“回二祖宗,好许多了,这会儿李太医又在请脉呢。”
  陈洪:“领我去。”
  冯保和那几个王府太监都站起了,领着陈洪便向里边走去。
  “大伴!哪里去!”走廊大柱后世子钻出来了,挡住了冯保。
  “哎哟世子爷!”陈洪这才看到了世子,脚步刚踏在石阶上,便在那里跪下了,跟他来的两个太监也在石阶下跪下了。
  “他是谁?”世子望着冯保指着陈洪。
  冯保连忙过去蹲下来抱着世子:“回世子爷,这是皇爷爷宫里的大伴陈公公,管着奴才呢。世子怏请陈公公起来。”
  世子这时已经露出了顽劣的习性:“他凭什么管你?你却不陪我了。”
  冯保急了:“世子爷,快请陈公公起来吧。他老要见父王呢。”
  世子这才望向陈洪:“起来吧。可不许让冯大伴走。”
  “不让冯大伴走。”陈洪笑着站了起来,转对冯保,“你陪着世子,让他们领我去。”
  “是。”冯保连忙对另外两个太监,“你们领二祖宗去。”
  “是。”两个太监哈着腰斜着身子将陈洪一行向里面引去。
  裕王府寝宫外殿
  七月的天,吃了李时珍两个疗程的药,培了元固了本,裕王的病已在将息阶段,听李时珍的话,这时当南的殿门和窗户都打开了,通风贯气。因此陈洪一行人还在后院里便远远地看见了裕王坐在北面的椅子上让李时珍在请脉。
  名医诊脉都是一个惯例,闭目凝神,那是一点都不能干扰的。陈洪虽然是奉旨而来,远远地望着闭目正坐在那里请脉的李时珍和裕王便也停住了脚步。跟来的人更是懂得这个规矩,一个个屏住呼吸,站在院里。
  倒是裕王望见了陈洪,便想站起。
  “不动。”李时珍仍闭着眼轻声说道。
  裕王又坐住了,却再也坐不安:“李先生,官里的陈公公来了。”
  “不要动。”李时珍还是闭着眼。
  那陈洪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却不得不还站在院里。
  “是传旨来的,李先生我得接旨。”裕王再也不敢耽延自己站了起来。
  李时珍睁开了眼,也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陈洪这时才一个人向寝官走去。
  李时珍走出寝宫,陈洪走进寝宫,二人在门口擦肩而过,陈洪倒是向李时珍笑了一下,李时珍却看也没看跨出了殿门。
  陈洪的脸阴了一下,转望裕王时又连忙一笑,再肃穆了面容:“圣上有口谕,裕王听旨。”走到了北面上方站定。
  裕王转到南面跪了下去。
  陈洪从怀里掏出了叠成方块的海瑞那幅字,说道:“有个户部主事海瑞在六必居替朕写了几句话,裕王知否?”
  裕王一怔,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
  陈洪接着说道:“那个海瑞说写这几句话是为了替朕‘正人心而靖浮言’,真欤假欤?”
  裕王吃惊了,好久才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更不知。”
  陈洪:“是真是假,知与不知,你都把这幅字抄写一遍,落你的款,刻块匾挂到六必居去,钦此!”
  裕王一头雾水,只好磕下头去:“儿臣领旨。”
  宣完了旨陈洪便是奴才了,连忙过来双手扶起裕王,先将那幅字递给他,又扶他到北面正椅上坐下,自己跪了下来:“奴才陈洪叩见裕王爷千岁!”
  裕王正在急忙展开那幅字看:“起来吧。”
  陈洪磕了个头站起了,静静地等裕王把那幅宇看完。
  裕王看完了,依然不知就里,茫然地望着陈洪:“这是怎么回事?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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