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九丝毫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的凑到高个少年面前。
杀意，赤裸裸的杀意，高个少年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会在下一刻杀掉自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鲜血沾染了慕十九的手指，然后淌在地面上，慕十九不觉得恶心，他慕十九杀过不知道多少的人，鲜血反而能够激起杀戮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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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真元音
讲武厅后堂供讲师休息的茶室中，一老一少两人正对坐饮茶。
氤氲的茶气在房间内飘荡，静雅而芳香。
就在刚才，原本凝聚的茶气竟然被一股肆掠的杀意冲散。
“成师，这样放纵这个小家伙真的好么”
年轻人也是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竟然称呼慕十九为小家伙。
不过他似乎也是有资格，因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一名离尘中期的武道强者了！
那成大师一身灰色长袍，脸上也是有着不少皱纹，看起来像是邻家老者一般，丝毫没有武道强者的样子。
不过年轻人却是不敢对面前这位老人有丝毫不敬，要知道，三十年前，死在这位老人手下的武道强者就已经不下一手之数了。
这次能够请到这位成大师前来讲武堂主讲，也是凭这他的师父，讲武堂老堂主的面子和交情，作为新一代的堂主，他也是应该对面前这位老人礼遇几分。
也正是因为面前这位老人的干预，一直在捣乱的慕十九才能够没有被守卫扔出讲武厅去。
不过他也是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凡人真的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暴起一击，竟然如此凶悍！
那个高个少年他也是认识，家里也是习武世家，祖上也是出过武道强者的人物。
被人一下就打成如此模样，现在这位讲武堂的堂主对那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怀疑了。
以凡人资质力敌武道强者，简直是妖孽啊！
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门，世间居然真的有这种妖孽存在！
若是此人踏入武道，除了那些宗门天才，还有谁能够制他？
“此子定非池中物。”年轻人给慕十九下了定断。
“献君，茶也喝完了，咱们是该出去见一见这个小家伙了。”
成大师像小孩子一样摇了摇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道。
年轻人全名封献君，被称呼献君也是显得亲近。
不过封献君却是看了一眼成师，心中一震。
“难道成师动了收徒的念头？”
封献君转念一想，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样的妖孽，谁不想收入门下？
就算是他封献君也是动了此种念头，不过却是转瞬却是灭了念想，原因无他，这种妖孽不是区区一个越州讲武堂能够容得下来的，他的世界里，定然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两人极有默契的起身，朝着厅中走去。
讲武厅中的气氛有些尴尬，高个少年被慕十九制服在地，周围几个和那高个少年一同来的少年却是围在一边，不敢上前，任由那高个少年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不是这些人见死不救，而是慕十九就站在一旁，谁敢动手？
“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刚才出言不逊是他的不对，现在这事就算此揭过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看起来颇为壮硕。
慕十九看了前面案几一眼，前面原本的三人已经空了一位，显然这人就是那三人其中的一人。
慕十九一句话不说，扭头走到原本的位置上准备盘膝坐下，算是给这人一个回复。
见慕十九一声不吭就要离开，那刚才不敢动手的几人却是忍不住了，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还跳出来指着慕十九说道：“打了人就想走么？”
慕十九没有理会，这种人根本提不起来慕十九的兴趣，慕十九正在为刚才的事情懊恼。
想要独身一人在外安然行走，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感情。
人最脆弱的就是感情，这是最大的破绽。
慕十九曾经在阵前见敌军将生擒的战俘砍头祭旗，那些都是慕十九相处多年同一个锅灶里的吃饭的好友，不少人对慕十九都有活命之恩，慕十九却是只能看着他们死去，眼睁睁的看着。
慕十九已经习惯了将愤怒埋在心底，那一战，他杀了四十八个人，他砍下敌人的尾指，装了足足一个小口袋。
最后一战之后，慕十九所在的先锋军全军覆没，活命的只有慕十九一个。
用老军汉的话来说，他们那些人已经习惯了打仗，战死沙场是宿命，慕十九还小，也许可以不用再征战沙场。
所以，慕十九活了下来。
慕十九不禁自嘲，那么多对自己好的人死去都没能让自己表现出愤怒，而刚才那不过一句话却是让自己乱了分寸。
父母，他慕十九宁愿没有，但是也不能让别人侮辱！
讲武厅里有些乱，几百人看热闹，不少还在互相交谈，慕十九却是安然盘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慕十九不为所动，那跳出来鸣不平的少年却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站在一旁的黝黑少年。
显然是求助于他为这些人出头。
黝黑少年能够坐到离讲师最近的位置，又岂是这些人能够把他当枪使的？
见慕十九给了自己面子，于是朝着慕十九微微一笑，然后便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下却是狠狠打了那些还想复仇的人耳光，那几人只得背着被慕十九震慑得有些发呆的高个少年愤然离场。
讲武厅里不多时又是恢复了安静，封献君陪着成大师在后堂将刚才的一幕收入眼底，对慕十九的评价未免多了冷酷二字。
此人若是踏入武道，对其他的武道中人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成大师自后堂而出，缓步走到案几之处，盘膝坐下。
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气定神闲的看着底下众人，然后开始了授课。
慕十九双手平放在膝上，盘坐在那，像一尊石佛，巍然不动。
“天下武道，殊途同归，感悟天地之气为先，而后虑其德行。。。。。”
授课很枯燥，慕十九听得昏昏欲睡，不过其他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这里的人都是从小读书识字，对于这种摇头晃脑的东西比起慕十九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慕十九睡着了。
就在讲武厅里，听着成大师的授课睡着了。
旁边的人听得入神，没有提醒他。
所有人都出奇的一致，听得入神了。
诡异，这些人入神已经入得有些诡异了。
封献君一人坐在修习的茶室里，听着一墙之隔的讲武厅里大师授课的声音，眉头不禁皱的很深。
“真元音！”
“竟然是此种武技！”
封献君身为讲武堂堂主，自然晓得这真元音的厉害。
以己身元气为引，化天地元气为音，这真元音乃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技，据说修炼到极致，可以谈吐之间引动天地元气的共鸣，具有莫大威能。
没想到这成大师竟然用这门武技来授课，封献君不由得无奈的笑了一声。
厅中所有人都是沉浸在这真元音的蛊惑之中，自以为听到了什么武道秘言，不日成就武道有望，等这些人醒来之时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妄。
离尘后期的武道强者，手段之强，厅中数百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抗拒！
不过，慕十九总是个例外。
此时依坐在墙角的那个流着哈喇子睡的正香的少年，不是慕十九又是谁？
慕十九的脸上还有着一丝笑容，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
案几之后的成师看见这一幕，竟然也是笑了，笑的饶有意味。
真元音的影响之下，没有人能够逃过。
慕十九就算再异于常人，终归不是武道中人，武道中人的手段，又岂是慕十九能够理解的？
中招是理所当然。
不过慕十九的状态却是有些不一样，自慕十九听到那成师的第一句话起，就是感觉到了危机。
慕十九不知道这股危机感是从何而来，但是却是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诡异的是，慕十九完全听不懂这声音在说什么！
晦涩的音节，有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慕十九不禁迷糊沉睡过去。
慕十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世界和慕十九身处的世界完全不同，慕十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空间之中有无数光点一般的东西漂浮在空中。
这些光点似乎有生命一样，不断在空中变换着位置，甚至慕十九稍微动一下胳膊，抬一下脚，呼吸一口气，周围的光点都是随之变化，移动。
像是浩瀚的星空，这些光点都是围绕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运转，也有一些像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儿，在兀自乱转。
这是一个慕十九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这些光点有着无数种颜色，有着无数种大小搭配，更是有着无数种慕十九难以理解的地方。
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慕十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周围的人或者物，讲武厅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意识之中。
每个人身边都有光点萦绕，有多有少，有大有小，那离案几最近的三人，身边的光点甚至有几千，几万？
那案几之上那一团是什么？
慕十九不由得震撼起来，那成大师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团白色的光晕，散发着强大，威严的气息。
这是要有多少光点才能汇聚而成的啊？
这些光点在慕十九身侧萦绕，随着慕十九的呼吸变换轨迹，时而欢呼，时而鱼跃，显得极为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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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袭白衣胜雪
“武道之初，固本培元，是谓离尘。。。。”
宛如混沌中的一声雷鸣，惊得慕十九周围的光点四散逃逸，不多时便是再没有一丝光点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讲武厅中已然无一人。
不少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离开的，也有人从中得到某种好处，资质不一，便不能从一而论。
慕十九最后还是没有拜访那位成大师，因为慕十九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了，那光点散去之后，慕十九就沉沉睡去，似乎感受到这些光点的存在也是一件极费心力体力的事情。
成师和那封献君也是不见了踪影，慕十九一觉醒来差点被前来扫地的老仆扔出了出去。
头疼欲裂的慕十九就这样华丽丽的被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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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慕十九都是躺在客栈的床上，像是一个瘫痪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