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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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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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李方景连忙打岔,左右安慰,“若是刚刚,我就算今日死在伯特伦号,亦不敢多言的。只是现在少帅在场了,不如他陪你们俩在伯特伦上转转,我也就不逞英雄了。既不扫兴,也便宜了我!”

    这话,让吴时赋喜不自禁,不成想居然有这等奇遇。

    容舟侧眸,秋水明媚的眼神勾魂:“不耽误少帅吧?你身子会不会也不舒服?”

    “岂会,岂会?”吴时赋连忙道,“能陪容舟小姐,在下盛感荣幸!”

    似乎两全其美。

    李方景同他们告别,便要起身回去,唐婉儿搀扶他。

    容舟却任性道:“婉儿,你不陪我啊?我一个人跟少帅在一起,明日还不是满城风雨,玷污少帅的名声?”

    吴时赋心中苦笑,他巴不得呢!

    便这样,李方景全身而退。唐婉儿将他送下船,才慢悠悠回来,坐在容舟与吴时赋对面。

    吃了饭,容舟便道要去一楼的舞厅跳舞。

    下楼的时候,两姝并肩而行,侧眸对视一眼,难得的默契。

    唐婉儿真心微笑,总算对容舟改观不少,她虽然冷傲,却是冰雪聪慧。倘若是自己,怕是没有这么快的应变本事。

    一楼的舞厅灯光幽淡,华尔兹乐章似织锦如行云,缭绕在半空中。水晶吊灯暧昧柔和的光线洒在身上,缠绵悱恻。

    佳人温香在畔,吴时赋心头缭乱窃喜。不慎之间,迎面遇上一人,差点将其撞倒。

    那人身姿矫健,足尖点地快速绕开,总算擦身而过。是个年轻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孔雀蓝的旗袍包裹窈窕身形,雪色披肩的流苏穗子从吴时赋手背滑过,冰凉软滑。

    一个男子急步上前,军服上徽章光华流转,低声问:“夫人,没事吧?”转而怒视吴时赋,“不会走路吗,直接往人身上撞?”

    那女子忙拉住他,眼底碎芒莹莹,道没事。

    吴时赋好似哪里见过这男人,正要反驳一句,却听到唐婉儿笑了:“夫人,又遇上了!”

    那女子微诧,继而恬柔眼眸淡淡:“是你们啊,你们也跳舞?怎么不见六少?”

    “他不舒服,先回去了……”唐婉儿笑道。

    然后寒暄了两句,那女子便跟着那个军服男人走了出去,披肩流苏穗子曳曳,翩若惊鸿。

    吴时赋这才灵光一闪,啊了一声:“刚刚那个,是白督军的近身副官!”

    “是啊,你差点撞上的,是白督军的夫人呢!”唐婉儿掩唇呵呵笑道。

    “是她!”吴时赋凝眸寻去,那个袅袅倩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听说过白督军的夫人。那些名媛贵妇凑在一起便会闲聊,说什么老式土气,笨拙木讷,从来不敢出来交际。还愚昧小气,自己不敢见人,连带不准云姨太太出门……

    吴时赋恍如觉得,人言可恼――哪里笨拙木讷?锦裘高髻,顾盼生辉,气质温软端庄。刚刚那个侧身,脚步轻快迅捷,要么就是跳惯了舞,要么就是身负武学。

    “少帅,回神啦!”唐婉儿灵巧将纤纤皓腕在他眼前晃动,“真可气,我和容舟便在身边,少帅却在神游,心不在焉!”

    吴时赋当即正了正心绪,极力讨好佳人。

第三十三节补妆


    琼华如炼,慕容画楼淡淡侧颜掩在银辉里,神色平淡如水,思绪却飘渺回旋,似海风撩起的流苏穗子,款摆摇曳。亜璺砚卿

    刚刚从餐厅下楼的时候,她跟白云灵走在前面,听到身后的云媛低声跟用日语白云归调笑:“……温柔娴静,清秀可人,正是督军爱的那种风情呢……”

    “她还是个孩子!”白云归哭笑不得,“倘若我是老式男子,遵父母之命年少娶亲,如今女儿跟她一般大了……再说,她懂什么……”

    他们俩都说一口流利日语。

    听到白云归那口气,慕容画楼矜衿欢喜,前一日隐隐担忧都消弭无踪。

    她既不想被白云归休弃,远离如今悠闲奢华的生活;也不想被他好奇,探视身躯之内的另一个灵魂。他小瞧她,她才能自由快逸,享受自己青春繁花绽放的年华。

    伏在甲板的栏杆上,慕容画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空气里,紫色鸢尾花清甜芬香混合海水清爽气息,酥酥撩拨,轻啄她的肌肤,人也精神了不少。

    “夫人,头还疼吗?”李争鸿立在一旁护她,低声问道。月华下的她鬓丝微乱,锦衣翩翩,孑然独立亦自成优雅风骨。刚刚她说喝多了酒,头有些疼了,李争鸿才陪她出来吹风。

    “好些了。”慕容画楼回眸,“咱们等会儿再回去吧。我不会跳舞,在那里颇不自在……”

    不知是银霜乱了他的心头,还是海水媚了她的眸子,李争鸿觉得她此刻难得的娇妩。刚刚好似美玉蒙尘,如今才放出华泽。“那夫人你冷不冷?属下叫人给你拿件衣衫,别被海风吹了……”

    慕容画楼扑哧笑起来:“傻子,这都什么季节了……”

    一句傻子,好似心爱女子的娇嗔,李争鸿心头一凛。回神时,才觉得自己亵渎了她,心尖被丝线缠绕,越发勒紧,血痕累累。

    他不好意思咧嘴笑。

    轻风缕缕,身后有脚步声,缓慢滑过。

    慕容画楼闻到了紫罗兰的芳香,跟餐厅时白云归身上的味道相仿,不免转颐去瞧。

    是一年轻女子,猩红丝绸旗袍被风吹得微扬,曼妙身躯如水纹般荡漾。头上戴着软呢罩黑色面网的低檐帽子,看不清面目。那丝网上坠了一颗血色宝石,跟她烈烈红唇相映,妖娆娇媚。

    她伏在离慕容画楼不远处的栏杆,玉白素手拿出烟盒,青灰色香烟夹在紫色指尖,却忘记了带洋火。

    那女子闲闲侧脸,便瞧见了慕容画楼身后的李争鸿。黑色面网后幽深眸子转了转,她举步过来,问道:“有火吗?”

    声音清冽慵懒,与她指尖的香烟一般颓靡。

    李争鸿虽然不抽烟,却带着火,这是跟在白云归身边多年的习惯。见她这样瞧着自己,李争鸿很不自在,上前给她点燃。

    点点星火,袅袅轻烟从她艳红唇瓣逸出,氤氲出灼灼的谲潋。

    李争鸿不喜这等风尘女子,又怕慕容画楼被烟气呛着,便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那女子听到夫人二字,上下打量慕容画楼一眼。虽然看不清她的情绪,却也觉得她目光孤傲放肆,对慕容画楼很不敬重。

    李争鸿心里微恼。

    “紫罗兰的香水很好闻……”慕容画楼突然道。这女子手上虽然素白,却能瞧见三两条淡微伤痕;手臂纤细洁白,抬起的时候异常结实。

    这女子是受过训练的。

    她还跟白云归相识。

    “多谢。”那女子喷出轻雾,淡淡道。

    正好回去舞厅,便迎面遇上了云媛。驼色披肩相映雪肤,庄重里亦掩不住风情款款。

    “夫人,陪我去补补妆可好?”云媛瞧见慕容画楼,笑语亲切,不经意抬手拂过自己的鬓角。

    慕容画楼瞧着她发丝整齐,须臾才发觉是自己的鬓角被海风吹散了几缕。淡淡微笑:“好,我的妆也花了……”

    洗手间旁边的休息室,在甲板下面一层。沿着木板楼梯,李争鸿走在前面,云媛挽着慕容画楼并肩稍后,后面跟着云媛的近身侍从。

    休息室在走廊尽头。素白墙壁上,挂着法国油画,浓墨重彩点缀走廊的单调。一路上有些小小房间,却是紧锁铁门,上面写着什么杂物室之类,大约是闲人免进。

    云媛轻轻撩拨耳畔的钻石耳钉,不着痕迹将它摘下,随手丢了,就听到一声轻微叮当响动。

    “啊,我的耳坠子掉了……”云媛失声惊呼。

    那耳坠子不徐不缓,滚入杂货间的门缝底下。

    慕容画楼没有抬眸瞧她,心中很觉得好奇:这耳钉滚得也太有技巧了,好似故意丢过去的。

    李争鸿与云媛的副官都过来帮忙寻找,却见门缝间一点细致微光,怎么都够不着。

    “你去找管事,让他们开门,把耳坠子给姨太太找出来!”李争鸿对云媛身边的副官道。

    那副官连忙转身嘟嘟跑走了。

    迎面过来一名男子,身着金色制服,是伯特伦号上的招待。见云媛急了,便道:“太太,需要帮忙吗?”

    云媛眼波一潋,道:“我的耳坠子掉在这里了,拿不出来……”

    那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开香槟的起子,缓缓跪在地上,那起子慢慢伸入门缝里,半晌却都弄不出来。

    去洗手间的人来人往,都在打量到底怎么回事。

    云媛好似难堪,便道:“不必了……等管事来开门吧!”

    那招待缓声笑了:“太太不知道,法国的管事可拖沓了,半晌都来不了。您等等,我这快够到了……”他话音刚落,切割完美的大颗南非水钻耳钉从门缝里缓缓拉出来。

    云媛松了一口气。

    那招待拿起耳钉,谄媚交到云媛手里:“太太,这样的钻石耳钉贵重极了,您得仔细……”

    两人手掌一接,慕容画楼瞧见一抹异常。

    云媛接过耳钉,慎重将其包裹在掌心,贴在胸口道:“总算找了回来……”

    正常情况,应该拿在眼前瞧瞧是否有损坏的,那么贵重的耳钉!

    云媛却藏在掌心里。

    慕容画楼便肯定了刚刚自己没有瞧差。那招待虽然极快,她还是看见他将另外的一个小小东西顺势塞入云媛手里。

    李争鸿给了那招待赏钱,他高兴而去。

    金色制服因为刚刚跪下时,后皱微起,左侧腰间好似鼓起一块。那里,很适合藏枪。

    带枪的招待?慕容画楼心底好笑。

    自始至终,云媛都捏着手掌,一直到她进入洗手间!

    凑巧掉了耳钉,凑巧那个招待路过……

    这姨太太……对白云归应该有所隐瞒吧?

第三十四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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