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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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鉴赏-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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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可称之为“神圣”的战争。相反,有的只是那场不光彩的游击战,我们的青年成了越共4的活靶子;还有另外一场战争,我们甚至怀疑是否应该参战。三十年后,所有压抑着的挫败感,都由那样的家伙发泄出来。遗憾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因为这种发泄而变得平和一些。
    场地上空徘徊着阴沉的雾气,偶尔有冷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地上有些地方还结着冰,但大部分地面已经开始变得泥泞不堪。我带了一热水瓶的咖啡,但这一节结束时手指还是冻得麻木了。
    蕾切尔踢的是中卫。在一阵特别激烈的对抗后,她抢到了球,然后传给前锋,前锋运球直下,射门得分。“好球……”我们这边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我和其他家长一起大声喝彩,完全不顾这种行为是否符合父母身份。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去,眼前突然一亮,顿时又泄了气。该死!真希望我前夫不要长得那么像凯文·科斯特纳5。看来我下半辈子注定要在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中度过了。我冲他一笑。
    巴里回给我一个笑脸,那感觉就像在说,我知道我看起来特帅。
    他穿着羊绒背心、高领毛衣、牛仔裤和工作靴,的确看着不错。事实上,他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就是鼻子,太长太窄。但这点反而让他的帅气恰到好处。
    “她表现得怎样?”他看向场上。
    “刚做了一个漂亮的助攻。”我如实描述。
    “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忽略掉他满是占有欲的虚荣心。“比赛结束后打算带她去哪儿?”
    “可能回我家。”
    “没特别的安排?”
    巴里耸耸肩。我换了个姿势站立。通常,他会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他为蕾切尔安排的一连串周末计划,就好像我们在竞相博得女儿的好感,而赢家就是让她在周末晚上玩得最精疲力尽的那一方。
    “你呢?”
    “去我爸那里。”
    “哦。”
    我盯着他:“你还好吧?”
    “很好呀。”他的目光从一个守门员飞快地转向另一个。
    我双手抱着微温的热水瓶。他从来不擅长说谎。
    果然,他接着说,“我要跟你说点事儿。”
    一阵刺痛窜过脊梁;听说,他有了女友。我尽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吧。”
    “我可能暂时无法支付蕾切尔的抚养费。”
    我就知道。“为什么?”
    “我——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的目光飘到他后面,猜想他会说些关于婚礼、公寓和蜜月之类的话,但场地另一头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对方进球了。我们这边纷纷发出叹息声。巴里低头看着地面。
    “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有支股票亏了。”
    我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愤怒。“你又开始炒股了呀。”离婚前,我们开过一个网上交易的共同帐户,属于一家小型财团联盟的当日交易,里面没多少钱,因为是心理咨询师建议我们找点事情一起做才开的。离婚的时候关闭了那个帐户,把钱分了。“多少?”
    又一阵迟疑。“大约10万。”
    “10万?”我叫了一声。这一瞬间,球场边缘的吵闹声突然变得空洞,好像从空管子里传过来似的。
    “是个高科技术孵化中心,”他继续说,“他们买了几家新兴的科技公司。但这不是他们的错,”他谨慎地说。“那是一家很棒的投资公司。我对他们做过大量研究,他们是有这个实力的,只是市场形势太糟了。现在他们正转型向房地产发展。会赚回来的。”
    女孩们在场地上闪过来躲过去的,像是泥海里飘来荡去的浮标。
    “赚回来?说什么呀,巴里?”
    “现在已经触底了,马上就会好转,我想继续买下去,等它回升。”
    “等等,你才亏了十万,就连女儿的抚养费都付不起了,还要投钱进去!”
    他的下巴动了起来:“现在正是买进的好时机。这样吧,艾利。你肯定可以撑几个月的,我到时会把钱还给你。”
    “巴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支票不会好转呢?如果它越跌越低怎么办?”
    “不会再跌了。我们——我是亏惨了,但现在不跌了,我保证。反正就几个月而已。”
    又来这一套。他总是向我保证,说些甜言蜜语,勾画出诱人的图景,而我总是相信他。但现在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我也没必要再陪他玩这游戏了。
    “巴里,我不能同意。你知道我过得有多紧吗?”
    他眼里的暖意消失了。“天哪,艾利,别这样!你还不至于要去申请社会救济吧。”
    激怒我!这是他的一贯做法。很快,股票下跌也会怪到我头上了。“你没搞清楚吧?我没必要让步。法官是这么说的,你必须确保我按时收到支票。”
    我在球门区看完了剩下的比赛——独自一人。
    * * *
    1 婴儿潮:这里指美国1946年…1964年间人口大量出生的现象。
    2 凡尔登战役(19160221…1219),法军大胜,德军大败,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
    3 诺曼底登陆(19440606…0825)盟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开始了反法西斯战争西线战场的大规模反攻。
    4 越共:越南战争期间,美国人对于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简称,也统称一切越南抗美人士。
    5 凯文·科斯特纳(1955—):美国电影演员、导演兼制片人。
    
    第7章
    
    老爸住在司考基的一所养老院里。那座殖民地风格建筑的后面是一个花园,约一英亩大小;大堂里有个很大的休息室,每天有服务人员清洁房间,买菜做饭,人们称之为辅助生活型住房;住在这里不用自己铺床、做饭、搞清洁。我一直恳求院方将我放进等候入院的名单里,但老爸说,你得先挣一大笔钱,然后才能收买那帮强盗。
    我那天下午去得较晚;停好车后,推开玻璃门走进去。老爸正和几个老哥们在休息室里玩梭哈1,牌桌上空弥漫着蓝色的雪茄烟雾。他脑袋发亮,布满了老年斑;甩出一把筹码时,头皮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微光;看上去似乎比一周前更加衰老。
    “艾利,亲爱的,”他从房间那边叫我。“我的好莱坞明星怎样了?”自从《欢庆芝加哥》节目播出后,他就这样地称呼我,半是玩笑,半是自豪。
    “我不是和你说了嘛,爸。好莱坞是俗人的,请叫我里娜·韦特缪勒2。”
    “好吧,这边来,里娜。”
    他立即向我介绍另外几个一块打牌的人,全然忘记了我早就认识他们。阿尔浑身圆肿,活像个老年版的皮尔斯布力面团宝宝;马弗又高又瘦,比阿尔稍硬朗;还有弗兰克,干瘪的脸上戴着厚厚的眼镜。
    “打扰你们打牌了,真不好意思。我就在旁边等着。”
    “不用,反正我输着呢。”
    “不算刚才那一盘的话,你才没输,杰克,”马弗喃喃地说。
    “拿女儿当幌子,土腹蛇?”这是弗兰克说的。“她出现得可真是时候。”
    “你们就是妒忌我有个漂亮女儿。”爸爸收起筹码,向我使了个眼色。他本来就不高,现在背也挺不直了,但彬彬有礼的举止还是会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他很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就埋在皱纹下看不见了。
    老爸领我走向电梯,“谢谢伙计们,赢了不少呢。”
    我们坐电梯上到三楼,沿走廊往里走,绕过停在他房门旁的清洁手推车,进到房间里。老爸的房间是一室一厅,客厅很大,干净整洁。他放上一张本尼·古德曼3的唱片,为自己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酒。“听本尼·古德曼一定得配杯酒,”他说。
    “爸,你下午不应该喝酒的。”
    “现在担心这事有点晚了。”他又往杯子里放了三块冰。“要喝什么?”
    “健怡可乐,谢谢。”
    他给我准备饮料的时候,我瞄了一下摊开在沙发上的报纸。有条头版新闻说的是老大党4推出的联邦参议员候选人是玛丽安·艾弗森,对手却是现任的民主党参议员。艾弗森承袭了利迪·多尔5的温和保守,发表的言论句句中肯,甚至主张堕胎合法化。
    爸爸把饮料递给我,然后坐在他那张棕色皮革、金线包边的旧靠椅上,跟着大合唱歌曲《唱吧、唱吧、唱吧》哼了起来;唱完后他双手展开,“Nu?”
    “Nu”是个意地绪语6单词,表意灵活,可以是“有什么新鲜事?”或者“哦,对了”,再或者“找我什么事?”
    我纠结着要不要和他说钱的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巴里,主要因为我们是德裔犹太人,而巴里的家族来自克拉科夫7东部,他不是犹太人。老爸那个时代的人对这种事情看得很重。在他眼里,巴里从来就不是个成功的房地产律师,只是个不能给他女儿幸福的小混混。我好像都已经听到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会这样”了;于是决定不给他说巴里的事。
    “我挺好的,爸爸。你呢?”
    “马弗的儿子给他带了一包珍藏的古巴雪茄。”
    “爸,你得注意——”
    “Sorgsichnicht8,艾利。我早晚要被你唠叨死。”
    “你搬来这儿之前从不抽烟的。”
    “所以呢?我应该搬走,就因为在这里可以抽到不错的雪茄?”他打量着我。“搬去和你住怎样?”
    “好吧好吧,你赢了。”顽固的家伙,就是不让我替他操心。
    他舒适地稳坐在椅子里。“蕾切尔怎么样了?”
    “你真应该看看她在球场上的表现。”我说了蕾切尔早上踢球的情况。
    “你们女人要强大起来啦。”他笑着说,“你妈妈肯定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我母亲一直是个出色的自由主义者,还是在华盛顿长大的,考虑到这一点,她可算是个特别叛逆的人。尽管华盛顿现在风光得很,过去却是个毫无活力的南部小城。妈妈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坚守礼节。她常说,权力归于人民,可你得注意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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