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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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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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哥,你打问到什么了?”
  “汪石不是从交引铺买的交引。”
  “榷货务?”
  “嗯。”
  “唉,我怎么早没想到。”
  “他那些交引也不是买的。”
  “哦?”
  “他是用陕西便钱公据兑换的。”
  “和我们路数相同?”冯赛一惊。
  由于西北边关粮草常年需要补给,人力物力消耗极大,专靠朝廷,难以为继。大宋便推行“入中”之法,商人运送粮草到边关,朝廷给予高价偿还。不过,偿还时用什么钱支付,便成了问题。
  大宋钱币,大多数路州都用铜钱,只有四川用铁钱。陕西和四川交界,常有茶盐绢帛生意往还,陕西便成了铜钱、铁钱混用之地。有宋以来,商业繁盛,自古未有。唐代玄宗最盛时,一年铸造钱币也才三十万贯,而到大宋神宗元丰年间,一年铸钱则超过五百万贯!铸币数量远超唐代数十倍。尽管如此,铜钱却始终不够用。再加上大辽、西夏,甚至东南海外诸国,都用大宋铜钱,虽然朝廷严禁铜钱外流,每年仍有大量铜钱流向外国。因此,大宋常年处于“钱荒”之困。
  至于四川铁钱,比铜钱几乎要重一倍,一贯铁钱有七八斤重,超过五贯钱,人背起来就十分沉重,携带更加不便,到外路州也不能使用。为免除铁钱过重之患,蜀地商人自行创制出一种纸钱,名叫“交子”。起初,交子只在几十户巨商之间流通兑换,用来代替铁钱。后来由于出现弄假、拒付等纠纷,便由官府收管印发。但交子始终只在四川流通,后来才扩延到陕西。
  陕西官府在偿还粮草入中的商人时,为缓解钱荒和钱重,便印制了“便钱公据”,一张纸据,标明钱数,盖上官府印信和防伪暗图,不但轻便,而且节省了铜钱。入中商人领到便钱公据,到京城汴梁就可以兑换银钱或货物。
  为扩大茶盐钞引的出售量,朝廷又推新法,陕西便钱公据只能去榷货务兑换茶、盐、矾、香料等钞引。
  许多入中商人,领到便钱公据后,一怕途程劳顿,二怕京城手续繁杂,不愿去京城兑换,便在陕西低价出售。京城交引铺看中其中差价极大,有近倍之利,便去陕西收买便钱公据,回京城到榷货务兑换茶盐钞引,再转卖给茶盐商人。这样便有两道利润。周长清等京城大交引商从事这项交易已经多年,冯赛没想到汪石竟也用这个法子得到盐钞茶引。
  “今天我又去榷货务请买钞引,顺嘴问了一句汪石,其中一位书手记得,说去年十一月底,汪石带着些便钱公据,去榷货务兑换过盐钞茶引。量还不少,有近十万贯。”
  “十万贯?据孙献所言,左藏库飞走的那库钱,数目也是十万贯。”
  “难道其中有关联?汪石看着出身穷寒,却有那么多本钱,他这本钱来路十分可疑。不过,他带去的便钱公据面额虽然是十万贯,但去陕西收买,应该和我们一样,半价就能买到。这么一算,他的本钱应该是五万贯左右。”
  “他兑换到十万贯交引,又用盐钞茶引去换了粮和绢?”
  “嗯。时机正好。十一月方腊虽然已经起事,但当时朝廷上下只视为一小群流寇,并没有当作大事。粮价、绢价也都还没涨。市面上粮食一石才一贯多钱,去粮商手中批买粮食,最多九百文。汪石若是用盐钞茶引换粮绢,价格更低些。他一定是瞅准了这时机,换到粮绢,囤起来坐等涨价。才一个多月,翻年到正月,粮绢价格都翻了两三倍。他虽然让了五十文利,其实仍赚了两三倍,更得了救助粮荒、绢荒的美誉。这汪石年纪轻轻,竟有此等眼力、胆识、气魄,若是行正路,是天下难得的大才。”
  冯赛听了,也不由得不惊叹,半晌才想起来:“不过,去榷货务兑换交引,需要京城牙人。陪他去的牙人是谁?”
  “刚才忘记说了,是你家三弟。”
  “冯宝?!”
  


第二章
  河中府、搅肠痧
  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司马光
  去年十一月,周长清筹备了三万贯,委托冯赛前往陕西收买便钱公据。
  那些钱全都兑成银铤,装了四箱,用四头牛拉的太平车载着。虽然周长清派了四个仆役随行,冯赛却仍想让弟弟冯宝跟着,一来有个帮手,二来也让他多历练历练。冯宝本也高高兴兴答应了,可临走前,却到处找不见人。他这样闪火,已经不是一回两回。这之前便刚发生过一回。
  冯赛家乡有个茶商,每年都要来京向他买茶引。去年刚入秋,那茶商捎信给冯赛说自己得了足疾,不能来京,求冯赛托人将茶引给他捎带过去。冯赛自己每年也要给家中父母捎钱,便到处找顺路的商客,却偏偏没有合适可信的。他便让弟弟冯宝回乡一趟,正好看视父母。冯宝前一天也满口答应,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幸而柳二郎说他从没去过南边,愿意跑一趟。柳碧拂也说该让他多长些见识,冯赛正求之不得,柳二郎也比冯宝可靠得多。忙替柳二郎置办行囊,送他上路。这一路往返,用了一个多月,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这回去陕西,冯宝竟又是这样。冯赛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办法。柳二郎刚从江西回来没几天,不好再让他劳顿,便准备独自上路。邱菡却不放心,定要让阿山跟着。阿山虽然实诚,到外面却笨头笨脑,帮不上什么忙,冯赛不愿带。夫妻两个为这个争了起来,柳碧拂在一旁听见,说不如让柳二郎跟着去。三人正在商议,柳二郎正巧进来,他刚办妥了冯赛交代的一桩生意,进来回话,听到他们议论,忙说自己愿去。
  于是,冯赛便和柳二郎两个,带着那四个仆役,赶着牛车,一路前往陕西永兴军路的河中府。近八百里路,牛车脚程慢,晓行夜宿,二十多天才到。还好这几年和西夏没有什么战事,沿途又都有军营镇守,一路平安无事。到了河中府,这里紧邻西夏,地势偏远,自然不比内地繁华,街市上往来的大半都是军卒。
  冯赛找了间客栈住下,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要去寻牙商办事,柳二郎却有些水土不服,气色很不好,冯赛便让他在客栈歇息,自己出去寻找客商。这里他每年都要来一回,早已熟络,刚走进往年常去的那间茶楼,就见到常交接的那个牙人朋友坐在里头。他知道冯赛最近要来,已经约好了几个客商,都在等着。
  谈价、定契、约保,去客栈取银付钱,并没有什么波折,只用了一天,冯赛便买好了三万贯的便钱公据。众人照例拉着他一起出去吃酒道贺,深夜才回去。刚进客栈门,柳二郎便迎上来道:“姐夫,我刚才看见三哥了!”
  “冯宝?”
  “嗯。下午吃过饭,我觉得精神好些了,就自己上街去逛,走到街头,一眼看见斜对面一间酒楼门口,三哥和一个人说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忙要赶过去,正巧来了几辆运粮草的车子,把路挡住了,等车辆过完,我赶过街时,三哥已经不见了。我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见。”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你看错眼了?”
  “应该不会错……”
  “他旁边那人是谁?”
  “我只顾着看三哥,没留意那人,不过以前应该没见过。”
  当时冯赛有些不信,回到汴京后,过了两三天,冯宝才晃回家来,问他去了哪里,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冯赛一生气,也懒得再问。
  现在回想起来,柳二郎当时并没有认错人,冯宝恐怕真的陪着汪石去了陕西。
  冯宝虽然从未去过陕西,但听冯赛说起过那里的生意往来,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牙人和客商。汪石恐怕正是打探到这一点,才邀他一起去。买到便钱公据后,回到京城,冯宝又带汪石去榷货务兑换茶引。榷货务这边,因为是官事,冯赛一直都是自己去,没带冯宝和柳二郎去过,但日常也会说起。冯宝虽然做事不稳重,记性却好。其中关节不多,只要有牙人木牌,官吏一般都不会太刁难,唯一只是兑换时,交引和钱货的比例会有所不同。生面孔去,榷货务有时会用内库的陈绢旧帛来冲抵一部分。不过十万贯里,一般也不会超过一万贯。这对汪石而言,恐怕不算大事。
  这么说来,冯宝并不是上个月才被谭力、朱广、于富等人利用,早在去年十一月,汪石已经瞅准了冯宝。汪石连秦广河、黄三娘等老练巨商都能说动入套,要引诱冯宝就更不需要多少气力手段。
  想到此,冯赛心里升起一阵寒意,从去年开始,汪石竟已经探清了我和家人的底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专要针对于我?难道邱菡母女和碧拂真的是被冯宝诱走?汪石既然能设套让堂堂粮行行首鲍廷庵服毒自尽,恐怕自然有手段让冯宝昏了志、泯了心,做出绑架嫂嫂侄女的事情……
  邱迁提着陶壶走到门外的风炉边,猛地躺倒在地,捂着肚子,痛叫起来。陶壶碎成几片,水泼了一地。吴银匠和阿七都惊了一跳,忙出来看。
  昨天,邱迁窥了一眼巷道最底左边那个院子后,思想了一夜。那院里几个人在串铜线,这原本很平常,所有人散钱多了后,都会用绳子串起来。何况谷家银铺是京城最大的银铺之一,每天银钱往来恐怕至少有百十万。那个院子既然在串铜钱,半夜从那院子运走的也该是铜钱。但他们为何要在半夜偷偷搬运铜钱?
  邱迁想来想去,觉着只有一个可能:假钱。
  谷家银铺恐怕在造假钱。这几个月京城忽然冒出许多假钱,邱迁自己都收到过几十文假钱。那些假钱,形制工艺都相当精良,粗看和真钱完全相同,但稍微磨损后就会发现,那些假钱只有面上有些铜色,里面尽是铅、锡和铁。造假钱是重罪,谷家银铺若真的在做这等事情,自然不敢在白天公然搬运假钱。市面上的假钱,一般是一贯钱里混杂几文、十几文,一千个铜钱串在一起,若不一一查验,一般看不出来。
  楚三官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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