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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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系念-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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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楚氏吩咐道:“此次你和你二哥一道去即可。”
  “为何大哥不去?”
  “你大哥又不与他们赵家的人交好,让他去做什么?”
  子衿听赵钦洺提起过,她从小就与刘家甘家兄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起长大,怎么这会儿又不交好了?
  “那父亲呢?父亲怎么能不去?”
  江楚氏被她问得颇有些不耐,随口说道:“我们家让你们兄妹二人去就已是给了他们赵家天大的面子了。上海这样多华商,每户人家摆宴席你父亲都得去的话,他还忙得过来么?”
  母亲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赵家是小户人家,父亲母亲不屑与他们结交。
  她还是有些疑惑,虽是在国外长大,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明白国内作兴的门当户对的。若是赵家是小户人家,以前母亲就不会让两位哥哥与他们家往来了。
  莫非是赵家如今落没了?
  这么说上海稍大些的华商皆衰败了,只有江家依旧屹立不倒,还大有日趋上升之势,这是为何?
  江楚氏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又想不通了,解释道:“那喜帖上写着的证婚人不是甘老爷就是刘老爷吧?这几年来他们三家孤立我们江家的意图这样明显,我们还给他们面子做什么?”
  “孤立?为何要孤立我们家?”
  楚江氏哼道:“还不是你父亲生意越做越大,而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萧条。多年前的上海滩四大华商势均力敌,现在他们三家加一起也扳不倒我们江家一根手指头。”
  子衿有些吃惊,原来她家的生意已经做了这样大。
  “你们虽年轻,但也要慢慢的清楚目前的局势。你已经长大了,终是有结婚持家的那一天,哪些人该不该交往,要怎么交往,这是一门大学问。我不让你大哥去是因为你大哥早已踏进了商场,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江家少东家。而你们却不同,你们做不了江家的主,也就代表不了江家。”江楚氏本是不打算让女儿接触这些人情世故的,转眼一看子衿的朋友们都快要嫁了,她也时时地被些人家惦记,想来也是留不了多久的,索性让她早些知道倒好些。
  子衿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桌上她方才看过的账本:“知道了。”
  下午子衿差人去问江子辕,传话的下人回来后告诉她说他不去
  她清楚,他害怕见到佩清。
  外表看起来那样洒脱,其实内心是难受的厉害的吧?
  初秋将过,他们几人之间好似应了这季节。
  秋风有些萧瑟,她抬头看那快要落下的夕阳,何时她也变得这样伤感了?
  这几日矢野滕浩找她找的很勤,她很清楚他的心思,但她却装作不懂。恍然间想起那时甘佩闵那时的狂言来,他与矢野滕浩有同一个目的,可是她却有些想念甘佩闵了。
  其实他还是有些可爱的罢。
  她抬起手遮住阳光,看着从指缝中漏出的夕阳,有些轻松地笑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5)

  矢野滕浩亲自来江府将子衿接了走。
  江楚氏颇有些不快,女儿长期和日本人来往,传出去是有损名誉的。好在还未有多少人知晓他的身份,不然的话如今怕是传遍上海滩了。二子子辕又是整日里的不见人,这一双儿女可是教她操碎了心。
  子衿穿得有些厚,早上起来时外面的植物皆裹上了一层细细的露水,乍一看来还以为是覆上来了一层薄雪。
  他们并排在枫树林中走着,沉默了许久。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摇曳的叶子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的。偶尔一阵秋风吹过,那水珠就随着叶子飘忽落下,像是在下一场红色的秋雨。
  “这时我们更应该去看桂花的。”他们曾经上学时必经一条栽满了枫树的林荫道,如今她显然不新鲜了。
  矢野的眼眸有些黯淡,她总是通过一切来告诉他她心中没有他:“听说桂花香飘十里,象征纯洁,倒是和我们的樱花有些像。不如明年我带你去富士山下看樱花如何?”
  他的语气充满了期待与向往,令她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好啊,何必那么麻烦去日本看你们的樱花。不如明年花开时我们去北方看吧。”
  他一时语塞,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子衿微微一笑:“是我们的东西永远都是我们的,别人永远都霸占不了。听说樱花也是几千年前你们的使者从大秦带去日本的呢,或许你们将它供奉为了国花早已忘记了它的起源。可是有一句说的好,饮水思源。你们东瀛学习中华文化这么多年,如今倒是做起了忘恩负义的的事。”她的声音柔柔细细的,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
  他的胸口有些积郁,她莫名其妙的说出来这些,让他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达尔文说过,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自然定律,你应该明白的。”
  子衿听后觉得可笑的很,她转过头来,嗤地一声说道:“自然定律,不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师兄中文学的这么好,定是学过这些的吧?”
  矢野蓦地一笑,今天她像是要向他表达些什么。
  “是,这些都是中国的国学,都很有道理。”他笑的有些诡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了,朝代更迭屡见不鲜,宋末金兵入关,明末清兵入关,汉人不都习以为常了么?”
  “口气倒是挺大的。”子衿此时已是极为的不悦了,她直勾勾的地盯着他:“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矢野吸了口气,解释说:“我只是与你辩论罢了,这几日北方又打了败仗,我知道你心情郁结的很。”
  “我明白。”她的语气恢复了那样的柔细,好似方才的不愉快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她心里对什么都是明白的。
  她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下的枫叶,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想到你拿你们国家与金人满人做比较,这几百年沉淀下来,他们都是中国的一部分了。”
  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她看着他的脸,笑着说:“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矢野临时被人叫走,她自己便回家去了。
  她坐在汽车内,耳边反反复复响起矢野在她走时说的一句话:“你被人跟踪了。”
  她抚着眉毛,心中泛着微微的苦涩。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派人跟踪自己呢?跟踪她,怕是以为她和日本人有些什么图谋吧?她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与使命,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局势的人。
  原来他是这么的不信任她。
  

☆、风住尘香花已尽(7)

  子衿到家时碰到了许久不见的甘佩闵。
  他有些木讷的开口:“许久不见。”
  子衿停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好笑地说:“甘少爷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她的脸上露出曾经那调笑般的模样。他有些微恼方才的失态:“怎么会不认得你?全上海滩也只有江小姐能让我这样念念不忘了。”
  他依旧是那样轻佻。
  她笑了笑:“许久未见你倒是变了。”
  “哪里变了?”
  她沉思了片刻,道:“长高了。”
  甘佩闵被她逗得嗤了一声,见她脸色红润,想来她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便说:“看你身体这样好,怎的最近都不见你?小舅那里你也不去了,你们兄妹是想做大家闺秀么?”
  她进入大门的步子一顿,低声回道:“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甘佩闵见她似乎是有意绕过这话题,跟上去不依不饶地说:“依你以前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做劳什子大家闺秀。你二哥那样便罢了,怎么连你也整日躲在家中?”
  “什么叫躲?”此时日头正照的人眯不开眼,她将手搭在眼上:“你莫非不晓得我生病了。”
  “晓是晓得,我看你现在也不像什么病秧子……”
  “你才病秧子!”她回头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跑到回廊里,这才感觉凉爽了些。
  她如此动作,又瞧她身上穿得有些厚,他了然地点头说:“原来你还病着,我见你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你好全了。”
  见他还未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甘佩闵坐到扶栏上,颇不高兴地说:“还不是你那二哥,白日里醉成那样,还要我送他回家。”
  二哥喝醉了?
  “他喝酒做什么?我记得他酒量可是不怎么样的。”
  “佩清婚期都订好了,他不喝酒难道还去找姑娘不成?”
  子衿见他说话如此轻佻,叱道:“你以为我二哥是你么?除了喝酒就是找姑娘。”
  若是常人听她如此鞭挞自己,定会不悦。可是换做他就不同了,只见他一脸痞笑地说:“原来你对我了解的这样深。”
  子衿又瞪了他一眼,觉得还是不与他计较。想到他说佩清,便问:“佩清是什么日子?”
  “冬月初一。”
  她稍放宽了心,这么说还有好几个月了。
  “那你把他送来这里做什么?送去浦东路的小洋楼不就好了。”
  他挑了挑眉,甚是不悦地说:“你以为我想啊,他就是在那里醉的。喝醉了之后直念叨回江家,不然我愿意这样麻烦将他从那里搬来?”
  “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子衿转身不再理他,想来二哥要回家定是有什么事,她也是许久未见到他了,正好去他那里看看:“我去看看他,甘少爷自便。”说完便沿着长廊往内宅走去。
  他踌躇在原地,看着她愈走愈远,心里忽然有些烦闷,他好像永远都在看她的背影。
  心里索性一横,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江子衿。”
  他的动作令她吃了一惊,手臂上传来被紧缩的阵痛。她皱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平时盈满痞气的眼眸忽然染上了一层深色:“你心里……”他白净的脸蓦地覆上了一层血红:“你心里……怎么看我…?”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
  子衿觉得这样很不舒服,被他看得全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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