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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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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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小姐相见,却见那柴娘娘病体仍然十分沉重,无法前往汴京。于是,便写了奏章,将柴娘娘病情详细地报告给郭威。十余日后,圣旨下来,同时,还派了二位太医一同来到,为娘娘诊治。

又过了月余,柴娘娘在柴荣夫妇悉心照顾,太医调治之下,病体已渐好转。柴荣便又写了奏章,请示郭威,准备择日护送娘娘进京。

那知,不旬日圣旨下来,说娘娘病体初愈,尚不宜奔波,仍令暂时在澶州养病,又因北汉立刘守称帝于晋阳,有兴兵南犯之势,特令柴荣先行巡视潞州、晋州、泽州、隰州及壶口关,穆陵关等战略要地的边防,限期时二月,巡视完毕后,回澶州再偕娘娘一同来京。

柴荣领旨,安排了一番,便带了随身护卫,点了五百马军随行,到各地巡视去了。

且说那赵匡胤和郑恩在随州董宗本任上居住,不觉已过了新年,又是红了樱桃,绿了巴蕉的时候了,在这里一住近半年,董宗本对匡胤极厚,但是那董遵诲,却自恃门第高贵,自己又文武全材,十分骄傲,瞧不起赵匡胤,而对郑恩尤为厌恶,认为粗欲野蛮,不可与交。匡胤看着董宗本的面子,处处忍让,竭力避免与董遵诲发生冲突。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十分愉快。

这一天,天气分外晴朗,董宗本领了董遵诲和赵匡胤、郑恩带了十余侍从,一同到野外行军、野游、看地形,这里都是大洪山与桐柏山接壤之处,周围山峦起伏,形势险要,董宗本等走上一座小山之顶,俯视周围岗阜连绵,涢水滔滔。董宗本指着涢水旁边一座山包说:“这个山冈依山傍水,又临着官道,实为通往随州咽喉要地。如有一支兵,扼守此山顶,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假定要进攻此山应如何布置攻击路线;反之,作为防守的一方又应如何设防,以有效阻止敌兵进攻?诲儿,今日为父准备考较你一下,不妨用你胸中韬略,来实地讲说一番,看看究竟如何。”

董遵诲听了后,正想在赵匡胤面前显示一下才华,就指手画脚地讲解一番,先从攻方开始。应如何进兵,从何处可强攻,何处又可以施展偷袭手段。然后又讲防守,如何分兵,何处可设埋伏,何处设弓箭手,控制开阔地带,何处需加拒马鹿角,何处应有炮石擂木,各个隘口需多少兵等等,有条不紊地述说一遍。董宗本听着,不由频频点头,直到他讲毕,董宗本扭头向匡胤道:“如何?望贤侄加以指正,不可客气,因为有关将来作战,生死存亡的大事,帮他提高战术,如果客气而不说,反而害人。”匡胤道:“这道理小倒懂得。遵诲兄讲的十分全面,不愧大将之才,所讲攻防措施都深合兵法,但微有漏洞,如再加强,便十全十美了。”董遵诲听了,不由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倒要听听匡胤如何说法。只听匡胤道:“先从守方来说,此冈阜左边面临涢水,峭壁高达七八丈,攀登不易,故公于认为只要沿河岸加以鹿砦,再派一队弓箭手,高踞崖上,又对崖敌兵强渡,乱箭射之,足以阻渡。但是却忽略了峭壁是南高北低,而北部还略有崩陷之处可以攀登,如果敌军乘夜,从上游数里处偷渡,沿峭壁下的灌木丛为掩护,抢至悬崖有塌陷处偷袭上来,发现后再反击,就有些迟缓了。所以应将塌陷处加以修整,并派驻一小队士兵把守,准备炮石擂木。灌木丛中也应加鹿障碍。方可保无虑,至于攻方,西北几座山丘,地势险要。在兵书上称之为支形地区,属于不利我出击之地,但也是不利于敌人出击之地,刚才公子讲过了,认为敌人定然以为我必不敢由此冒险,所以主张从此出奇兵偷袭。以小倒愚见,仍然不可冒险,万一遇上谨慎的敌将,在此伏下一支兵马,切断我归路,那么,我方伤亡必然惨重,使元气丧尽。”

董遵诲冷冷地道:“兵者,凶道也。如此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此地形不利,我岂能不知,也不怕什么敌兵切断退路,兵书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军无路可退必奋力死战,伤亡虽大,敌人也绝得不到便宜。有所伤亡,何足惧哉,世上那有不流血的战争!”

匡胤道:“公子所说,都是局部的理论,作为将军,首先要怀有一个仁字,要爱兵如子,将士才乐于效命,如果不管士兵死活,只把他们当作战争赌博的工具,必会使军队内部离心离德,此致败之由也。所以当年诸葛武候不同意魏廷出阳平关小道偷袭长安,就是这个原因。”

董遵海还欲反驳,董宗本已开言道:“诲儿,赵公子讲的对,作为大将首先要有仁心,才配称为良将。战国的白起,一夜坑赵国降率四十万,虽然善战著名,但终于因此丧失人心,而不得善终。这种人仍然算不得将才,而被后人万世唾骂。你锋芒过露,以后应多向赵公子请教。方有裨益。”

董遵诲听父亲如此讲,才不敢出声。以后匡胤又指出遵诲的一些不足之处,遵诲也不再驳,唯唯而已。观察地形完毕,一行人走下山来。天已正午,一行十余人纵马赶到随州北关,只见街市繁华,临河有一座酒楼,董宗本领众人下马,让卫士把马牵入河滩,放青饮水,可轮换到此酒楼吃饭,自己却引了匡胤、郑恩和董遵诲进入酒店。那店家见刺史大人来到,真是受宠若惊,立即殷勤招呼董守本等上得楼来,进入一间临河雅座。四人入内坐定,店家打开窗户,只见那楼下一片河滩,距离滩中河水,约五六文远,水势滔滔,河面上不时有小船穿过,对岸则是一行杨柳,掩映着三五渔家。风景绮丽,不由人心旷神怡。店家送上香茶,不久,又摆上筷子,酒壶和杯碟,接着先上凉盘,继之热炒,川流不息地送上来。董宗本只是慢慢品酒,和匡胤说着闲话,董遵诲因有父亲在坐,亦比较拘谨,只有郑恩毫不在乎,只顾低头吃喝,谁也不看一眼,吃菜也不选择,那一盘摆在他面前,他就三口二口吃个盘底朝天,董宗本见了,不由叫好:“真壮士也!”

呼来店家说:“这位将军与众不同,那里吃得饮这些精细小炒,你去切十斤牛肉,大盆装了端来给他吃,也要用大碗筛酒,不用酒杯。店家答应去了。不一会端上来,摆在郑恩面前。郑恩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嚷道:“还是大帅深知乐子的心!”

说毕,又低下头大嚼起来。

只吃到日头偏西,十斤牛肉又被郑恩吃个精光。他拍着肚皮连称:“过瘾,过瘾!”大家吃罢,店家收拾了桌面,又端上茶来消食,董宗本多吃了几杯酒,身上发热,便解开襟扣,倚在椅背上看那窗外江景。一会儿,猛然回过头来,对董遵诲说:“上午已考过你战术,现在试一下你的文才。你就对着眼前这涢河风光,作一诗来。”董遵诲正因为上午讲战术,不如赵匡胤,现在得到这机会,正想卖弄一下文才,把赵匡胤压倒,于是欣然道:“孩儿遵命。”望着窗外,想了一想,便吟出一首七绝来,那诗是:

江干多是钓人居,柳陌菱塘一带疏。

好是日斜风定后,半江柳荫卖鲤鱼。

吟毕。洋洋自得,望着匡胤,微笑道:“赵兄何不也来上一首?”

匡胤道:“小弟实在不会咏诗,尚祈原谅。”

郑恩跳起来说:“你会,你会嘛,乐子就听你给大哥说过,你在乌玉岭曾作了一首什么邋遢诗。”

遵海一听郑恩说匡胤作过什么邋遢诗,不由一笑,更认定匡胤在文才上肯定不如自己。便加一个劲地逼匡胤作诗。

匡胤只好对遵诲说:“小弟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性爱武艺,读书也不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哪有那么多墨水,这在随州数月,军中人尽皆知,哪里能够会作诗。”

遵诲道:“可是郑兄却说你作过什么邋遢诗,难道是他胡说吗?”

匡胤道:“这倒不是,确实一时高兴,胡编乱造了几句顺口溜罢了。”

遵诲道:“那你再编几句顺口溜吧。”

匡胤道:“那是看太阳出来,光芒万丈,一时心血来潮,不由自主地作出来说日头的,现在却叫硬编,反而编不出来。”

遵诲说:“那你就把你作过咏日头的顺口溜背诵一下,让小弟见识见识。”

匡胤没法,只得背诵道:

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水如火发。

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

董遵诲听后“噗哧”一笑,说:“高明高明。赵兄这首诗,使我忽然想起,过去在一本诗选上看到有一种打油派的诗,记载张打油的一首咏雪诗:

江山一统笼,地下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赵兄这首诗:看来是可与张打油相媲美了。”

说毕,一腔洋洋得意,谁知郑恩忽然变了脸色,怒冲冲指着遵诲骂道:“驴毬入的,你笑话二哥,还要骂俺乐子。”

说毕,跳了起来,举起拳头朝董遵诲劈面打来。

董遵诲冷不防吃了一惊,连忙闪过一边。还是匡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郑恩手,喝道:“三弟不可无理!”

郑恩道:“他骂我啦!”

匡胤道:“董兄在讲诗,那个骂你了?”

郑恩说:“你们讲诗,乐子可不懂,可是他讲打油的和黑狗俺可听得清清楚楚,乐子是打油出身,他却骂成黑狗。”

他这样一讲,真使董遵诲有点哭笑不得。

匡胤对董遵诲抱歉地一笑,说道:“三弟是个粗人,无知得罪,还望老兄海涵。”

董宗本也对董遵诲说:“自古以来,引车卖浆之流,也多隐藏有英雄豪杰,孩儿切不可轻忽,我看你造才出言轻薄,还不快向二个贤倒赔礼?”

董遵诲无奈,只好对赵郑二人作了一个大揖,说道:“小弟说话不慎,多有得罪,只是小弟确实无心失言,绝没有什么污辱郑兄之意。”

说着,又对郑恩躬身一揖。

匡胤也对郑恩说:“董兄说的是从前有个叫张打油的诗人,写了一首咏雪诗,内里说的是雪落到黑狗身上,黑狗也变白了。谁骂你来,你无礼取闹,还不向董兄赔情。”

郑恩这才坐下来,摔开匡胤的手,仍然满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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