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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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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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则为红;阴则为蓝;雨则为绿;风则为黄;落雪填白。令月提起笔,蘸着白色的颜料,慢慢的书了一撇。
  这一撇刚收,就听得管家传来了消息。
  ——方将军,凯旋回京了。
  如意玉杵 
  方耀祖?令月手腕一滞,缓缓抬起了头。
  “哪个方将军?”她的面容沉静而淡然。
  “回娘娘的话,”从摄政王府委派来的管家很是恭敬,由于神女殿尚未完工,朝廷也未向天下宣告举国供奉之事,这前军府里的一众仆从们,就含混的称呼令月为“娘娘”。
  “就是中军都督府的二公子——方耀祖。前些个月,新封的大将军。”管家笑眯眯的解释着。
  “哦,他啊。”令月也不能装做不认识,她搁下了笔,提着冗长的裙摆,绕出了紫檀条案。
  ——这华丽的女装穿了一个月,还是让人横竖感觉不适,就是不如男装利落。
  两侧的宫娥体贴的将裙摆正好,形影不离,随侍左右。
  “外面有什么热闹看?”令月随口一问。
  “娘娘若是想传召方将军来,奴才这就去递话。”在一旁伺候火炉的太监察言观色的抢了先机。
  “不必了……”令月有些尴尬。
  虽然这些人明里奉命把她当神女看待,但鬼知道暗地里他们主子是什么心思。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别人撮她死猪上墙,她总不能自己也把自己当真的神女看吧!
  “我就是闷的慌,想看看光景。”她微微一叹,淡淡的一语带过。
  “王爷说了,娘娘若是想出去,用王爷的仪仗,奴才找人护着。”管家将话抢了回来,“不知娘娘想去哪里?”
  “算了。找些时下新出的新奇小说给我看看就行了。出门也麻烦。”令月摆了摆手。她已经闭门不出的忍了近一月光景了,这别院的监控眼见着愈加松懈,她不能再勾起他们的警觉了……
  再说了,这个不伦不类的住所,除了摄政王李成器、司礼监总管高德贵,阁部元老,中军、左军大都督,还有太医院的诸位给她治疗恢复记忆的御医是熟络的常客外,还未有他人敢贸然登门呢。
  她第一次行使她所谓的神女权利,怎么也不能是大张旗鼓的传召方耀祖来叙旧吧?
  要是袁螭知道了……那个小心眼,又该……唉。
  想起袁螭,令月心里又是好一个郁闷。
  这家伙已经收了后军番号,是响当当的大齐国后军大都督了。按理说,他应该同中军方都督、左军袁大都督一样,来主动的私下拜会她这位转世神女了。
  可是,她等了近一个月的光景,也没见到这袁小都督的身影。
  他忙?
  是,他一定会很忙。
  但真就忙成这个样子?一点空闲的时间也没有了……还是?他仍是在刻意的回避着她……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
  想来,她这个神女身份在年后就该公之天下了吧,还不知李成器会想出什么方法向民间公开呢。
  一切尚  在迷局,她还是静观其变、安生些好。
  这一日的傍晚,摄政王李成器又来了。
  陪同令月共进晚餐之后,李成器通告了一个大的消息:明日,他要召集朝廷重臣讨论年后神女祭天的具体事宜。议事地点——就在这个后军都督府。让令月也听听,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零星的记忆来。
  令月心里一咯噔,一筷子鱼片掉了下来。
  这就是说,她明日,可以见到袁螭了……
  ********
  腊月的天京城,比建阳要寒冷许多。
  后军都督府一下迎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厅堂自然是火盆云集,炭木烧的很旺。
  锦衣玉冠的令月不自在的端坐在尊席上首,听着身旁的摄政王李成器慢慢的训话示下。
  ——到了正月,突击修葺的宫殿即将落成。神女入驻简单,但要让民间彻底信服,还是得需要一个盛大的、公开的仪式。
  所以,今日召集重臣来商议此事。
  南方的流民之患虽然已经暂时无碍,但为了长治久安,消除滋事的隐患,今年过年,该让神女露露面了,以安天下民心。
  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在祭祀的广场上让民众信服神女。
  年长一些的人都知道,前梁前任神女在位之时,每年正月初六,都会主持神女祭天。
  届时,神女手持玉杵神器,引导水流,呼唤祥瑞。
  这些场地、仪式、步骤,都不愁有前梁旧人来教习仿制照办。但神女的玉杵神器……
  李成器缓缓的望了令月一眼。
  令月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失去记忆了……
  “如今神女现身了,却不幸没了记忆,也不知玉杵在前梁破宫时流向何方。”李成器有些忧心忡忡,若是届时没有灵异,光靠朝廷的一张嘴,是不足以取信天下的。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自然不能上演什么巫山云雨、天将祥瑞之流。那就只能宣示神女对水的灵异,对占卜的灵异了。
  如何宣示呢?
  神女玉杵,乃是神女统帅乾教教众的神器。据传,有人小手臂长,两端粗,中间细,两侧玉石雕刻成如意花的模样。可随神女意志,在祭祀时支配水流运转。
  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开来的时候,令月才敢悄悄抬起了眼眸,偷偷向座下的袁螭扫去。
  袁螭一身新制大都督服,正肃颜端坐于方大都督下首。
  “王爷,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正在宽慰着忧虑的摄政王李成器。
  他说些什么,令月记不住了,她只是直直的盯着他,企盼与他哪怕有一瞬的眼神交汇也好。
  可惜,那袁螭言语间顾盼神飞,却就是不向她处瞥来一眼。
  “那本王还以一军相  赐,”李成器苦笑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正月初六前,做好两手准备。”
  ……
  议事,没取得什么实质的结果。
  只是这些野心人又兴奋了:摄政王又出了一个诱人的悬赏令,正月初六之前,谁能找来神女玉杵,一经查明,赐右军大都督头衔。
  军权啊,军权。这一个月,怎能不全力以赴!
  ********
  令月隐约觉出了事态的诡异。
  李成器在借机重新分配兵权。他政务缠身,本就无法直接统领军士,还不如将兵权赐予忠心于他的将领们。
  至于那个神女玉杵,她突然有了强烈的预感。
  在正月初六前,一定会以一个未知的方式,送到她手中的。
  对此,她特别特别的笃定。不知这算不算未卜先知的灵异?
  令月苦笑了。
  腊八节那日,令月在窗边翻看管家为她寻来的公案小说《包孝肃公百家公案演义》,正看到断案的关键处,就听得门外有太监的公鸭嗓子轻声递进来。
  “娘娘,方将军在门外求见,说是给您来送钗子。”
  令月一愣,目光在书上停滞了片刻。
  方耀祖登门了?她突然心里有些慌乱……
  “钗子?”她惊异的提高了声音,她没要什么钗子啊?或许,是方耀祖故意寻的借口吧。“让他进来吧,花厅看茶。”
  令月在镜前规整了片刻,才在宫娥的簇拥下入了花厅。
  待入了座,看了茶,令月挥手,将一干人等全部散去。
  她轻笑的望向了方耀祖。只见其一身将军蟒服,侧视面庞少了分白净,多了些风吹雨淋的沧桑。眉目变的硬朗,连脸庞耳下的曲线,都变成了直直的棱角。
  “方将军,别来无恙啊。”令月先开了口。
  方耀祖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缓缓的将头转了过来,“我该如何称呼您?”他的眸子很亮,弯起的眼角似笑非笑,竟一下勾起了她心底的细痒。
  “这里没有外人。”令月只觉心神摇荡,这厢不敢与他直视,赶紧向旁摸了一杯茶吃,“方将军请便。”
  “今非昔比……我如何敢造次。”方耀祖的指节轻轻敲着紫檀椅背,“见你一面,甚难……”
  “方公子是想,让我去换了男装?这才能开诚布公的言语吗?”令月先改了称呼,她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她还着实不知方耀祖此行缘何呢。
  “别,你还是穿女装好看。”方耀祖温润的笑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江南熏风的味道,“就这样,很好。”
  令月的余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热烈的射来,面上顿时有些发烧。
  “方公子所为何来?送的是什么钗子?”她赶紧自己引向了正题。
  “哦,”方耀  祖淡淡的顿首,“是物归原主。”他轻轻的从怀中掏出一净白绢布。
  令月心下疑惑,只见他次第层层打开,露出绢布包裹之物。
  一只钗子。
  只需一眼,令月就愣住了。
  ——七星钗!!
  此物虽然她只见过一次,但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这正是当初在建阳密探韩侯爷墓地后,方耀祖在当铺赎回的那只七星钗!
  令月郑重的又端详了一下。
  对,就是它!那钗头不是凤凰花朵之流俗物,却如同星空中熟悉的北斗七星。如今她细看才发现,组成那七星的珠石竟迥然有别,四为宝珠,如今已然乌黑,另三为晶石,却朦胧黯淡,皆无光泽。
  难道,这就是“魁杓有别”吗?!
  “这是什么?”令月强压住心底的震撼。
  “神女的七星钗,据说,可以用此委派下任神女的护法。”方耀祖的声音很是感慨,“说来……此物同你确是有缘,当初,我还与你玩笑过呢……”
  ——“就是这个。娘子,可好?”当初方耀祖含笑取过钗子,竟笑嘻嘻的插到了她的发髻之上。
  令月一恍,但瞬间又恢复了警觉。
  “你那回兴师动众的盗墓,就是为了它吧?”她压低了声音,不去接钗,而是直直的逼视着他的眼眸。
  “是。”方耀祖的回答很干脆,“后来朝廷要把云梦公主下嫁与我,也是因为这个……”他的唇语也很熟练。
  “那你怎么又不要了?”令月想起这段过往,不由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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