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纽上的著名宗教圣地。
    基督教的传播十分迅速,不久便抵达了高加索山脉——从格鲁吉亚的殡葬仪式和墓碑碑文可以推断,当时那里有大批的犹太人转信基督教。不久,基督教社群就开始遍布于波斯湾各地。巴林(Bahrain)附近的60座墓穴充分证明了3世纪初基督教的传播范围之广。据当时的一份名为《各国法律之书》的文献记载,基督教的踪迹遍布整个波斯,并远至贵霜统治的地区——也就是说,已到达今日的阿富汗。
    沙卜尔一世王朝从波斯放逐的大批基督徒促进了基督教的扩散和传播。遭流放的人当中包括很多高层人物,比如德米特里厄斯(Demetrius)——古叙利亚首都安条克(Antioch)的主教。他被转送到今伊朗西南部的贝特拉帕(Beth Lapat,即今伊朗西南部的贡德沙普尔Gundes??āpūr),他和他的基督徒追随者又在那里建立了自己新的主教辖区。波斯一些上层人物也信奉了基督教,比如一个叫作坎迪达(Candida)的罗马人:据一份提醒基督徒警惕残暴的波斯国王及其周边小人的文件记载,坎迪达本是宫中的宠妾,因不愿放弃自己的信仰而殉道。
    一些鼓舞人心的故事被编成文学作品用来宣传,以此建立基督教信仰的优势,压倒一些地方固有的本土风俗。现存的资料有限,但依然可以一睹当时激烈的宗教宣传战。一位学者写道,与其他波斯居民不同,亚洲的“耶稣门徒从来不做异教徒们那些受人谴责的恶习”。另一位学者认为这一点应当受到称赞,这是基督徒改善波斯和东方其他地区生活风气的一种表现:“那些已成为上帝门徒的波斯人不会再和自己的母亲结婚”,那些草原上的人也不会再“给人吃生肉,因为基督箴言已经降临到他们中间”,这些进步都应该受到赞扬。
    公元3世纪中叶,基督教在波斯的渗透已日益显著,迫使琐罗亚斯德教派不得不采取像罗马帝国一样的暴力手段予以回应。不过从科德的碑文来看,波斯的强硬态度不仅仅是针对基督教,而是其他所有宗教。一边推崇琐罗亚斯德教,一边排挤其他宗教,这成为波斯复兴时期的一大特点。由于被认为与波斯有着同样的价值观,并为萨珊帝国提供了精神支柱,琐罗亚斯德教正越发以国教的形象展示在世人面前。
    帝国的行动也带来了连锁效应,凭借在资源竞争和军事冲突中的胜利,波斯推动了自身复杂宗教体系的发展,同时又将宗教看作是帝国取得最终胜利、削弱邻国敌对势力的力量源泉。对于波斯来说,这意味着它对自身宗教的信心越来越坚定,宗教的作用正如那些碑文所记载的那样,已经深入帝国的政治领域。
    然而波斯人很快便尝到了恶果,特别是当他们将上述宗教意识形态输出到边界地区或新近征服的领土时。建造科德所引以为傲的琐罗亚斯德教神庙不仅会得罪当地人,而且也被看作是在用暴力推行教义和信仰。琐罗亚斯德教已成为波斯帝国的象征,人们很快就会把这种宗教当成一种侵略占领的工具,而并非一套精神解脱的哲学。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人开始对基督教进行认真研究,并将它作为对波斯暴行的一种反抗。
    高加索统治者开始接受基督教的时间和具体过程都尚不清楚。公元4世纪初,亚美尼亚国王梯里达特三世(Tiridates III)皈依了基督教,这段历史在后人的记载中能找到,但记录者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讲述一个动听的故事,文中还充满了自己对基督教的偏好。根据传统说法,梯里达特先是变成了一头猪,赤裸地游荡在田野里,后因得到圣人格里高里(St Gregory,他曾因拒绝崇拜亚美尼亚女神而被扔进一个蛇坑)的治疗才皈依了基督教。格里高里去掉了梯里达特的猪鼻、长牙和皮毛,并为这君王在幼发拉底河施行了洗礼。
    梯里达特并非当时皈依基督教的唯一重要政治人物。在4世纪初期的君士坦丁,罗马帝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同样皈依了基督教。神圣的时刻出现在公元312年意大利中部的米尔维安桥(Milvian Bridge)战役中,决战双方是君士坦丁和他的皇位竞争者马克森提乌斯(Maxentius)。据说开战前不久,君士坦丁曾仰望天空,看到“十字形状的光”出现在太阳之上,还显有“尊此象,汝必胜”的希腊文字。那天晚上,他梦见基督告诉他说,这十字之光将助他打败所有敌人,他一下全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人们对于当时情景的描述。
    君士坦丁大帝开始以无限的热情大力推行基督教,并不惜以牺牲其他所有宗教为代价。如同一位当时人所描述的,君士坦丁堡新城没有“被祭坛、希腊庙宇或异教徒的殉道所污染”,而是遍布“辉煌的祷告堂,上帝将在此保佑帝王的英勇奋战”。另一位作者说,一些著名的教派中心都被皇帝下令关闭,神谕、占卜、罗马神学都被禁止;原先官方活动前举行的日常祭祀仪式也被取消,异教的塑像被推倒,并被列为非法。这些作者的故事都毫不含糊,坚定地表明君士坦丁是新宗教一往无前的推动者。
    事实上,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的真正原因远非那些与他同时代的作家所描述的那样简单,而且比他死后不久人们所说的情况也要复杂得多。首先,在军队中已经存在大量基督徒的情况下接受基督教,是一项精明的政治考量;其次,遍布帝国的纪念碑、碑刻和钱币上的文字都将君士坦丁描述为“无敌太阳”(Sol Invictus)教派的坚定支持者,这说明他那对基督教顿悟般的皈依或许远不如人们所称颂的那样虔诚。另外,尽管有人会反对这一说法,但我认为皇帝并非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信仰,因为作为帝国的核心,君士坦丁堡及其周边地区在皇帝皈依并热情支持新宗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仍在坚持奉行其传统的信仰。
    无论怎样,君士坦丁对基督教的接受显然给罗马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大约十年前的戴克里先时期,罗马帝国对基督教的迫害曾达到顶峰,如今却宣告终止。观看角斗士决斗一直是罗马公民的主要娱乐项目,但也因基督教厌恶其有损生命的圣洁而遭到废止。“血腥场景令人不快,”325年通过的一项法令这样写道,“因此我们全面禁止角斗士的存在。”那些原来因犯罪或因拒绝放弃信仰而被送到角斗场接受惩罚的人,如今都被送到“矿山服役,接受犯罪惩处但不必流血送命”。
    整个帝国为基督教投入了巨额的资金,而耶路撒冷是唯一一个被指定建造大型建筑的地方,于是这里便成了大量捐助资金的聚集地。如果说罗马城和君士坦丁堡是帝国的行政中心,那么耶路撒冷就是帝国的精神心脏。城中的许多地段都被夷平,从“异教”神殿废墟下挖出的泥土因为已经“受到恶性崇拜的熏染”而被扔得尽可能的远。人们在挖掘工作中发现了一处又一处的圣地,包括耶稣休息过的洞穴——经过一番整修之后,教徒们感到由衷的欣喜:“如同我们的救世主从此再生。”
    君士坦丁亲自负责这些建筑工程,告诉人们圣墓教堂应该用哪些材料来建造。皇帝授权指定的官员选择墙面的布料和装饰品,但在大理石纹路和圆柱的选择问题上必须有他本人参与。“我想知道你们的想法,”他写信给耶路撒冷主教马卡里乌斯(Macarius)说,“天顶是否应该铺成或装饰成别的样式?如果是面板式的,也许能用金子装饰。”所有诸如此类的细节都需要他亲自批准。
    君士坦丁的皈依翻开了罗马帝国的历史新篇章。尽管基督教尚未成为国教,但随着限制的日渐宽松和惩罚的逐步取消,新宗教开始蒸蒸日上。这对西方教徒和教会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但却造成了东方基督教的灾难。尽管发行带有其他宗教神像的钱币以及在新城市竖立以自己形象为模板的太阳神雕像等行为,使他最初的皈依多少显得有些老奸巨猾,但没过多久他就对自己的信仰变得狂热起来。他把自己描述成基督徒的保护者,无论他们所处何地,即便是在罗马帝国之外。
    在公元4世纪30年代,谣传说君士坦丁正准备攻打波斯,借口则是支援波斯国王一位失意的兄弟,他曾向罗马帝国寻求政治避难。在收到君士坦丁信件的时候,波斯帝国的神经一定在激烈震颤。君士坦丁说,很高兴得知“波斯最主要的行省中遍布着可以由我代表他们说话的臣民,我指的是那些基督徒”。他还专门对波斯国王沙卜尔二世说:“我推荐这些基督徒给您,来当你的保护神……请用您的仁慈、好意和礼节善待他们。在这种信仰的保佑下,贵我两国都将获益无穷。”这可能是比较温和的建议,但听上去仍然充满威胁。此前不久,罗马人已将东部边界推进到了波斯境内,并且马上就要着手修筑防御工事和道路,以确保既占的领土。
    然而,当另外一个占据着贸易和战略要地的高加索地区王国——格鲁吉亚王国的国王通过顿悟(传奇性略逊于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后,他的期盼却变成了恐惧。趁君士坦丁不在多瑙河边疆,沙卜尔二世对高加索地区发动了偷袭,废黜了这位当地的统治者并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君士坦丁大帝立即采取强硬对策:他组织起一支大军,令主教们陪同征战,并仿制出一个可以运放约柜的移动壁龛,然后宣称要惩罚波斯并用约旦河的河水进行洗礼。
    君士坦丁大帝的野心无限,他事先铸造了钱币,并给他的表侄子封了一个新的皇家头衔:波斯国王。激动人心的消息在东方基督徒中迅速传播,如摩苏尔(Mosul)修道院院主亚弗拉哈特(Aphrahat)在他的信中所说:“善意已降临到上帝子民的头上。”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时刻:在尘世建立一个永久的基督之国。他还说:“要相信,野兽注定会灭亡。”
    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