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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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胎-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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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放她家院子里得了。
  于是,就招呼了几个效劳的,将那副黑棺材给抬到我大娘家院子里了。但又觉得不妥,万一下雨给淋着了咋弄。女尸淋坏了不要紧,就怕把棺材给淋毁了。那不得再破财重新买一副吗。
  于是,我母亲就让把棺材给抬到我大娘家的堂屋里了。
  忙完这些后,已经是深夜了,人疲倦得不行,我母亲就回家睡去了。让我和父亲一起留在灵棚里,给我大伯守灵。
  我父亲往地上抻了张草席子,脱了鞋躺上面,让我盯着点儿,别打瞌睡,他却自个阖上眼皮子,呼噜噜地睡去了。
  也就是大概凌晨四点多那个时候吧。我坐在棺材前,正头往下一栽一栽着的时候,一个女娃子哇哇哭着跑过来了。是二大娘家的三妮,才七八岁。我就问她,三姐,你咋了。她不搭理我,蹲到父亲面前继续哭叫。
  我父亲被吵醒了,就揉着眼坐了起来,问她咋啦哭着,不好好在家,还半夜里蹿出来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着噎仔,说俺大姐快死了。一听这话,我父亲一惊,霍地站起来了,三妮儿,说你大姐搁哪儿呢。她说在家里,搁床上躺着呢。
  来不及穿鞋,我父亲牵着我三堂姐的手就往我二大娘家跑。
  出于好奇,我也在后面撵着。
  进了我二大娘的堂屋里,一股子血腥味刺鼻子。
  来到床前一看,只见我大堂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珠子圆瞪着,嘴巴没合上。一探鼻息,没气了。已经死掉了。她的脖子上被咬掉了老大一块肉,露出白森森的喉骨,血往外喷涌着,浸入到被子里面去了。
  据我三堂姐讲。当时她跟大姐是在一个床上睡着的。一同做伴的还有自家二兄弟,也就是我二大娘家的小儿子,才两岁。
  半夜里,这二兄弟突然叫唤了,应该是饿醒了。聒得俩姐姐都睁开了眼。大姐起身,捏了些馍花子泡了水,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喂了起来。
  不晓得是咋回事,我二大娘家这小儿子一生下来就没奶水吃。一直吃馍花子喝白水,但吃了老是吐。长得极是孱弱,一摸一把干柴骨头,掂起来感觉跟个病鸡似的,重量十分轻。
  突然噗啦一声,小家伙屙了。大姐就叫起三妮,让她去外面把门口晒好的沙土端过来,用以清理粪便。三妮就揉着惺忪的眼出去了,走到门外,才刚端起沙土,就听得大姐凄厉地嗷起来,紧随着就是砰地一声闷响,响起了一阵哇哇大哭。
  这三妮就赶紧钻屋里一看,见大姐正捂着脖子,鲜血一个劲地从指缝里溢出来。这二兄弟呢,就在地上躺着,四肢乱蹬,大张着满是血污的嘴巴啼哭,小脑瓜旁边有一块血淋淋的肉。她刚想过去,要把弟弟抱起来。这大姐就连忙大呼:“别挨它,它会咬人!”
  突然,扑棱一家伙,这二兄弟从地上翻了身,抓起旁边的那块生肉,给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很快就咽掉了。然后两眼冒起了绿光,从地上爬起来,朝三妮走过去。
  这二姐呢,就睡在隔壁屋里,听见发出这么大的响动,赶紧起床过来了。一看自家小兄弟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禁害怕得慌,又恐三妮被它给咬了。就操起个大擀面杖子,从后面抄过去,高高地举起来,使劲往下一抡,重重一杖子敲到它头上了,令其昏厥过去。
  然后三妮就去跑出去叫人了。回来一看,就已经是这般惨烈的情景了。我父亲将她家里都搜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那小儿子和我二堂姐。

  ☆、第二十八章:奇迹

  前面早已提过,我二大娘家总共有五个孩子。现在死了大堂姐,小儿子和二堂姐失踪了。至于她家的大儿子,还在镇上念着高中,十七岁了才。好像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家伙给弄得,七口人只剩下俩啦。可谓家门凄惨。
  这小三妮儿基本上算是无依无靠啦!总不让大哥养着她吧,他还上着学,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这三妮儿呢,暂时就在我家过了。
  至于她大哥,我母亲说,上学花的钱不少,还是让他姥娘家那边的人管吧。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上还不是得让我家给管着。因为两个地方距离实在太远。说来不怕大家笑话,我二大娘是我爷爷从山西给我二伯买来的一个童养媳。两家之间,常年无联络。
  最激动的就属我了,这下总算有了个玩伴儿。虽然三妮儿对我爱理不理的,但总比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强多了。
  为了避免混淆。有必要的时候,我还是把一些人的名字给说出来吧。我二大娘家的大堂姐叫杨芍月。这不是被她二兄弟给咬死了嘛,总得把人的尸体给埋了吧,她爹娘又不在,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到我家里啦。
  我母亲合计着,别给杨芍月弄棺材啦,一个半大孩子家的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就得了,弄那么多事儿干啥,又不是不花钱。但我父亲不同意,抹着眼泪说,这孩子真可怜,活着的时候经常喊我三叔三叔的,跟咱亲近得很。这下闺女死了,连个棺材都没落着,我们这当大人的良心上能过得去么。
  可最近一连串子的出事儿,我家已经给振捣得干巴巴的。就剩下一口锅是铁的,最值钱了,总不能给砸掉卖了去吧,再说,就算砸了卖铁,又能卖几个钱。这不是不想给闺女买棺材,是实在买不起了啊。我母亲也哭了,心里难受得慌。
  还有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儿呢。
  这不是给我大伯办丧事嘛,本来指望着别人回礼,能落得一笔钱。于是我母亲就向外借了些钱,总算体体面面地把这场丧事儿给办下来了。
  结果,把账算了算,这场丧事儿办下来,还成倒赔钱了。总结了一下原因,原来是我大伯生前给人家随份子钱的时候,随得太少了。一般人都随个八毛一块的,他却给人家随一毛两毛。等人家回礼的时候,自然也是照样儿给随个一毛两毛的。
  把我母亲给气得,骂也骂了,还能有啥法子,也就头疼得晚上睡不着觉呗。
  在我父亲一个劲地坚持下,还挨了两顿狠打,我母亲咬了咬牙,又从邻居家借了些钱,给杨芍月买了一副最便宜的小棺材,勉强将尸体给塞里面去了。
  本以为这事儿差不多办利索了。可我父亲又来事儿了。他提出要给杨芍月再办一个丧礼,将她体面地给送走。气得我母亲浑身打摆子,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如果你非要办的话,你自己借钱去。
  可我父亲根本就借不来钱,人缘太差,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他恁些。只能又催促我母亲去借钱。我母亲不肯去,老借人家钱,这脸就不是个脸了么。我父亲掂个板凳盖她头上了,说你到底去不去。
  鲜血顺着头顶慢慢流下来,将我母亲的脸庞给染红了。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吭气,也不流泪,呆呆怔怔的,仿佛傻了一样。我父亲嘴巴一努,抬起腿又往她脸上给跺了一脚,令其摔倒在地上。
  见我母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父亲又骂了一句,你就在这儿装死狗吧。然后气匆匆地回床上蒙头睡觉去了。
  最后,我们将杨芍月给埋到了她家地里。丧礼自然是没给办。这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若再给她办丧礼的话,指不定还得饿死一个。
  本来指望着我俩大伯家没人了,把他们家的地让我家给种,也算是件不错的事儿。我父母俩都计划好了,等到农忙的时候,先从哪块地上收粮食,或者这块地上种啥,那块地上栽果树不栽。
  都是憧憬得好好的。
  结果,让村大队里把地几乎都给收走了。只留下了三妮儿和她大哥,还有我那已沦为囚犯的大娘的地。
  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家再没发生啥事儿,一切似乎都回归于平安了。三年过去了。我爷爷的尸体一直没找到。
  那具女尸一直在黑棺材里躺着,停放在我大娘家的堂屋里。我母亲将那座庄院的大门用把大锁给锁上了。平时没人往里面去。小孩子也不敢扒她家的墙,都知道里面寄存着一具女尸。
  时间长了,那把大锁慢慢地生锈了,上面也布满了蜘蛛网。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右眼眶里的白珠子愈长愈大,都往外突凸出去了。猛一看,跟在脸上挂着一颗白生生的大鸡蛋似的。谈为这个,不管把我送到哪所学校,都没有人愿意收。导致我都九岁了,却还是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地发呆。至于三妮儿,早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不管我父母遇到多高兴的事儿,只要一看见我,脸上就会立刻变得愁云密布起来,不是摇头就是叹气。有时候我想自杀,离开这个世界得了。可拿着刀子要割手腕,或者用脑袋撞墙,抑或站在屋顶上准备跳时,却始终没有那个一下子了断的勇气。
  突然有一天,我想起了丑矮子送给我的那一副镜子,和他当时对我说的那一些话。心中燃起了一些激情。我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没有人会可怜我,没有人会帮我,我必须得自己振作起来。
  这么多年了,老子悲伤够了!是该换一种生活态度了。我要变得自信。我要成为第一个喜欢上自己的人。
  于是,我把丑矮子赠与的那副小镜子给翻了出来。不得不说,它做得很精致,侧面很厚,约有两寸,像个圆形的小盒子似的,拿在手中感觉非常厚实。上面布满了灰尘,我用块布给仔细擦干净了。举着照了起来。
  只见镜子里面的自己,眉头紧蹙着。导致眉宇中间已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皮肤白皙光滑,那只完好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拥有层次分明的双眼皮。鼻梁直挺,嘴唇饱满有棱角,脸型窄长,轮廓明显。如果不是这颗大白眼珠子碍事的话,端的是个玉面朱唇的英俊美少年。
  气得我恨不得想把这颗白眼珠子给拽下来。可是,只要我的手一触碰到它,就会疼得受不了。慢慢的,白眼珠子开始变得发红起来,越来越红,到最后是猩红猩红的,好像是一个透明的气球里充满了殷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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