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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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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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都大了。多教她们些规矩。过些日子,让她们到书房伺候。”
  
  兰贞抬头看了恪宁一眼。刚要说话。恪宁一摆手:“你们都离开了,我这里才清净。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只要办好分内的事情,我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说是不是?”
  
  “是。奴婢知晓了。”兰贞只好诺诺答应着。
  
  




难寄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
  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
  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
  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
  
  胤禩本不善饮。但这一两年来,他喝酒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本来,空庭明月长闲,没有那一帮兄弟的时候,不饮酒,他不知道自己还想要做些什么。
  
  端酒来的女子,一身淡漠的柳芽绿,像是新春里稚幼的鸟雀一般飞进来。可是他几乎不闻那娇莺婉转的问候之声。那个叫做丽姬的女子,虽然年华渐去,却令人难以置信的保持着多年前的美丽姿容。他知道,她身上有那种叫做念奴娇的香料。他虽然知道,最终却并没有杀了她,而是任由她上了自己的床榻。他并不想刻意追问自己为什么,毕竟,他这一生也没有坚守过什么。
  
  现如今的他自己所需要的,就如他所拥有的这个女人,是半明半灭的曳曳烛火,是寥落中的一点肮脏的刺激。他偶尔也会放纵自己。或许□也能在片刻中让自己解脱。只要他不付出真心。关于如何欺骗自己的妻子,他实在太过擅长欺骗,只要他想去欺骗。
  
  解脱于那些处心积虑,压抑自己的过去,解脱于那些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过去,解脱于那卑陋的出身,屈辱的命中注定。他不过是个妄蓄大志柔奸成性的小人。是在自己父亲面前都无法抬头做人的血统不洁的儿子。看着那个时刻柔媚妖娆的躯体,他会强迫自己忘记,曾得到过的那样一个似有若无的吻。那种感觉渐渐淡去,那个人也消失的无声无息。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何交集。所以,酒醉中,天边皓月,偶尔会化成不清楚的一个人,展露孩子般毫无防备的笑意。
  
  梦中惊醒,只剩晓风残月,他才惊觉,失去的不仅仅是年少时宏伟的梦想。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失去了大好良机。可是,每逢夜深人静,他静下心,才知道,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父皇,并不曾真的属意于他。不管他怎么样的努力,那个人竟然是彻彻底底,都不曾。
  
  他并不恨自己的母亲。相反的,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只有母亲。为了母亲,甚至选择了自己并不愿意走下去的一条路,甚至选择了舍弃最想要拥有的人。只要让母亲得到她本该得到的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尊崇。这是他自打受尽了数不清的白眼之后,唯一的梦想。为了母亲,也是为了自己。
  
  临近冬日,逐渐添了秋凉。母亲的旧疾复发。他时常去探望。这一次,母亲的病来的很急很重。弘旺身子单薄,又加上他这一年多的消沉淡漠,做长辈的也要添了几番忧虑,更架不住夙夜劳心伤神。一旦卧床,竟有经久不起的征兆了。
  
  良妃最爱看儿子的笑。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能够相守的时日并不算多。对于,那个对她来讲,有点遥远的丈夫,和眼前这个心思太重的儿子,她都不能完全的拥有。她宁愿自己从不曾走出辛者库,一辈子身在贱籍。那样,就不会有一天生生拖累了儿子。拖累他人前人后不得抬头,拖住了他荒烟漫漫的人生。看着床榻前,太过沉默的孩子,还有那双太早凹陷下去的眸子。她始终不懂,是谁主宰了这一切。
  
  胤禩见母亲解不开的眉头。勉强装出一个笑意。缓缓道:“额娘,又在想什么呢?是又想弘旺了?明儿叫月然带他进宫来给您请安可好?”良妃点点头,嘴角牵起一个笑回应他道:“好了,额娘明白你的心,孩子身子娇弱,我现在又闹着病,你凭白折腾他做什么?你只管照顾好自己,额娘,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儿都听额娘的。”胤禩怕母亲说太多话伤了神。赶忙乖乖应承着。良妃欣慰的笑笑。终是觉得乏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了。胤禩又守了一会子,才退了出来。
  
  长长永巷,似是怎么样都走不到头。使人有种迷失其中的错觉。然而一阵女子的笑声传过来,像风一样拂过他的面颊。斜刺里出来了一对人。正是从永和宫方向过来。好几个嬷嬷簇拥着,雍亲王妃外罩着一件莲青大氅,徐徐而来。身后面的大丫头怀里紧紧抱着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阿哥。早听说孩子的母亲是胤禛身边年轻的侍妾。
  
  这样蓦地遇上。本来其他人倒也平常,可他俩却又怔忡,一时反应不过来。胤禩远远瞅着那小小的白白嫩嫩的婴孩,仿佛露出点笑意。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身,给恪宁让出路来。她如今是王妃,他不过是因皇帝一点慈念之心才又复封的贝勒。
  
  恪宁微微点头示意。眼神瞥向另一边,脚步不急不慢,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一动不动,待他们走远,才肯回头看那背影。还是那么谨慎,柔和,坚定的目光,只是不再英姿挺拔的身形和那不会再有的,温润如玉的笑颜。
  
  忽然的,他心里响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常念的那一阙词。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那时候,母亲念啊念的,念到最后,就只有那一句,心字已成灰。
  
  ……
  
  “今年雨水丰盛,来年一定是个好年景。”玉景掀开马车的帘幕,外面灰沉沉的天空开始落下零星碎雪珠子。恪宁疑惑自己听到了雪打在车篷子上的声音。滴滴答答,像是雨落的声音。
  
  银红的绫子被紧紧包裹着孩子水灵灵稚嫩的小身子。他睡着了,完全体会不到这人世间最冷酷无情的冬日即将来临。
  
  “才刚儿奴婢冷眼瞧着,八爷这不到两年的工夫,人就瘦的没了样子了。良主子竟又病了。不知该是怎么焦心熬得。
  
  恪宁一瞬不瞬的盯着孩子熟睡的面容。仿佛这些话,就像一阵风吹过。然而,这冷幽幽的寒意却激的她身上暗暗起了一层战栗。
  
  “主子,您也真是,简直比亲额娘都疼小阿哥。元寿阿哥真是好大的福气!”
  
  “咱们家子嗣单薄,每个孩子都要当成宝贝一样的,我当然第一个要疼他们。”
  
  玉景听着,瞧了瞧恪宁专注的眼神,也不再说话。
  
  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爽快的下起来。恪宁把孩子抱回春喜房里,稍歇了片刻,也便回了东书房。她一个人静静立于窗下,看院中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雪。她不肯把元寿抱过来养,只是每日都频繁的探望,时时刻刻的惦念。她明白,孩子不应该离开生身母亲。她已经看到太多这样的故事。然而,当孩子离开自己的时候,她却也只剩下自己,她努力回想最近有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可是,却常常是一片空白。记忆里,都是那个茕茕孑立的自己。
  
  阿奇提着一个食盒子进来。恪宁听出来她的脚步声,没有转身。她在后面轻声道:“福晋,兰贞来信了。”
  
  恪宁脸色一缓,回身自然地接过信。那信被放在食盒的夹层中。她展了信笺,却似乎看得有点心不在焉。过了好一阵子才抬头道:“你去和咱们蘅庆祥的玉掌柜说一声,让咱们在南边的人多照应些兰贞。想来那个戴铎家底也不能丰厚,我怕他委屈了兰贞。”
  
  正说话间,忽而玉景进来,唇边带笑道:“主子,五福晋冒着雪过来的,已经快到中门了!”
  
  恪宁愣了愣,将信笺猛然一攥,神色悄然一转向玉景道:“快去告诉外边,开了中门候着。”说着自己也起身收拾了一下,来至内宅中厅去迎。
  
  惟雅有日子不曾来了。也是因为前不久情势紧乱。各府中女眷即便真是要好的,也不敢轻易走动。恪宁刚至中厅,但见玉景并其他的大丫头和嬷嬷们簇拥着惟雅缓缓步上台阶。
  
  在她走进来的那屈指可数的几步之中,恪宁的脑海中却飞速的闪现过,她们曾一同经历过的一切。她们初次见面时,年幼如同花蕾一般的惟雅,聪明颖悟,超然脱俗。一同目睹了茯苓的死,一同遭到白千一的暗算。甚至如今,她们一样成为不了真正的母亲。惟雅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回忆霎时被打断了。
  
  惟雅笑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痕迹。这使得她的笑容真实平和,令人安心。但恪宁却隐隐的紧张起来。
  
  “瞧你,冒着雪来,就这么想我?”她先开口寒暄道。
  
  “下着雪才看出我有诚意嘛!”惟雅笑道。依然像往常一样熟稔的拉住恪宁的手臂。
  “话说得乖巧,我看像是有什么事情来求我的?”
  
  妯娌落座。玉景,阿奇端上来新炖的燕窝银耳粥。惟雅轻巧的尝了几口。或许是那热气熏蒸的,她面上渐渐红润起来,不像先时那么苍白。
  
  “其实,我本来是想来谢谢四哥的。”
  
  “谢他,谢他什么?”恪宁虽知惟雅冒雪前来,是有意为之,是内有隐情。可是这个回答,似乎太过意外。
  
  惟雅抬头,用眼光示意身边的人退出去,恪宁自然也让阿奇玉景出去了。
  
  “既是来谢他的,你怎么找我,不如直接去找他。”
  
  “你们俩个难道不是一样?我又怎么好直接找四哥。又或者,你们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吗?”惟雅笑道,眼睛斜睨着恪宁。“这都有多少年了,干嘛还那么想不开呢?”
  
  “我们很好。”恪宁淡淡一笑。“那你又为了什么要谢他?”
  
  “还说很好,他居然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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