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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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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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周章,注详风操篇。
〔一二〕宋本“桓谭”作“袁亮”,余师录同,并有注云:“案‘袁亮’今本作‘桓谭’。”赵曦明曰:“汉书杨雄传:‘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问桓谭曰:“子尝称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凡人贱近而贵远,亲见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薄仁义,非礼乐,然后世好之者,以为过于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今杨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知,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宋本‘桓谭’作‘袁亮’,未详,当由避‘桓’字,并下字亦讹。”刘盼遂引吴承仕曰:“杨雄本传:‘昔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后世好之者,以为过于五经,今杨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智,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桓谭新论称:‘玄经数百年,其书必传,世咸尊古卑今,故轻易之;若遇上好事,必以太玄次五经也。’又云:‘老子其心玄远,而与道合。’此太玄胜老子之说,班书盖本于桓谭也。家训应作‘桓谭’,事在不疑。本作‘袁亮’者,‘老子与道合’一语,引见袁彦伯三国名臣赞李善注,后世校书者,因相涉而致误欤?”
〔一三〕赵曦明曰:“晋书葛洪传:‘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其尚博篇云:‘世俗率神贵古昔,而黩贱同时,虽有益世之书,犹谓之不及前代之遗文也。是以仲尼不见重于当时,太玄见蚩薄于比肩也。’”器案:文选剧秦美新李善注:“王莽潜移龟鼎,子云进不能辟戟丹墀,亢辞鲠议,退不能草玄虚室,颐性全真,而反露才以耽宠,诡情以怀禄,素餐所刺,何以加焉。抱朴方之仲尼,斯为过矣。”抱朴子吴失篇:“孔、墨之道,昔曾不行;孟轲、杨雄,亦居困否,有德无时,有自来耳。”此亦抱朴以子云方仲尼之证。
〔一四〕汉书艺文志数术略有许商算术二十六卷,杜忠算术十六卷。今有九章算术传于世。直,特也。
〔一五〕汉书艺文志诸子略:“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
〔一六〕赵曦明曰:“雄传:‘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卢文弨曰:“王涯说玄:‘合而连之者易也,分而着之者玄也。四位之次:曰方,曰州,曰部,曰家。最上为方,顺而数之,至于家。家一一而转,而有八十一家。部三三而转,故有二十七部。州九九而转,故有九州。一方,二十七首而转,故三方而有八十一首。一首九赞,故有七百二十九赞。其外踦赢二赞,以备一仪之月。’”
〔一七〕此句原作“为数子所惑耳”,向宗鲁先生曰:“当作‘数子为所惑耳’。”今据改。
〔一八〕后汉书赵咨传:“复拜东海相,之官,道经荥阳,令敦煌曹嵩,咨之故孝廉也,迎路谒候,咨不为留;嵩送至亭次,望尘不及。”文选卢子谅赠刘琨诗幷书:“自奉清尘。”李善注:“楚辞曰:‘闻赤松之清尘。’然行必尘起,不敢指斥尊者,故假尘以言之。言清,尊之也。”
〔一九〕不啻,余师录作“不翅”,古通。赵曦明曰:“雄传:‘刘歆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雄笑而不答。’师古注:‘瓿,音蔀,小罂也。’”卢文弨曰:“案侯芭而后,若虞翻、宋衷、陆绩、范望、王涯、吴秘、司马光诸人,咸重太玄,惜颜氏不及见耳。”案:卢氏此言失之,虞、宋、陆、范之徒,颜氏何尝不及见乎?
齐世有席毗〔一〕者,清干〔二〕之士,官至行台尚书〔三〕,嗤鄙文学,嘲刘逖云〔四〕:“君辈〔五〕辞藻,譬若荣华〔六〕,须臾之翫,非宏才也〔七〕;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八〕,常有风霜,不可凋悴矣!”刘应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华,何如也?”席笑曰:“可哉〔九〕!”
〔一〕席毗,宋本如此作,余本及别解、余师录俱作“辛毗”,下并同。赵曦明曰:“俗本误作‘辛毗’,乃曹魏时人,今从宋本。”器案:御览九五三、事类赋二四引亦作“席毗”,御览五九九引三国典略载此事,正作“席毗”,今从之。
〔二〕齐书王晏传:“晏启曰:‘鸾清干有余,然不谙百氏,恐不可以居此职。’”南史阮孝绪传:“孝绪父彦之,宋太尉从事中郎,以清干流誉。”清干,谓清明能干。
〔三〕赵曦明曰:“隋书百官志:‘后齐制,官行台在令无文,其官置令、仆射,其尚书丞、郎,皆随权制而置员焉。其文未详。’”
〔四〕赵曦明曰:“北齐书文苑传:‘刘逖,字子长,彭城丛亭里人。魏末,诣霸府,倦于羁旅,发愤读书,在游宴之中,卷不离手。亦留心文藻,颇工诗咏。’”器案:御览五九九引三国典略:“刘逖字子长,少好弋猎骑射,后发愤读书,颇工诗咏。行台尚书席毗尝嘲之曰:‘君辈辞藻,譬若春荣,须臾之翫,非宏材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雕悴。’逖报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荣,何如也?’毗笑曰:‘可矣!’”三国典略之文,当即本此。
〔五〕辈,鲍本误“辇”。
〔六〕荣华,宋本作“朝菌”,御览、事类赋、余师录、月令广义二俱作“朝菌”。器案:文选郭景纯游仙诗:“蕣荣不终朝。”李善注:“潘岳朝菌赋序:‘朝菌者,时人以为蕣华,庄生以为朝菌,其物向晨而结,绝日而殒。’”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释文:“朝菌,支遁云:‘一名舜英。’则荣华、朝菌,一物而异名。
〔七〕才,御览九五三作“材”,三国典略亦作“材”。
〔八〕千丈,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文津本、奇赏、别解及余师录俱作“十丈”,今从宋本。御览、事类赋、月令广义作“千丈”,三国典略亦作“千丈”。卢文弨曰:“世说赏誉上篇:‘世庾子嵩目和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磊场薪谀浚┲笙茫卸傲褐谩!逼靼福和跻樵疲骸扳讛布歪皆唬骸缜д伤桑浯伋‘多节目,施之大厦,梁栋之用。’”见御览九五三引。
〔九〕可哉,罗本、傅本、颜本、程本、胡本、朱本、文津本、奇赏、别解及月令广义作“可矣”,三国典略亦作“可矣”,事类赋作“可也”,今从宋本。御览、余师录亦作“可哉”。傅本、鲍本不分段。
凡为文章,犹人乘骐骥〔一〕,虽有逸气〔二〕,当以衔勒制之〔三〕,勿使流乱轨躅〔四〕,放意〔五〕填坑岸〔六〕也。
〔一〕宋本无“人”字,余师录亦无;余本有“人”字,类说、文体明辨文章纲领亦有,今从之。
〔二〕文选魏文帝与吴质书:“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典论论文:“徐干时有逸气,然非粲匹也。”文心雕龙风骨篇论刘桢亦云:“有逸气。”逸气,谓俊逸之气。
〔三〕衔勒,宋本及余师录作“衔策”,余本作“衔勒”,类说同,今从之。赵曦明曰:“宋本‘衔勒’作‘衔策’,非。说文:‘衔,马勒口中衔行马者也。’‘勒,马头络衔也。’家语执辔篇:‘夫德法者,御民之具,犹御马之有衔勒也。’此言文贵有节制,自当用衔勒;若策者,所以鞭马而使之疾行,非本意矣。”
〔四〕轨躅,犹言轨迹。汉书叙传上:“伏周、孔之轨躅。”注:“郑氏曰:‘躅,迹也,三辅谓牛蹄处为躅。’”文选魏都赋:“不睹皇舆之轨躅。”
〔五〕放意,犹言肆意、纵意。列子杨朱篇:“卫端木叔者,子贡之世也。籍其先资,家累万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为,人意之所欲玩者,无不为也,无不玩也。”陶潜咏二疏:“放意乐余年,遑恤身后虑。”
〔六〕卢文弨曰:“坑岸,犹言坑堑。”案:后汉书朱穆传:“颠队坑岸。”
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一〕,气调〔二〕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三〕。今世相承,趋本弃末,率多浮艳〔四〕。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五〕。放逸者流宕而忘归〔六〕,穿凿者补缀而不足〔七〕。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耳〔八〕。必有盛才重誉〔九〕,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一0〕。
〔一〕理致,义理情致。南史刘之遴传:“说义属诗,皆有理致。”傅本、文体明辨文章纲领引“心肾”作“心胸”,未可从。
〔二〕气调,气韵才调。隋书豆卢绩传:“绩器识优良,气调英远。”
〔三〕之推所持文学理论,以思想性为第一,艺术性为第二。文心雕龙附会篇云:“夫才量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色;然后品藻玄黄,摛振金玉,献可替否,以裁厥中,斯缀思之恒数也。”所论与颜氏相合,可以互参。萧统文选序曰:“事出于沈思,义归于翰藻。”萧统之所谓事,即刘、颜之所谓事义;其所谓义,则刘、颜之所谓辞藻也。
〔四〕浮艳,轻浮华艳。陈书江总传:“总好学,能属文,于五言、七言尤善,然伤于浮艳。”
〔五〕黄叔琳曰:“南北朝文章之弊,两言道尽。”
〔六〕艺文类聚二五引梁简文帝诫当阳公大心书:“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与之推之说相合,足觇当时风尚。
〔七〕补缀,补葺联缀。类说作“补衲”。
〔八〕去泰去甚,余师录作“去太甚”。纪昀曰:“老世故语,隔纸扪之,亦知为颜黄门语。”
〔九〕重誉,谓隆重之声誉,与下文重名意同。
〔一0〕卢文弨曰:“希,望也,本当作‘睎’。”案:傅本、鲍本不分段。
古人之文〔一〕,宏材〔二〕逸气,体度〔三〕风格〔四〕,去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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