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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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桥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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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的话,也等于批评了中共上海市委,批评了陈丕显、曹获秋、魏文伯。
  从此,他们成了“炮队”重炮猛轰的目标。
  从北京调来“大炮”聂元梓
  张春桥在上海点起了一把火。火势熊熊,正在烧向陈丕显、曹获秋、魏文伯。
  此时此际,张春桥却想滑脚了:第一,他只想“借刀杀人”,借助于王洪文干掉上海市委;第二,北京正处于大动荡之中,争夺在中央的地位比上海更重要。
  十六日晚,在“最新最高指示”下达之后,张春桥给江青挂长途电话:“我想回北京了。”
  “我给你派一员女将到上海。她是一尊大炮,用她准能轰垮上海市委。”江青的语调,那么的洋洋得意。
  张春桥一转眼珠子,马上猜着了“谜底”:“是聂元梓吧?”
  “不错!”江青哈哈笑了起来。
  聂元梓,这个四十五岁的女人,在一九六六年六月一日晚上,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无线电波,名震中国。
  此人原是北京大学哲学系中共党总支书记。她颇有点来历:十七岁的时候,便在山西晋城的华北军政干校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进入延安,在那里结识康生之妻曹轶欧……一九六六年三月四日起,曹轶欧进驻北京大学。据说是搞“调查研究”。
  聂元梓因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反过北京大学校长兼党委书记陆平,与校党委结下深仇。曹轶欧与聂元梓一拍即合。在“曹大姐”的指点下,聂元梓联合六名老师,于五月二十五日在北京大学贴出大字报《宋硕、陆平、彭佩云在文化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宋硕,中共北京市委大学部副部长;彭佩云,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大字报经康生推荐给正在武汉的毛泽东。六月一日下午,毛泽东在长途电话中同意康生的建议,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这张大字报……于是,聂元梓这个普通的女人,在一个晚上成为中国的新闻人物。六月二日,《人民日报》全文刊载了聂元梓等写的大字报,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
  此后,一九六六年八月五日,毛泽东在他那篇著名的《炮打司令部》一文中,称聂元梓等的大字报为“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聂元梓名声鼎沸了!
  这个桀骛不驯的女人与江青、张春桥第一次结识,是在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五日晚。
  那天晚上,一串轿车鱼贯驶进北京大学燕南园六十四号。从车上下来的,是“中央文革”的大员们——康生、江青、张春桥、戚本禹。
  在门口恭候的,便是聂元梓。北京大学未名湖畔的大操场,人山人海,北京大学师生们正在等待着“中央首长”的光临。在燕南园稍息,江青、张春桥与聂元梓相见恨晚,正在热烈地交谈着。江青此行,本是为了宣布撤销北京大学工作组组长张承先之职,而聂元梓以及她手下的大将孙篷一却谈起了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常溪萍。
  如果说,陆平是聂元梓心中的头号大敌,那么常溪萍便是二号仇敌了。常溪萍是中共上海市委教育卫生部部长、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兼副校长。本来,常溪萍在上海,聂元梓在北京,素不相识,从无来往。常溪萍被聂元梓恨之入骨,那是一九六四年十一月至一九六五年六月,受教育部和中共上海市委的委派,常溪萍担任了北京大学社教工作队党委副书记。常溪萍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当聂元样借助于社教运动整陆平的时候,常溪萍保护了陆平,批评了聂元梓,要聂元梓作检查……
  “春桥同志,你是上海的,托你一件事……”聂元梓见到张春桥,这么说道。
  张春桥一时弄不清聂元梓的用意,支吾着。
  “我写好一张大字报,批判常溪萍的,托你转交给上海市委。”经聂元梓说清楚了意思,张春桥大喜,当即一口答应。
  原来,聂元梓是个报复之心极强的女人。她一听说江青、张春桥要来北大,便写好她的“第二张马列主义大字报”。
  在张春桥答应之后,聂元梓就把一大卷黄纸头塞到张春桥手中。
  张春桥打开大字报,飞快地掠了几眼,顿时乐不可支。那标题,就充满了火药味儿:《常溪萍是镇压北大社教运动的刽子手,是暗藏的反革命黑帮》!
  大字报一开头,那语气便咄咄逼人:
  “最近,我们得知常溪萍负责领导上海的高等学校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十分震惊!
  “常溪萍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扼杀北大社教运动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帮分子,是三家村黑店的新伙计,是暗藏在前北大社教工作队中的政治投机家……”
  江青和张春桥去北大,竟有如此重要的意外收获,连连抚掌而笑。
  张春桥毕竟乃当世奸雄。他从聂元梓手中接过那卷黄纸,却并没有直接由他自己派人送往上海。因为这时候的他,在上海人面前,还需要保持面带三分笑的可爱形象。倘若由他出面攻击常溪萍,未免太暴露了……
  事情那么凑巧,四天之后——一九六六年八月们,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曹获秋提前几天来到北京。张春桥来了个“借刀杀人”之计,把那卷黄纸交给了曹获秋,叫他带回上海去。
  这,无疑叫曹获秋左右为难。带回去吧,势必会使常溪萍无端蒙尘;不带回去吧,这可是江青、张春桥交办的。
  笔者从浩多的“文革”档案中,查到曹获秋于一九七一年六月卜四日所写的一份手稿。虽然当时江、张正在“台上”,曹获秋还是如实写下自己亲历的经过:
  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五日晚问,北大师生开全体大会,中央文革的负责人去参加了这次会议。在会议过程中,聂元梓等人把写好的一张对常溪萍的大字报交给张春桥。次日,张春桥把这张大宇报送给我。对这张大字报如何处理,我和张春桥研究结泉,决定去请示康生。二十六日见到康生,正谈这张大字报如何处理时,他临时被别的人找去了,没谈下去。几天和他相约都没有空,我感到这张大字报老摆在我这里不是办法,这时我想到北大杜教问题是邓小平处理的,决定去找他……
  康生几次推说没空,其原因显而易见——他在打“太极拳”!当曹获秋求助于邓小平,邓小平非常爽快地予以明确地答复。曹获秋继续写道:
  我到了邓小平家,向他提出对北大关于常溪萍的这张大字报如何处理。他的答复是北大社教问题已经中央书记处作了处理,这个问题不要再挑起,大字报不要送回上海。
  他叫我不要再去找康生。他会告诉康生。
  这样,那张关于常溪萍的大字报就扣押在我那里,这就起了保护常溪萍的作用。
  邓小平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康生。
  康生迅即转告江青。江青勃然大怒:“上海市委不贴这张大字报,我去贴!”
  曹获秋的那份回忆材料,在记述了会见邓小平的经过之后,继续写道:
  不几天,江青在会场上见到我,对我说:常溪萍这张大字报你们如不送回上海,你们市委要被动的。
  在小山一般的档案堆里,笔者又寻到另一份重要材料。那是魏文伯于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一日写下的亲身回忆,这位喜欢书法的高级干部的潇酒的字迹起了“旁证”作用:
  一九六六年八届十一中全会期间,有一天散会的时候,当曹获秋和我出会场门外的时候,江青赶上来质问曹获秋:“北大写给华东师大常溪萍一张大字报,如果不在华东师大很快地贴出来,你们上海市委就要被动。”江青讲这话的时候,我在场亲耳听见的,也看见的。
  曹获秋迫于无奈,只得嘱咐秘书道:“把那张大字报交机要交通员带回上海,在教卫部和华东师大两个单位贴一贴就行了。”
  曹获秋原名曹仲榜,号健民,一九○九年生于四川资阳。父亲曹品江在小镇上开酱品店。二十岁那年,曹仲榜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改名曾获秋,是因为他喜欢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诗句:“枫叶获花秋瑟瑟。”从一九三一年他来广海出任左翼中国文化总同盟秘书以来,与上海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结厂深缘。正因为这样,解放后担任过重庆市市长、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的他,曾在一九六五年十二月出任上海市市长。“文革”中,他受尽磨难,于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九日逝世于上海。很遗憾,他没有亲眼见张春桥的末日。
  魏文伯比曹获秋年长四岁,出生于湖北新浙县的农民家庭。一九二六年便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比曹获秋幸运,能在“文革”后复出,担任司法部部长,于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五日病故于上海。
  幸亏曹获秋和魏文伯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把关于那卷黄纸头的前前后后的经过,与邓小平、康生、江青、张春桥的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都写成文字,留请后人。
  曹获秋还保存了张春桥写给他的一封亲笔信,同样至关重要。我在档案中,查到了这封信:
  荻秋同志:
  北大的斗陆平计划,有一条要把常溪萍揪回来斗争,已经贴出去了。据康生同志告诉我,江青同志有一次在毛主席那里也说要把常溪萍揪回来斗。此事,请你回去后同市委同志好好议一议,不然很被动。
  春桥
  不过,回到上海之后,曹获秋、陈丕显、魏文伯仍然想方设法保护常溪萍。聂元梓鞭长莫及,在北京干着急。
  江青和张春桥决定对上海采用“北京模式”。攻下中共北京市委这“堡垒”,从北京大学轰开局面。看来,要把华东师大当作上海的“北京大学”,把常溪萍当作“陆平”而“大炮”依然是聂元梓……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日,13次北京至上海特别快车旋风般驶入上海北站。从软卧车厢走下一男一女,都戴着雪白的大口罩,披着绿色军大衣。男的是北京大学哲学系中年教师孙篷一,女的便是聂元梓。
  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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