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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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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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千户立刻嚷了起来:“如此串联逼供,我们要见赵中丞!要见谭大人!”
  王用汲原本气愤,这时也觉不妥,望向了海瑞。
  海瑞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牢头这时更是来劲了,松掉了徐千户,转向蒋千户,却不知道说话,胡诌起来:“见赵中丞,见谭大人,赵中丞、谭大人也是裕王爷派来的,不帮我们海老爷倒会帮你?梦不醒的家伙!”说完立刻一掌向他扇去。
  蒋千户、徐千户本都是武官,徐千户只因被王牢头揪住了衣领,无法躲闪,才挨了两掌。王牢头这回因没揪住蒋千户的衣襟,被他一闪那一掌便抡空了,自己反倒向前一栽。蒋千户也狠,见他身子栽来立刻又用头向他腹部撞去,王牢头被这一头锤正撞在肋骨以下腹腔之上,立时岔了气,捧着肚子慢慢蹲了下去,那口气上不来,脸已经白了。
  “把他扶开。”海瑞不得不发话了。
  一个书办连忙过去,搀起了王牢头,王牢头那口气缓了过来,立刻提起腿又要向蒋千户踹去。
  “不许胡闹!”海瑞喝住了他,“先站一边去。”
  王牢头犹自向蒋千户吐了一口,这才被搀着站到了一边。
  海瑞拿起了案上那张王牢头和田有禄都签了名的字据,对田有禄和王牢头:“你们过来看看,他们逼你们放火烧牢是不是这张字据。”
  田有禄和王牢头都趋了过去,才看了一眼便立刻说道:“回大老爷,正是这张字据。”
  海瑞:“田县丞,你拿给他们过目。”
  “是。”田有禄立刻捧起那张字据先走到蒋千户面前伸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蒋千户一看到这张字据立刻知道什么都无法抵赖了,却还是不开口,而是将目光向徐千户狠狠盯去。
  海瑞看在眼里:“你是在责怪他为何没有保住这张字据是吧?我帮他告诉你,这字据是总督衙门的亲兵当时就缴获的。再不招认,胡部堂自可直接向朝廷奏陈此事。”
  王用汲这时已是眉目舒展笔不停挥。
  海瑞不再与他们啰嗦,拍响了惊堂木:“两次放走倭首井上十四郎到底是你们自己所为,还是奉命行事?《大明律》载有明文,奉命行事者是公罪,公罪不究。”
  蒋千户和徐千户又要对视眼神了。
  “望着本官!”海瑞立刻喝住丁他们,“蒋千户先答话。”
  那蒋千户低下了头:“属下是奉命行事。”
  王用汲立刻记录。
  海瑞立刻望向徐千户:“你呢”
  徐千户也低下了头:“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海瑞:“奉谁的命,行什么事。徐于户答话。”
  那徐干户:“属下是奉了巡按使何大人之命放了井上十四郎。”
  海瑞:“因何情由,蒋千户答话。”
  那蒋千户:“都因淳安灾民不愿卖田,何大人要坐他们一个通倭的罪,杀一做百。”
  王用汲那支笔记完了这一句,长嘘了一口气,向海瑞望去。
  海瑞与他会意地对视了片刻。
  海瑞:“王老爷,是否可让他们画押了,”
  王用汲:“我看可以画押了。”
  海瑞:“松绑,让他们画押。”
  提审房这时只有书办没有牢役,那王牢头这些眉目倒是敏捷,立刻奔到蒋干户身后替他解绳。
  一个书办从王用汲案上拿起供词,又拿起了笔,便先走到蒋千户面前,将供词放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让他画押。
  绑人松绳都是行活,王牢头只松了蒋干户右手上的绳索,兀自连绳拽住他的左手,这是以防犯人撕吞供词。蒋干户也只好用一只手接过了笔,被王牢头拽着在书办放在地面的供词上画了押。
  那书办又弯腰将供词移到了徐千户身前的地上。
  王牢头正在又要绑蒋千户,海瑞:“不用了。叫徐千户画押。”
  “是。”王牢头大声答着,依样画葫芦解了徐千户的右手,拽着让他也俯到地上画了押。
  书办立刻将供词交回王用汲。
  海瑞站起了:“将蒋千户、徐干户先行看押。”
  这回王牢头刚想接着效力,已有几个牢役奔了进来,将蒋、徐二人押了出去。
  海瑞这才族向田有禄和王牢头:“田县丞。”
  田有禄立刻答道:“属下在。”
  海瑞:“我奉命办差,淳安的事还要你赶回去操劳,你们也不能歇了,这就回县吧。”
  田有禄:“属下这就连夜赶回。”答着向海瑞深深一揖,又向王用汲深探一揖。
  王牢头跟着跪了下去,向海瑞磕了个头,又转身向王用汲磕了个头。
  田有禄:“走吧。”带着王牢头退了两步,转身走出了提审房。
  海瑞拿起了书案上的皮纸公文信封,将内阁司礼监发回的原供装了进去,然后走到王用汲书案前,望向了他。
  王用汲会意,将郑泌吕、何茂才翻供的供词和蒋干户、徐千户的供词,以及那张田有禄、王牢头签名的字据一份份都叠好了,递给海瑞。
  海瑞将供词字据都装进了公文信封,转对个书办:“烤漆。”
  所谓烤漆,便是将凝同在一根铜签上的漆棒先在火上烤熔了,然后糊上信封的封口,再盖上印,注明接件人开启。
  漆棒原是应备的什物,那书办立刻将信封的封口烤了,摆在书案上。
  海瑞从袍袖里拿出自己一枚印章趁烤漆未硬盖了上去,接着又从书案的一个木盒里拿出三根羽毛粘在烤漆处。
  王用汲也从袍袖里掏出了自己的印章,海瑞已经拿起了封文:“原案是我的封印,重审当然用我的封印。还有一个时辰天亮,送呈赵中丞急递就是。”说到这里转向隔壁的录房大声说道:“将郑泌昌、何茂才带上,立刻去巡抚衙门!”说完疾步向门外走去。
  隔壁录房立刻传来直答声押人出门时桌椅的碰撞声。
  王用汲轻叹了一声,将印章塞回袍袖,跟了出去。
  一声鸡鸣,接着是此伏彼起的鸡呜声从远处传来了。
  北京永定门
  字幕:嘉靖四十年七月十四日。
  亮寅时开城门,这里就戒了严,九门提督亲自带着好几百官兵来了。
  “戒严了!这里戒严了!走别的城门!”
  “站开些!退开!”
  进城的在外面挡住了,出城的在里面挡住了。永定门立刻被把得铁桶似的。
  紧接着一抬大轿抬着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来了,还带着十个东厂的行刑太监、十个镇抚司的锦衣卫,走到城门以外吊桥以里站住了。
  大轿一倾,立刻有个东厂的行刑太监打开了轿帘,又有个东厂太监将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摆在门洞和吊桥之间,走出来的是那个石公公,背着手走到椅子前坐下了,望着前方的驿道。
  城里城外被挡住的士民人等都好了奇,便都不走了,远远地聚在那里,议论纷纷,以为是哪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要进京了,等着看。
  马蹄车尘,等来的却是押送的一辆囚车,在城门外护城河边停住了。四面都能看见,杨金水手镣脚铸两眼望天坐在里面。
  石公公慢慢站起了,带着十个行刑太监和十个锦衣卫走上吊桥,迎了过去。
  石公公一行向囚车走来,城外的护城官兵立刻将浙江巡抚衙门押送囚车的官兵赶开了,只两个押送的锦衣卫迎向那石公公,走近便飞快地行了个单跪礼:“属下见过石公公!”
  那石公公脚步兀自未停,走向囚车:“是杨金水吗?”
  两个锦衣卫紧跟在他身后:“回石公公,是。”
  说话间石公公已走近囚车,立刻闻见一阵臭气,连忙站住了,隔着约有数尺,捂着嘴望向囚车里的杨金水。杨金水抬头望天,一动不动。
  “作孽。”石公公说了这两个字,将手一挥,转身向城门走去。
  跟他来的锦衣卫替换了浙江官兵,押着囚车向城门跟去。
  跟押囚车的两个锦衣卫紧随着石公公,一人从衣襟里掏出一封粘着三根羽毛的急递文书,边走边说:“禀石公公,这是浙江巡抚衙门昨天追上来递交的公文。赵中丞特地嘱咐了,这里面是司礼监和内阁吩咐重审郑泌昌、何茂才的供词,要属下们连同杨公公一起递交司礼监。”
  石公公却脚步未停看也不看:“带着,亲手交给陈公公吧。”说话间走过了吊桥,径直钻进了轿子。
  大轿在前,囚车在后,过了城门洞,进了永定门。
  远远围观的士民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有人一眼就看出了:“是个公公!”
  更有人认出了是杨金水:“是杨公公!江南织造局浙江市舶司总管,管的钱够半个大明朝花销!”
  一个老北京更是出语惊人:“今天什么日子?七月十四,明天就是鬼节!皇上要杀人了!”
  重兵押送下,囚车偌大的车轮在砖地上慢慢向前滚动。议论声却在攒攒的人头上像波浪般传了开去,宫里驻外的大财神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杨金水逮拿进京了!
  画外音:“有明一代,奉旨逮拿犯罪的官员进京已是司空见惯。这一次如此大张声势速掌驻外的大宦官进京实属罕见。圣意昭然,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淅江的贪墨大案要挖根了。无论牵涉到谁,也一秉大公,决不宽贷!这个根挖到内阁当然是严阁老、小阁老,挖到宫里只怕还牵涉到吕芳。一场政潮从浙江波及到北京已是暗流汹涌了!”
  裕王府寝宫外殿
  一向手不释卷的裕王今天早晨起来竟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梳洗毕后便穿上了亲王的朝服,一直在外殿正中的椅子上闭目静坐。虽是辰时,毕竟仍当酷暑时令,也不知是那套几层的朝服穿着,还是心里有事,额上冒着密密的汗珠。
  画外音从永定门上空飘到这里又悄然响起:“半个月来,嘉靖潜伏在玉熙宫,严嵩潜伏在自己府里,徐阶潜伏在内阁值房,裕王府更是一直大门紧闭,杨金水被押进宫,浙江重审的供词如何,都像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裕王心头。”
  李妃也换上了王侧妃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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