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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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自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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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阶段,第三阶段还在后面。
  这些改变给我省下了一半的开支。可是我怎样利用时间才好呢?我知道法学考试用不着读多少书,所以我倒不觉得时间逼促。我一直很担心的倒是我的英文程度。李立先生(以后为弗立德烈爵士)“念完大学再来找我”的话还萦绕在我的耳际。我想我不但要争取做一个律师,还应该弄个学位才好。我了解了一下牛津和剑桥大学的课程,还请教了几个朋友,我发觉如果我选定这两个地方的任何一个,那就得有更大的开销,在英国住的时间还要比我所准备住的长得多。有一个朋友建议说,如果我真想过一过高深的考试的瘾,我就得参加伦敦大学的入学考试。这样,我就得大大用功一番,并且会大大地增加一般的知识,而无需花费多少额外的开支。我觉得这个意见很好。然而课程表却吓住了我。拉丁文和一种现代外文是必修科!我怎么弄得了拉丁文?可是那位朋友极力主张念拉丁文,他说:“对于律师来说,拉丁文是很有价值的。懂拉丁文对于了解法律书籍非常有用,而且罗马法的一篇论文就完全是拉丁文。此外,懂得拉丁文,要精通英文就更容易了。”我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决定不顾一切困难要学会拉丁文。法文我是已经开始学了,我想这应该算是现代语文吧。我参加了一个私人开设的大学预备班。这种考试每半年举行一次,我只有五个月的时间进行准备。对我来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追求变成一个英国绅士的愿望,使我成为一个认真的学生。我订了一个很精密的时间表;然而无论是我的智力还是记忆力,都不容许我在这个时间内除了别的课程,还能应付拉丁文和法文。考试的结果是,拉丁文不及格。我觉得很可惜,但是并没有失掉信心。我已尝到了拉丁文的滋味,而且我还认为我的法文好得多,可以再参加一次考试,我还想在理科方面选一门新课。化学我本来念过,但是因为缺乏实验,所以没有什么吸引力,不然,学起来一定是极有趣味的。这是印度各校的一门必修科,所以上一次我就选定这门课程参加伦敦大学入学考试。可是这一回我不选化学而改选热光学,据说比较容易,而且我发觉确实如此。
  为了准备另一次考试,我竭力使自己的生活更加简化起来。我感到我的生活方法和我的家境是不相称的。我一想到我那不断奋斗的哥哥,总是慷慨地把我所需要的钱一笔一笔地寄来,心里就很难过。我看见有很多每月只花八至十五英镑的学生,功课都很好,我眼前有很多生活简朴的事例。我遇见过不少贫苦的学生,他们的生活比我差得多。其中有一个学生住在贫民窟里,他以每星期两个先令的租金租了一个房间,每顿饭只花两个便士,从罗哈特便宜的可可间买一点可可茶和面包充饥。我要学他自然是困难,但是我觉得我由两个房间改住一个房间,有时在家里自个儿烧饭吃,肯定是可以做到的。这样,一个月就可以节省四、五英镑。我还读了几本论述如何过简单生活的书。我放弃了那套房间,改租单房,买了一个火炉,开始在家做起早饭来了。一顿早饭花不了二十分钟,因为只要煮麦片粥和可可茶就行了。中饭我是在外边吃的,晚饭则在家里吃面包和可可茶。这么一来,我一天只要花一个先令三个便士就行了。这个时期也是我最用功的日子。简单的生活使我有充足的时间学习,于是我的考试及格了。
  读者不要以为这样的生活使我很难堪,其实这种改变倒使我的精神和行动得以协调,这也更加适合于我的家庭经济。这样,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更加率真,精神上也感到了无限的欢乐。
  第十七章 饮食方法的体验
  当我更深一步探索自己的时候,我越发感觉内心外情都需要有所改变。当我的开支和生活方式一有了变动,甚至在这种变动以前,我就开始调节我的饮食了。我知道论述素食主义的许多作家曾经非常细致地从宗教、科学、实践和医药方面着手探讨过这个问题。从伦理学的观点上说,他们得到的结论是:人之所以超越于下等动物,倒不在于前者必须以后者为食,而是高级动物必须保护低级动物,两者之间须有互助,一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指示这样的真理:人们之所以饮食并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生存。于是他们就有人据此建议并身体力行:不但不吃荤,而且不吃鸡蛋不喝牛奶。有人从科学的观点出发,得出结论说:人体结构表明,人本来不是需要烹调,而是一种吃果子的动物;他只能吃他母亲的奶,等他长出牙齿了,便开始吃硬食物。从医学上说,他们的意见是:不吃所有的香料和酱料。根据实践和经济的说法,他们则表明,素食是最省钱的。这一切见地对我都有影响,在素食馆我遇到过所有这些类型的素食主义者。英国有一个素食者协会,而且由这个协会出版了一种周刊;我订阅了一份,参加了这个协会,而且不久还成了协会执行委员会的委员。就在这里,我同那些被认为是素食主义的著名人物有了往来,并且开始了我自己关于饮食方法的体验。
  我不再吃特意从国内带来的糖果和香料了。想法一转变过来,对于香料的嗜好就逐渐消逝了,现在我用开水煮熟的菠菜,吃得津津有味,可是以前我在里奇蒙吃过,却是淡而无味。这许多实验教训了我,真正尝到滋味的并不是舌头而是心情。
  经济上的考虑当然还是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盘算着。当时流传着一种看法,认为茶和咖啡是有害的,主张喝可可。而我呢,我相信一个人只应该吃那些有益于身体的东西,因此当然不再喝茶和咖啡,而代之以可可。
  在我经常光顾的那几家餐馆里,都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由那些景况相当好的人光顾的,有各色各样的菜,任人自由选择按价支付,这样每顿饭总得花上一两个先令。还有一部分只有三道菜和一片面包,每顿饭六个便士。在那些严格节约的日子里,我通常是在第二部分吃饭。
  和这些主要的实验同时进行的,还有很多小实验;例如有时不吃淀粉质的食物,有时只靠面包和水果生活,有时又只吃奶酪、牛奶和鸡蛋。最后这一种实验是值得记述的。这种实验延续不到半个月。那些主张不吃淀粉质食物的改革者对鸡蛋有很高的评价,认为鸡蛋不是荤菜。吃鸡蛋对于生命显然是没有损害的。我就是听信了这种说法,而不顾我的誓言吃起鸡蛋来。可是这种荒唐究竟是片刻的事。我不愿意对这誓言加上什么新的解释。母亲为我监誓所作的说明我还记得。我知道她所指的荤菜包括鸡蛋。而当我一发现这誓言的真谛,我就不再吃鸡蛋,而这实验也就放弃了。
  对于这种说法,有一个很好的论点是值得一提的。我在英国听见有三种荤菜的定义。第一种是说,所谓荤菜仅指禽兽的肉而言,凡是接受这种定义的素食者都不吃禽兽的肉,但是吃鱼,更不必说鸡蛋了。第二种定义是说,所谓荤菜系指一切动物的肉而言。这么说来,鱼当然不能吃了,可是鸡蛋是可以吃的。第三种定义是把一切动物的肉及其所有的附产品都包括在荤菜之中,因此也包括了鸡蛋和牛奶。如果我接受第一种说法,我不但可以吃鸡蛋,而且还可以吃鱼。然而我相信我母亲的定义就是我应当遵循的界说。所以如果我要恪守誓言,我就不该吃鸡蛋。因此我就这样做了。这是一个难题,因为仔细追究就会发现,即使在素食馆里,有好多菜都包含着鸡蛋。这就是说,除非我确实知道了,我就得通过令人难堪的过程来弄清楚某个特殊的菜是否含有鸡蛋,因为有许多布丁和糕点是离不开它们的。虽然,为了分清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引起了这种困难,它却简化了我的伙食。这种简化本身却又使我烦恼,因为这样一来有很多我所喜欢的食品都得放弃了。这些困难只不过是正在消逝的东西,因为严格遵守誓言产生了一种显然更加健康、精美而永恒的内在滋味。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那是关于另一个誓言。但是谁敢损害上帝所保护的人呢?
  这里不妨谈一谈对各种誓词的解释。对于誓词的解释一直是世界上争辩不休的丰富的论题。不管这誓词多么简明,人们总是按自己的意图加以歪曲。这种人在社会上各个阶层里都可以碰到,从富人到穷人,从王公贵族到乡下农民。自私自利使他们色盲,他们以模棱两可的中庸之道欺骗了自己,也企图欺诈世人和上帝。有一个金科玉律,那就是诚心接受监誓者对于誓词所作的解释。另一个办法是,如果可能有两种解释,那就接受弱者一方的解释。拒绝了这两个办法,就会引起起源于不诚实的争吵和罪恶。只有追求真理的人,才易于遵循这个金科玉律,他不需要寻求深奥的解释。我母亲关于荤菜的说法,按照这个金科玉律,对我来说该是唯一的真理,而不是我的比较广泛的阅历或引以自豪的比较丰富的知识可能教导我的那种说法。
  我在英国的体验是由经济和养生之道的观点所指导的。这个问题的宗教方面在我到南非进行全力的体验以前并未加以考虑,这在以后还要谈到。虽然,一切方面的种子在英国的时候就种下了。
  一个改宗者对于他所信奉的新教的热情,往往比一个从小就信奉那种宗教的人还大得多。素食主义当时在英国是一种新的信仰,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我原是以一个被说服的肉食者到那里的,但是后来却是有意识地改变成为一个素食者。怀着满腔新信徒对于素食主义的热忱,我决定在我的住宅区贝斯瓦特成立一个素食俱乐部。我邀请住在这个地区的艾德温·安诺德爵士担任俱乐部副主任。《素食者》主编奥德菲尔德博士担任主任,我自己则担任秘书。这个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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