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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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书-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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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今兵败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岂礼我乎?玷厥虽来,本无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济。”晟知其怀贰,乃密遣从者入伏远镇,令速举烽。染干见四烽俱发,问晟曰:“城上然烽何也?”晟绐之曰:“城高地迥,必遥见贼来。我国家法,若贼少举二烽,来多举三烽,大逼举四烽,使见贼多而又近耳。”染干大惧,谓其众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镇,晟留其达官执室以领其众,自将染干驰驿入朝。帝大喜,进授左勋卫骠骑将军,持节护突厥。晟遣降虏觇候雍闾,知其牙内屡有灾变,夜见赤虹,光照数百里,天狗陨,雨血三日,流星坠其营内,有声如雷。每夜自惊,言隋师且至。并遣奏知,仍请出讨突厥。都速等归染干,前后至者男女万馀口,晟安置之。由是突厥悦附。寻以染干为意利珍豆启人可汗,赐射于武安殿。选善射者十二人,分为两朋。启人曰:“臣由长孙大使得见天子,今日赐射,愿入其朋。”许之。给晟箭六侯,发皆入鹿,启人之朋竟胜。时有群飞,上曰:“公善弹,为我取之。”十发俱中,并应丸而落。是日百官获赉,晟独居多。寻遣领五万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处染干。安义公主死,持节送义城公主,复以妻之。晟又奏:“染干部落归者既众,虽在长城之内,犹被雍闾抄略,往来辛苦,不得宁居。请徙五原,以河为固,于夏、胜两州之间,东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令处其内,任情放牧,免于抄略,人必自安。”上并从之。
  二十年,都蓝大乱,为其部下所杀。晟因奏请曰:“今王师临境,战数有功,贼内携离,其主被杀,乘此招诱,必并来降,请遣染干部下分头招慰。”上许之,果尽来附。达头恐怖,又大集兵。诏晟部领降人,为秦川行军总管,取晋王广节度出讨。达头与王相抗,晟进策曰:“突厥饮泉,易可行毒。”因取诸药毒水上流,达头人畜饮之多死,于是大惊曰:“天雨恶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斩首千馀级,俘百馀口,六畜数千头。王大喜,引晟入内,同宴极欢。有突厥达官来降,时亦预坐,说言突厥之内,大畏长孙总管,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王笑曰:“将军震怒,威行域外,遂与雷霆为比,一何壮哉!”师旋,授上开府仪同三司,复遣还大利城,安抚新附。
  仁寿元年,晟表奏曰:“臣夜登城楼,望见碛北有赤气,长百余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谨验兵书,此名洒血,其下之国必且破亡。欲灭匈奴,宜在今日。”诏杨素为行军元帅,晟为受降使者,送染干北伐。二年,军次北河,值贼帅思力俟斤等领兵拒战,晟与大将军梁默击走之,转战六十馀里,贼众多降。晟又教染干分遣使者,往北方铁勒等部招携取之。三年,有铁勒、思结、伏利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馀部,尽背达头,请来降附。达头众大溃,西奔吐谷浑。晟送染干安置于碛口。
  事毕,入朝,遇高祖崩,匿丧未发。炀帝引晟于大行前委以内衙宿卫,知门禁事,即日拜左领军将军。遇杨谅作逆,敕以本官为相州刺史,发山东兵马,与李雄等共经略之。晟辞曰:“有男行布,今在逆地,忽蒙此任,情所不安。”帝曰:“公著勤诚,朕之所悉。今相州之地,本是齐都,人俗浇浮,易可搔扰。傥生变动,贼势即张,思所以镇之,非公莫可。公体国之深,终不可以兒害义,故用相委,公其勿辞。”于是遣捉相州。谅破,追还,转武卫将军。
  大业三年,炀帝幸榆林,欲出塞外,陈兵耀武,经突厥中,指于涿郡。仍恐染干惊惧,先遣晟往喻旨,称述帝意。染干听之,因召所部诸国,奚、、室韦等种落数十酋长咸萃。晟以牙中草秽,欲令染干亲自除之,示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帐前草曰:“此根大香。”染干遽嗅之曰:“殊不香也。”晟曰:“天子行幸所在,诸侯躬亲洒扫,耘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中芜秽,谓是留香草耳。”染干乃悟曰:“奴罪过。奴之骨肉,皆天子赐也,得效筋力,岂敢有辞?特以边人不知法耳,赖将军恩泽而教导之。将军之惠,奴之幸也。”遂拔所佩刀,亲自芟草,其贵人及诸部争放效之。乃发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役而开御道。帝闻晟策,乃益嘉焉。后除淮阳太守,未赴任,复为右骁卫将军。
  五年,卒,时年五十八。帝深悼惜之,赗赠甚厚。后突厥围雁门,帝叹曰:“向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晟好奇计,务功名。性至孝,居忧毁瘠,为朝士所称。贞观中,追赠司空、上柱国、齐国公,谥曰献。少子无忌嗣。
  其长子行布,亦多谋略,有父风。起家汉王谅库真,甚见亲狎。后遇谅于并州起逆,率众南拒官军,乃留行布城守,遂与豆卢毓等闭门拒谅,城陷,遇害。次子恆安,以兄功授鹰扬郎将。
  史臣曰:长孙氏爰自代阴,来仪京洛,门传锺鼎,家誓山河。汉代八王,无以方其茂绩;张氏七叶,不能譬此重光。览独擅雄辨,炽早称爽俊,俱司礼阁,并统师旅,且公且侯 ,文武不坠。晟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倾巢尽落,屈膝稽颡,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惠流边朔,功光王府,保兹爵禄,不亦宜乎!
  列传第十七
  ○韩擒虎弟僧寿 洪
  韩擒,字子通,河南东垣人也,后家新安。父雄,以武烈知名,仕周,官至大将军、洛虞等八州刺史。擒少慷慨,以胆略见称,容貌魁岸,有雄杰之表。性又好书,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游集。后以军功,拜都督、新安太守,稍迁仪同三司,袭爵新义郡公。武帝伐齐,齐将独孤永业守金墉城,擒说下之。进平范阳,加上仪同,拜永州刺史。陈人逼光州,擒以行军总管击破之。又从宇文忻平合州。高祖作相,迁和州刺史。陈将甄庆、任蛮奴、萧摩诃等共为声援,频寇江北,前后入界。擒屡挫其锋,陈人夺气。
  开皇初,高祖潜有吞并江南之志,以擒有文武才用,夙著声名,于是拜为庐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任,甚为敌人所惮。及大举伐陈,以擒为先锋。擒率五百人宵济,袭采石,守者皆醉,擒遂取之。进攻姑熟,半日而拔,次于新林。江南父老素闻其威信,来谒军门,昼夜不绝。陈人大骇,其将樊巡、鲁世真、田瑞等相继降之。晋王广上状,高祖闻而大悦,宴赐群臣。晋王遣行军总管杜彦与擒合军,步骑二万,陈叔宝遣领军蔡徵守硃雀航,闻擒将至,众惧而溃。任蛮奴为贺若弼所败,弃军降于擒。擒以精骑五百,直入硃雀门。陈人欲战,蛮奴捴之曰:“老夫尚降,诸君何事!”众皆散走。遂平金陵,执陈主叔宝。时贺若弼亦有功。乃下诏于晋王曰:“此二公者,深谋大略,东南逋寇,朕本委之,静地恤民,悉如朕意。九州不一,已数百年,以名臣之功,成太平之业,天下盛事,何用过此!闻以欣然,实深庆快。平定江表,二人之力也。”赐物万段。又下优诏于擒、弼曰:“申国威于万里,宣朝化于一隅,使东南之民俱出汤火,数百年寇旬日廓清,专是公之功也。高名塞于宇宙,盛业光于天壤,逖听前古,罕闻其匹。班师凯入,诚知非远,相思之甚,寸阴若岁。”及至京,弼与擒争功于上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略不交阵,岂臣之比!”擒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上曰:“二将俱合上勋。”于是进位上柱国,赐物八千段。有司劾擒放纵士卒,淫污陈宫,坐此不加爵邑。
  先是,江东有谣歌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涘。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皆不知所谓。擒本名豹,平陈之际,又乘青骢马,往反时节与歌相应,至是方悟。其后突厥来朝,上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上命左右引突厥诣擒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厉然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其有威容如此。别封寿光县公,食邑千户。以行军总管屯金城,御备胡寇,即拜凉州总管。俄征还京,上宴之内殿,恩礼殊厚。无何,其邻母见擒门下仪卫甚盛,有同王者,母异而问之。其中人曰:“我来迎王。”忽然不见。又有人疾笃,忽惊走至擒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曰:“何王也?”答曰:“阎罗王。”擒子弟欲挞之,擒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斯亦足矣。”因寝疾,数日竟卒,时年五十五。子世谔嗣。
  世谔倜傥骁捷,有父风。杨玄感之作乱也,引世谔为将,每战先登。及玄感败,为吏所拘。时帝在高阳,送诣行所。世谔曰令守者市酒殽以酣暢,扬言曰:“吾死在朝夕,不醉何为!”渐以酒进守者,守者狎之,遂饮令致醉。世谔因得逃奔山贼,不知所终。
  僧寿字玄庆,擒母弟也,亦以勇烈知名。周武帝时,为侍伯中旅下大夫。高祖得政,从韦孝宽平尉迥,每战有功,授大将军,封昌乐公,邑千户。开皇初,拜安州刺史。时擒为庐州总管,朝廷不欲同在淮南,转为熊州刺史。后转蔚州刺史,进爵广陵郡公。寻以行军总管击突厥于鸡头山,破之。后坐事免。数岁,复拜蔚州刺史。突厥甚惮之。十七年,屯兰州以备胡。明年,辽东之役,领行军总管,还,检校灵州总管事。从杨素击突厥,破之,进位上柱国,改封江都郡公。炀帝即位,又改封新蔡郡公。自是之后,不复任用。大业五年,从幸太原。有京兆人达奚通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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