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九州缥缈录ⅲ豹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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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九州缥缈录ⅲ豹魂-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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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安。”羽然抱着双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刚才我听见他吹笛子了……在梦里。”
“阿苏勒可以回北陆,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他看起来不那么开心。”
“那么回宁州呢?你开心么?”
“我可不是阿苏勒,他还有哥哥、大合萨还有什么苏玛在家乡呢,我可没有。在宁州我什么都没有啦,要是可以,我永远都不回去。”
“可是那是你一生一定要回去的地方。”
“我知道。”
“只希望你将来不要怪我……”翼天瞻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脸儿。
羽然看着他海蓝色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弥漫开来,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海上铁灰色的大雾。很偶尔的,她会感觉到翼天瞻的这种眼神,这时候翼天瞻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凑过去搂住翼天瞻的脖子,轻轻颤抖起来:“爷爷,我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而且,”翼天瞻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是神的孩子啊。”
十四
黄昏的阳光从窗格里照进来。两行宾客对坐,寂寂无声。所有人都以玄红色为衣色,玄红是正色,东陆贵族的婚服都是黑中隐约透着红意的丝锦。
侍从捧上了盘子,盘子里是一只葫芦,旁边一柄短刀。吕归尘看了看身边的百里缳,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她纤小的手,一起握住了那柄短刀。
一刀挥下,葫芦从中间漂亮地裂成两片。
宾客们鼓起掌来。
侍从又捧上了酒坛,吕归尘和百里缳各自以一片葫芦舀了酒品尝。
宾客们又鼓起掌来。
过了这一道就算是真正结婚了,一切都圆满,葫芦裂得干净利落,恰好分成两个完整的瓢,这是很好的兆头。
吕归尘环视周围,宾客不多。东陆贵族的礼节简单而郑重,邀请的都是家族的老人,其余的贺客只是送上礼物,并不进入婚堂。这里的多数人他都不认识,老人们端坐如同雕塑,只有角落里坐在末席的百里煜对他眨了眨眼睛。他已经是下唐的储君了,可是在东陆庞大森严的百里家族里,他还只能算是个孩子。吕归尘愣了一下,没有看见国主百里景洪,这多少有些奇怪。
宾客们起身,一一退了出去,婚礼已经结束,只剩下入洞房而已。
吕归尘站在忽然空下来的婚堂里,看着他自己的新婚妻子。百里缳低低地垂着头,她的长发漆黑,脸上的粉状很厚,看不出太多的表情。除此只剩下百里煜,他却是一身戎装,端坐在那里,手持百里氏的家传名剑“青桑”。他是家族里年轻的未婚男子,应当充当新婚之夜守夜的责任,仗剑使鬼神不得作乱。吕归尘看着他一脸肃正目不斜视的样子,不禁也有些想笑。
侍女们上来行李:“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随我来。”
两个人并肩走过长长的走道,两侧都是红烛,火光里百里缳的脸色娇红,手却在微微颤抖。吕归尘侧头看了他一眼,想到这个娇纵的女孩其实在这种时候也是充满了期待或者不安。就这样就新婚了有了妻子了,他想漫漫长长的一世,他和这个小女孩在一起,有朝一日他死了,最后会为他痛哭的是这个女孩,而不是其他人。这样想着他心里有一点怜惜,轻轻去拉了她颤抖的手。百里缳手上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不动了,手心里渐渐传来一丝暖意。吕归尘感觉到百里缳的身子靠他近了一些,胳膊和他的轻轻摩擦,隔过丝锦能够感触到少女肌肤的细腻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
“别怕。”他轻声说。
“其实我也怕……”他又说。
走了几步,百里缳轻轻地笑了一声。
“父亲!父亲!”百里煜的惊叫忽然从外面传来。
新人们猛地止步,吕归尘回头,看见国主的脸。他神色狰狞,脸上的青筋跳动,身后追着匆匆忙忙的大臣。
“国主不可……国主不可啊!”一名长使想去挽国主的衣袖,“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啊!”
国主狠狠地摔开了他,瞪视吕归尘:“世子知不知道,你的哥哥已经杀了我们下唐的整个使团,宣称和下唐断盟,转而和淳国结盟?”
吕归尘愣住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把我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你,给金帐国馈赠了无数的精铁和武器,在下唐奉你为上宾整整八年!难道就是这个回报么?”国主的声音越来越高,“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选择?”
“第一,你还是我下唐的女婿,你是金帐国的世子,你手写一份文书呈上天启城,告诉天下你才是蛮族的主人,你的哥哥之是个夺位的强盗!我下唐十万铁甲,保你回北都,夺回属于你的位置,你就是北陆的大君,草原的主人!第二!”国主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狠狠地摔在地下。
完全静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百里缳按着头,摇晃了一下,倒在侍女的怀里。可是没有人看她,国主背向着,而吕归尘静静地看着地下的剑。
“国主是要把我当作下唐的奴隶,押着我上战场么?”他终于抬头。
“你哥哥即位,你又怎么做主人?”国主的暴怒藏在阴阴的语气里,“只是选择当谁的奴隶而已!”
“尘少主,尘少主!阿苏勒,阿苏勒!还有转圜的余地啊,父亲,父亲……”百里煜惶急地大声喊着。
“我们青阳的男子汉,谁的奴隶,都不做!”
吕归尘的话斩钉截铁,说完了这句,他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他想起苏玛的姐姐,那个红衣服绝美的女孩,隔了这么些年,他才发现这话说得真是好,让你说出来,一生都不后悔。
“煜少主,过去的几年,多谢你了。”吕归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他轻轻地笑了笑,不再看所有人,缓步踏出了他的婚堂。
翼天瞻把最后一个包裹拴紧在马背上,扯了扯,确定跑是几百里它也不会掉下来。
“都准备好了么?”他回头扫视羽然和翼罕。
“好了,等待公主殿下的命令!”翼罕低声回答。
翼罕的马是一匹青色的蛮族骏马,俊美而优雅,他换了东陆的装束,以斗篷上的风帽遮盖了自己银白色的头发,背着弓,稍微落后羽然的马半个马身,守卫在她身后。羽然也是同样的装束,只是脸上蒙了面纱,翼罕从未见过这位公主的容貌,只看见过那双深黯的玫瑰色的眼睛。这时候这双眼睛低垂着看着脚下,翼罕也不敢惊扰,只是静静地等候。
“好了!”羽然说。
翼天瞻点了点头,掷出了手中的火把。火把落在屋顶上,淋了火油的屋顶立刻被点着了,火焰很快吞没了整栋屋子,在漆黑的夜色中晃得人不敢直视。翼天瞻想起当时他用了一百二十枚东陆金珠买下了这栋屋子,然后在里面住了整整九年。他回想起来才惊觉九年竟然是这样的长,羽然从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长成了现在的公主殿下。
他翻身上了马,策马走到羽然和翼罕的身边,看了翼罕一眼:“你先去城门那里探一下,我和公主随后跟上来。”
翼罕不明白这道命令,犹豫了一下。
“去!”翼天瞻加重了语气。
翼罕立刻调转马头,风一样离开了。
翼天瞻拉了羽然坐马的缰绳,羽然的马就跟着他的马后慢慢地走。
“真的不要道别?”走了很久,翼天瞻忽然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羽然摇了摇头,“不如就这样吧,他们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就这样来了,也就这样走了。他们只知道我叫做羽然,没有玉古伦公主,没有羽皇的女儿,也没有泰格里斯姬武神。”
“是担心为他们带来灾祸么?”
“希望姬野和阿苏勒一直开开心心的。”
“承袭了鹰徽的孩子,他们是武神手里的剑,不会是开开心心的。”翼天瞻低声说。
羽然不说话了,两个人任马儿慢慢地走。
又是走了很久,翼天瞻忽然问:“羽然,他们两个人里面,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羽然低着头,很久没有回答,马蹄声滴滴答答的。
“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她很轻很轻地说。
翼天瞻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笑笑:“知道就好了,用不着告诉我。羽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长大啦。”
“我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羽然抬起了头,翼天瞻觉得她的眼睛忽地亮了。
翼天瞻犹豫了片刻:“我不知道,公主殿下,我不能许诺你任何事。可是,你要面对的是整个羽族的将来,你是泰格里斯的姬武神,神的女儿,圣女……即使那样,你还会再回到这里么?”
“我知道宁州是我一定要回去的地方,可是南淮也是,”羽然说得轻而郑重,“所以我会回来,一定会!”
翼天瞻觉得自己心里忽然有一块颤了一下,他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羽然:“如果是那样,我的殿下,无论如何,你将会归来!也无论有多少阻碍,翼天瞻?古莫?斯达克将手持长枪做你归途上的扈从!”
羽然触到了他的眼神,隔了一会儿,玫瑰色的眼睛里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
城门上挂着玄红色的旗帜,已经是夜深人静快到闭门的时候了,守卫城门的军士们却透着一股喜庆,正围着一只大锅煮肉。
“什么人深夜出城?”为首的什长警觉一些,注意到了夜幕中逼近的三骑。
翼罕浑身绷紧,按住了身上的绿琉弓。
翼天瞻知道他并没有习惯应对东路人,带马略略突前,拦在了翼罕身边,干脆摘下了自己的风帽:“军爷,我们是羽族的商人,贩运货物出城,还要赶青石城出港的大船呢。”
什长领着几个军士,围着三匹马转了一圈,最后目光汇聚到翼天瞻手中的长枪上:“带着武器?行牒上写明了可以带武器么?”
翼天瞻把三张行牒呈了上去:“三个人,带了一张弓和一枝长枪,行牒上都写明了。我可是个羽族的路护啊,没有武器,怎么保护我的主人呢?”
他指了指神色紧绷的翼罕。翼罕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斯达克城邦的贵族子弟,他绷着脸的时候,尤其有种不可亲近的感觉,确实像这一行人的头领。
“呵呵,这么老的路护,吃这碗饭也不容易啊!”什长喟叹了一声,忽地又问,“那你们带的货物是什么?贩运货物出城,也不带马车?”
翼天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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