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我平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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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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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雅峥反倒笑了起来,拉着凌古氏的手,给争芳、斗艳递了眼色后,就道:“祖母,是谁引着祖母,将主意打到我二嫂子头上的?我先前说过,祖母要有事,就去寻二嫂子、五嫂子商议。”
  “……坏了你的事了?”凌古氏后知后觉地问。
  凌雅峥叹道:“祖母,大嫂子是冤枉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二嫂子。”方才蕙娘看凌雅峨的眼神,再错不了了。
  凌古氏仿佛挨了一记焦雷,怔怔地愣着,良久,才说:“是她?”
  “那是谁引着祖母,想着替我拉拢了二嫂子的?”
  “……是你大嫂子,我看你五嫂子不肯求了马家给你做主,就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听你大嫂子说得有道理,所以就……”凌古氏懊悔不已,却嘴硬道:“亏得没坏什么事。”
  “是祖母收买了言官?”
  “啊。”凌古氏露出老态,微微地张着嘴,像是安慰自己般,又说:“亏得没坏什么事。”
  “……若是那言官,收了祖母的银子,又去办其他事,祖母怎么说得清?”凌雅峥本要避重就轻,免得吓着凌古氏,但看她还是这般懵懂,就忍不住敲打她两句。
  凌古氏云淡风轻道:“能有什么事?放心,皇上不敢拿我怎么着。”
  “……祖母可是打着祖父的名头,去指令那些言官办事?”凌雅峥又问。
  “啊。”凌古氏心虚地低声应着。
  “那些言官……”凌古氏话音一顿,叹道:“罢了,祖母放心,我叫三儿去打听打听。”
  “放心,没坏什么事。”凌古氏又重复了一回,半响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就拍着手笑道:“虽你大伯分府了,但我拦着姓穆的,不叫她跟着你大伯走。你没瞧见她跟着我出门见人时的脸色……妾就是妾,还当她儿子出息了,就能跟着鸡犬升天?”
  “……”凌雅峥无言以对,瞧着凌古氏拍手笑,就随着她说笑了两句,待莫宁氏那边来请,打发孟夏、杨柳随着凌古氏过去。蹙着眉,就坐在摇篮边,望着七月轻声地哼着小曲。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吓得一哆嗦,回头才瞧见凌雅峨不知几时走了进来。
  “六姐姐。”
  “想什么呢?”凌雅峨一笑,将一方葱绿锦帕托在手上,叫凌雅峥瞧了里面的金锁片,就将金锁片放在七月枕边。
  “多谢六姐姐,六姐姐不去衍孝府吃宴席?”
  凌雅峨叹了一声,苦笑道:“宴席上少不得提起后继香火的事,只你三姐姐儿女双全的坐得住,馨儿受不住先家去了,我也抽空出来——虽膝下有两个女孩子,但在旁人眼里,我跟膝下空虚的馨儿,是一样的。”叹了一声,又想自己一对女儿尚且活泼可爱,凌雅峥这七月瘦骨伶仃,比她还要难过,自己何苦对她诉苦?微微一点头,就要离去。
  “六姐姐,方才,我那二嫂子可跟你说了什么话没有?”凌雅峥忙问。
  凌雅峨疑惑地站住脚,将蕙娘的古怪来回思量一番,“她并未跟我说话,只是,总莫名其妙地看我。”
  “……可曾跟六姐姐提起二哥?”
  凌雅峨愠怒道:“峥儿,你夫家二哥跟我有什么相干?”怒过了,瞧见凌雅峥脸色平静,就也止住怒气,“她没提,倒是你原本的姓邬的丫头,如今你公公的妾,阴阳怪气地在我来时路上,提起过。”话音一顿,忙问:“这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据说,”凌雅峥话音微微一顿,毕竟隔得久了,她疑心莫三或者自己记得不真切了,“我夫家二哥生性洒脱烂漫,是宁肯在青山绿水间终老,也不肯在仕途名利间钻营的人。但他曾说过,若受六姐姐束缚,便也甘之如饴的话。”
  凌雅峨忍不住一颤,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折射出璀璨的春光,“当真?”问得太急切了,便强令自己在摇篮边描画着木芙蓉的绣墩上坐下,“当真?”
  凌雅峥轻轻点头。
  凌雅峨待要笑,又觉不妥,待要黯然神伤,又觉愧对家中一对女儿,良久,似笑非笑地说:“峥儿,你的意思是当初……”
  “大抵是了。”
  凌雅峨闭上眼,藏起眼底氤氲的水雾,虽明知不可,却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她胆子大一些、莫二鲁莽一些,他们兴许……虽明知道是一段不曾开始也谈不上结束的情愫,却忍不住因那阴错阳差之下的两心相印心潮澎湃起来。
  “六姐姐小心一些吧,万一二嫂子嫉妒之下,对六姐姐做出什么要不得的事来。譬如说,暗中去六姐夫那搬弄唇舌——毕竟,二哥可是舍下她,带着红颜知己游山玩水去了。”
  “不会。”凌雅峨笃定地说,一张先前因求子不成暗淡干燥的脸,焕发出莫名的神韵,就连对着素日里不亲近的凌雅峥,话也多了起来,“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大哥,你二哥还有你二嫂子的父亲,正在一起谋事。”
  凌雅峥瞠目结舌,“六姐姐忘了我方才那句,二哥无心在仕途名利间钻营的话?”
  一阵秋风吹来,吹得窗棱上的青纱沙沙作响。
  凌雅峨放下摇篮上悬着的帐子,手指微微有些僵硬,“不对,我跟大哥说话时,大哥提起……莫非,是有人打着他的幌子?”一声亲近的他,惊醒了自己,忙转身又要向外去。
  “六姐姐,这事事关重大!”凌雅峥拦住凌雅峨。
  凌雅峨脸色微微发白地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你叫我怎么办?”若是连鸿恩等算计的并非什么大义之事,她这边多嘴,定会坏了他的事。
  “……我知道了。”凌雅峥让开路来。
  凌雅峨轻叹一声,方才那心潮澎湃的感觉,又似潮水般涌了回来,拜天地、入洞房、挑盖头时,也不曾这样百感交集过,心下一狠,转头对着凌雅峥说:“我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且小心着吧。为了选妃的事,连家对八妹夫心怀芥蒂还是小事,听大哥说,是上面的人父子不睦,咱们下头人,只能谨慎着走一步看一步。”
  “多谢六姐姐。”凌雅峥将凌雅峨送出门外,坐在廊下怔怔地出了一会神,琢磨着上头的父子,究竟是那一对父子,望见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瑟缩着趴在木芙蓉叶上,就探着身子将那绿翅膀的蝴蝶捏起来,待要将它放进暖融融的房里,又觉不如给它一个痛快,于是又将它放回那片枯黄的叶上。
  天色暗下来时,莫三醉醺醺地被争芳、斗艳搀扶回来。
  凌雅峥扶着他到床上躺着,打发了争芳、斗艳,就替他脱下鞋子。
  莫三迷糊着眼睛,瞅着凌雅峥玲珑的身段,笑嘻嘻地问:“今儿个有人夸七月没有?”
  “夸了。”凌雅峥敷衍道。
  “我就知道,七月瞧着个头小,但浑身上下都是灵气。”莫三得意地说。
  凌雅峥走到门边架子上湿了帕子,拿着帕子给莫三擦脸,见他脸上虽被酒气蒸红,但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却清晰得很,忙问:“这是怎么了?”
  莫三揉着脸,先说没事,见凌雅峥盯着他不放,才啐了一声道:“本打发人跟着二嫂子的人,去瞧瞧她究竟将大嫂子什么把柄握在手中,谁知……”
  “怎样?”
  “被人算计了,打发去的人竟拐进了先前邬音生将邬箫语许配的人家。”
  “……父亲一准说,你媳妇娘家算计得你大哥不得不离京,你也有样学样,巴不得人家闹上门来讨媳妇?巴不得莫家声名扫地?”凌雅峥给莫三揉着太阳穴,见争芳端来一碗酸笋醒酒汤,就接到手边,轻轻地吹了,喂给莫三。
  莫三喝了两口,起身接了碗,一气灌了下去,仰身倒下,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怎么说?”
  “有人弹劾姑父刚愎自用,恳请皇上撤了他。”
  “哪个姑父?”
  “小姑父。”莫三枕着手臂。
  “……别那言官,就是我祖母收买的那位吧?”凌雅峥有些糊涂了,若是小姑父跟连鸿恩等同谋,岂会向自己身上泼脏水?
  “只怕是了,恐怕,旁人以为是你们凌家要对付我们莫家,才会揣测着,附和那帖子——毕竟在朝为官,要的就是眼力劲。”莫三叹道。
  “若是皇上当真撤了,那就应了先前那‘杯酒释兵权’的话,只怕一时间,京城内外会人心不稳。”凌雅峥见莫三将手伸出来,就将手伸过去,交握住他的手。
  莫三立时将脸面藏在凌雅峥身上,闷闷地一笑,忽地仰头道:“你身上多了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凌雅峥紧张地问,唯恐是月子里的脏东西留下的味道。
  “不像是脂粉香,也不像是花香。”莫三又嗅了嗅,在凌雅峥耳畔道:“暖暖的,撩人心。”
  “呸!”凌雅峥啐了一声,见莫三向她肋下搔来,忙咯咯笑着躲开,忽地听见七月像是笑了一声,就捅了捅莫三叫他老实一些。洗漱之后,放下纱帐,二人耳语一番,又不知在谁的低声细语中入睡。
  约莫一月后,莫静斋离京的文书终于下来,莫三就向衍孝府帮着莫静斋准备出京一事。
  凌雅峥也去探望婉玲。
  婉玲见了凌雅峥,开口就问:“七月还好吗?”
  凌雅峥点了点头,见婉玲房里供奉着一尊观音,摆下诸法器,就蹙眉道:“嫂子听说了吗?三儿昨儿个挨了父亲一巴掌——因为查二嫂子究竟拿住大嫂子什么把柄,偏查到了邬箫语说过亲的人家。父亲以为三儿使坏。”
  婉玲沉默了一会子,到底信不过凌雅峥,紧紧抿着嘴不言语。
  “……既然大嫂子信不过我,那我只能祝大嫂子一路顺风。”凌雅峥说道。
  “……你怎么会那么热心想帮我?还是,你也想那捏住我的把柄?”婉玲多疑地问。
  凌雅峥坦诚地道:“二嫂子手段多多,就譬如忽然拉了我娘家祖母,叫祖母稀里糊涂买通言官弹劾大哥的事,实在叫人猝不及防。是以,我跟三儿,想知道,她手里究竟藏着什么事、什么人。”见婉玲还不言语,就说:“嫂子也见过父亲的新欢邬箫语了吧?朱姨娘、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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