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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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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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说出那番蛮横无礼之话后,他才慢慢睁开双眼,平平静静地说:
  “向华的部队,就要第四军的番号吧,我的部队改称新四军好了!”
  对于李济深忍辱负重的做法,与会者无不惊异。李济深说完话,又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好象重新“入定”一般,直到散会,始终未再发一言。张发奎、黄琪翔本想以种种手段刺激李济深,使其发怒,以刀兵相见,从而用武力统一广东,使汪精卫得以在广东开府。他们当然知道,李、白的桂军和程潜的湘军正向武汉进发,一旦他们占领两湖,便使李济深和黄绍竑有了坚强的后盾,到那时,张、黄不但抓不到广东大权,恐怕还得听从李济深的摆布。汪精卫既不能在广州开府,则张、黄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将毫无出路。可是,任凭张、黄如何采取过激行动,李济深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干脆闭上双眼,总之,李济深一味退让回避,使张、黄无从下手。张、黄二人虽对广东垂涎三尺,但又碍着李济深这位老长官的面子,不敢公开动武。事情便一直这样僵持了下去,广州上空笼罩着一片令人沉闷的密云不雨的政治气氛。到了十一月十二日,张发奎、黄琪翔看到了唐生智下野的通电,急得忙去葵园找汪精卫。
  “汪主席,唐孟潇从武汉跑了,我们怎么办?”
  汪精卫在客厅里乱转着,一时抓耳挠腮,一时左顾右盼。他和张、黄一样,对此毫无办法可想。难道老天爷对他竟这般苛刻么?武汉他站不住,南京他进不去,广州他得不到!他用手紧紧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希望能奇迹般地想出一个办法,碰上一个机会,改变眼前这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
  “我们不能再白白地等下去了!”汪精卫的亲信陈公博见汪一筹莫展,赶忙过来献计道:“必须用暗杀手段,除掉李济深,使李军群龙无首,然后将其各个击破,并从而收编他们的队伍,这样便可在李、白的西征军进入湖南之前,控制广东。”
  “不可!不可!”张发奎、黄琪翔忙摇头摆手反对,“李是我们多年的上司,道义上不能加以杀害。若下此毒手,杀戮上官,我们还有何面目以对同袍?这种事无论如何干不得!”
  汪精卫也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会丧失人心的,政治上的损失太大,划不来!”
  对李济深既不能硬打,又不能暗杀,怎么办呢全汪精卫、张发奎、黄琪翔、陈公博四人,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汪精卫的机要秘书陈春圃忽然进来,把一封电报交给汪精卫。汪接过电报一看,见这份电报乃是刚从日本回国的蒋介石,在上海给他打来的,蒋请汪于近日偕李济深来上海出席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汪精卫看了这个电报,竟立时喜得手舞足蹈起来,连连对张发奎等说:
  “办法有了!办法有了!”
  “汪主席有何好办法?”张、黄忙问。
  汪精卫颇为得意地扬着手里的电报说:“中正从日本回来了,来电请我赴沪商谈合作问题,并准备在沪召开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他要我偕任潮一同前往。我与任潮走后,你们即可在广州发动大举!”
  “对对对!”张、黄二人摩拳擦掌,“只有待李任公走后,我们才放得开手脚来干!”
  “广西的那个黄季宽呢?他要是见我们在广州操了李任公的家,岂肯罢休?”陈公博望着汪精卫和张、黄说道。
  “溯西江而上,步中山先生之后尘,直捣桂系老巢!”
  张发奎一不做二不休地说道。
  “此乃下策!”汪精卫摆了摆手,“我们在广东尚未坐稳,便挥师入桂,战争如旷日持久,到头来落个鸡飞蛋打那就划不来了。”
  “还是汪主席看得远!”陈公博郑重地点头说道。
  汪精卫把两只手插在西等口袋里,在客厅内踱来踱去,好一会,才说道:
  “送李迎黄,一石两鸟!”
  “汪主席能把黄季宽请到广州来吗?”张发奎信心不足地说道,“桂系三巨头,除李德邻为人忠厚一些外,白健生比狐狸还精,黄季宽比泥鳅还滑,只怕他不肯上当前来送死。”
  汪精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黄季宽肯定会自投罗网!”
  “啊?”张发奎、黄琪翔和陈公博对汪精卫如此断言,都不免有些惊诧不解。
  汪精卫踱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壁橱前,从里边拿出一只精致的花瓶,用欣赏的眼光瞧了瞧,然后哈哈笑道:
  “曾听先祖说过,从前有位颇有眼力的古董商,与我家有世仇,当他打探得我家有一只极有收藏价值的梅瓶时,竟不顾危险化装到我家来一观这只梅瓶。”
  汪精卫放好那只花瓶,接着说道:“诸位知道,民国以来十余年的历史,新、老桂系,何时不用馋眼盯着广东这块肥肉。老桂系陆荣廷在广东收刮了好多年,连中山先生都受尽了他们的气。如今,新桂系又将手脚伸进广东,他们驻军韶关,陈兵西江,每月由广东攫取四十万元的银饷,对广东的事情,他们和广西一样关心。根据这个特点,我们投其所好,只要略施小计,不怕那只狡猾的泥鳅不上钩。”
  汪精卫接着便把他的“送李迎黄,一石两鸟”的妙计,具体向张发奎、黄琪翔和陈公博说了。汪精卫的口才本来就极好,政治上又善谋划,当下便把这个政治阴谋说得天衣无缝,使张、黄、陈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十一月十六日,汪精卫在葵园他的公馆里和陈公博、张发奎、黄琪翔等密商大计。汪精卫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一般,他一会儿看看腕上的表,一会儿左顾右盼,一会儿又起立毫无目的地踱一小阵步,还不时走到那壁橱前瞅一瞅那只古老的梅瓶。临大事沉不住气,这是汪精卫最大的毛病。当年,他和俞培伦、黄复生等入京谋刺清廷摄政王载沣,在北京海鸦儿胡同的银旋桥下埋设炸弹,附近人家的狗叫了几声,汪便沉不住气了,以致事败被捕,一个策划得很好的壮举可惜没有能够成功。每次重大事件,他虽然都能很好地进行策划,但事到临头,他不是心虚,便是急躁,总是神魂不定的样子。也许,这正是他不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的缘故吧,在这一点上,蒋介石比他强多了。张、黄二将,到底是“铁军”将领,他们的气质与汪精卫、陈公博截然不同,他们把诱捕黄绍竑看作是一项秘密的军事行动,在敌手还没有上钩前,他们毫不气馁,信心十足而又稳稳当当地等待着,直到逮住对方为止。
  “再过两小时,汪主席便要和李任潮上船到香港转往上海去了。看来,那条狡猾的泥鳅,不会到广州来送死了!”
  陈公博把怀表摸出来看了看,泄气地说道。
  汪、陈二人的举动,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张、黄的情绪,毕竟时间只剩下两小时了,而黄绍竑给汪精卫的电报,只是说:“来电奉悉,即前往聆教。”他没有说明动身花时间,很可能这只“泥鳅”在玩什么花招。但张、黄二人对黄绍竑现时是否来广州,倒并不怎么介意,他们只要求汪精卫把李济深骗往上海就行了,李济深一走,他们便可放开手脚大干,陈济棠和徐景唐那两师人马,根本不是张、黄“铁军”的对手。李济深新编的薛岳、黄镇球两师,经过张、黄的暗中拉拢,已决定弃李投张,李济深一走,他们便能毫不费劲地把广东党政军大权一把抓过来。黄绍竑如果来广州,他们逮住他,作为人质,可以此收编驻韶关的黄旭初那一师桂军,广西便可传檄西定,囊括两广易如反掌。如果黄绍竑不来广州,那也不要紧,他那三个师根本不是张、黄军的对手。张、黄部队回粤之时,恰遇桂军韦云淞部在会昌一带被贺、叶军打得大败,他们便讥讽道:“前方第七军还可以同我们踢两下子,后方第七军就是豆泥①!”
  ①粤语,不硬的意思。
  张发奎与黄琪翔对视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们关心的是汪精卫快一点儿把李济深带走,倒并不怎么盼黄绍竑快一点儿来。汪精卫又看了一下手表,往香港的船再过一个多小时便要开了,看来,他是看不到黄绍竑自投罗网的这一幕好戏了。他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无法宁静。他考虑问题当然不同于张、黄的纯军事观点,目下对广西用兵,他没有孙中山当年那种有利的政治条件,即使军事上能击败黄绍竑的桂军,但即将占领两湖的李、白岂能坐视张、黄到广西去操他们的家?汪精卫烦躁地摇着头。本来,他对于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个“一石两鸟”的行动是相当满意的。当他拿着蒋介石的电报去和李济深商量时,忧心忡忡地说道:
  “任潮先生,蒋先生刚从日本回到上海,打电来邀约我俩赴沪商谈解决党内纠纷问题。我看,他在电文中所说:‘欲使中国国民党复归完整,非相互谅解,从速恢复中央执行委员会不可。’此话,是有道理的。”
  李济深看了电报,他从全国和广东的形势来看,认为自己往上海一行,一可提高个人的政治地位和声望,二可利用蒋介石的影响说服汪精卫顾全大局,不要在广东开府。如果能达到这一目的,便可把自己由目下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善于观风测向,又能揣摸对方心态的汪精卫,马上判断出李济深对此并无反对之意,便仍忧心忡忡地叹道:
  “任潮先生,目下广东各种矛盾百出,党政军各方都不平静,亟需有人镇慑,我看,你还是留在广州照应大局为好,由我去上海与蒋先生会商好了。”
  李济深最担心的便是蒋、汪合谋,在广东开府,另搞一个局面与南京特委会抗衡。如果让汪精卫一个人去上海,汪与蒋勾结起来,将对他更为不利。同时,李、白和程潜正对两湖用兵。桂军精锐和湘军悉数西调,沪宁一带空虚,蒋介石突然于此时由日本回国,恐怕会有更大阴谋,对此,作为李、白的盟友和南京特委会的积极支持者,李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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