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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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事天下-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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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颀,如今却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四十二)

  洛瑕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伫立在晁天阁最顶层的白衣人影并未回过身来,却开口向她道:
  “你便是洛瑕?”
  她心中自是一惊一怔,还不待她掩饰的话语出口,那晁天阁国师已又道:
  “掩饰什么的倒是不必了,我素来不喜那些凡世之间的弯弯绕绕,你我开门见山便是了。你且说罢,你入宫的目的,可便是为了回到你所来之处?”
  晁天阁国师并未回头,然而竟似是身后都生了一双眼一般,将她内心所想看得透彻。洛瑕再不敢掉以轻心,汗湿了手掌心也无心去管,只分外谨慎应道:“关于我的一切,国师究竟知晓多少?”
  “我只是修仙者,并非是方士或星象师,自然不会晓得你生平如何。即便平日观察天象,也只是懂得些许皮毛罢了。你也不必将我看得如此神通广大。追根究底,我即便被元周皇帝尊为国师,也只是个无力回天、无法扭转命轮的弱小凡人罢了。”晁天阁国师冷笑一声,道法莲华雪衣宽袍服袖灌足了高台上疏疏飒飒的风,他身形本傲如瘦梅,再配上这样宽大的袍服,倒像是顷刻之间便要乘风而去、飞天离世的绝尘模样。
  洛瑕猜想大抵凡是这般身份不一般之人皆是或多或少有些清冷孤傲的脾性,也并不十分见怪,如常道:“诚然如国师所言,我本名洛瑕,确是来自另一不明时空的所在。”
  国师背向洛瑕而立,能瞧得出他微微颔首:“宇宙天地之间的凡世岂止亿万处,皆是平行前进,互不相干。而如你所言,你是来自除此世之外的另一处凡世,并且在时间上也可能是来自数千年之后,其实说来也并非是不可能。”
  她点点头:“我在彼世时,一名不明身份的白衣女子令星轨错乱、水天倒转,我与其余数人便被带来了此世。那名白衣女子,我如今想来,大抵便是盈妃姐姐慕心绮。我初到此世时,被盈妃姐姐亲弟,慕晟慕公子在河边救下。慕公子同我大致说了个中缘由及归去之法,问我可要入宫,我一心为求归路,便应下,入宫成为盈妃姐姐的臂膀。”
  “这些我都知晓。甚至连盈妃慕心绮所做之事,也是我在相助于她。不然你以为,凭她以一介未曾修得术法的凡人之躯,哪里能操控得了星轨错乱、水天倒转的强大念力?慕心绮初入宫时,曾来求助于我,我被她逼得没法子,便教了她这样一个法子。不曾想唤了你来,却是个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回去的。我果然失策。”国师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冷硬了,他微微侧过半边面容来,道,“你却又要我如何帮你?”
  洛瑕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定了自己起伏的心绪,才道:“我想请国师向皇帝进言,便以天象为名,令我得以收十七皇子在膝下抚养。”
  “你要抚养十七皇子?”国师并未完全回头,洛瑕分辨不清他面目如何,更不能知晓他面上究竟是何样神情,只听他说话,却像是有些狐疑,亦有些不屑一顾。“为何?”
  “列荣夫人赵氏掌管六宫,她这一处若是出了问题,后宫群龙无首,定然要乱。后宫与前朝盘根错节、息息相关,后宫若是大乱,前朝定然不能独自保全。我既身在后宫,要离乱元周天下,自然要始于身边。子嗣关乎国脉。我以为列荣夫人之所以如今尚能与嫔妃周旋自如,则是因为她手中握有五位太子人选。列荣夫人一派,祝贤妃所出的六皇子宁王掌管礼部,在朝中分量颇重,自是竞争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已故的庄静夫人所出的十三皇子文武双全,虽无一官半职,可若他有心,封太子也并非难事;与其交好的严淑媛所出的十五皇子亦是精明伶俐;列荣夫人自己的十六皇子聪颖早慧,据闻颇得皇帝欢心;十七皇子生母质嫔早逝,如今却是养在列荣夫人心腹的郑修媛膝下。以我之见,若要列荣夫人自乱阵脚,最为可行之法,便是夺去她手中引以为傲的王牌,即是令她手中再无能够承袭太子之位的皇子。列荣夫人处一旦攻克,到时不须出手,仅凭列荣夫人自己,便足以将前朝后宫搅成一滩浑水了。这数位皇子之中,六皇子、十三皇子已成年,十五皇子、十六皇子母妃俱在。唯独十七皇子年幼,且生母早逝,郑修媛不过是个养母,又依附于列荣夫人,我若要走第一步棋,必定会始于此处。”
  国师听罢,捋了一捋衣袖,淡淡道:“虽则不过是纸上谈兵,可也不失为一步深思熟虑之棋。”言罢,他回过身来,上上下下将洛瑕细细打量一番,“瞧着模样,你倒像是在此世呆的如鱼得水。归去……你当真确定么?”
  洛瑕道:“洛瑕此生,对旁事再不能比对此事更为确定了。”
  她这才看清国师样貌。眼前这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看样貌不过二十五六上下,俊美得不似凡人,乌发用一根发带在发尾处齐齐束住,虽是随和的扮相,可瞧他面上神情,却教人只觉他拒人千里,极是难以接近。他一身道法莲华白衣风姿出尘脱俗,衬得他傲如瘦梅的身姿更显出风骨清华、遗世独立。
  他目光隐带探究,细看她来回,道:“你何来决绝至此?”
  “国师有所不知。”洛瑕口中说着,余光望向房中陈设。只见东面桌案上方供着一块“道法自然”的匾额,字迹潇洒匀停,起承转合之间清骨可见一斑。而同这一块匾额极为不搭调的,却是其正下方案几之上博山炉中焚熏着的白檀香。白檀香气洁净庄严,本多为佛寺所用,而国师修仙,算是道家,自然不适用白檀。
  “洛瑕以为人生在世,若无一物能恒久坚持下去,将之作为自己毕生所求所愿,则不能算是值得,是为执念。洛瑕不知归去这一心愿,是否当真能如慕公子所说,只要我做得足够好,便能够在一年后的辛卯之年实现。于是在此心愿实现之前,便姑且将它当做是此生的执念,才好时时勉励自己,勤恳前行,不至随时便失了方向。”
  月色清明如洗,她眼中点点亮芒在月光映射之下,在国师眼中几乎是无所遁形。国师并未立刻开口,盯着她的目光有些放空,像是越过了她,看向了某一个不知名的彼处。半晌,洛瑕才听他道:“你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却也有几分道理。”顿了顿,又道,“我从前,也问过一个人同样的话。那人同我说,人生苦短,若是仅有的时光都被浮世纷扰消磨,那么为了无憾,也应当将自己能够存活于世的时间无限地延长再延长。用你的话来说,这,大抵便是我那故人的执念了罢。”国师这样说着,不知握着什么物事的左手掌心却像是一紧,接着唇角更是沁出了一丝血迹来。洛瑕一怔,愕然道:“国师……”
  他抬手,云淡风轻地将唇边血迹抹去,不屑一顾道:“好些年前落下的病根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你的这一桩事,我应下了。明日我自会向皇帝进言,以天象为由,劝皇帝将十七皇子交由你抚养。”洛瑕松一口气,还不及道谢,他又道,“只是那些妃嫔之间见不得人的阴谋勾当,还是得你自己去动手。”
  洛瑕微微向晁天阁国师欠了一回身,含笑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自然不敢劳烦国师操心。郑修媛么,我自会处理得当。洛瑕在此,便先谢过国师相助了。”


☆、(四十三)

  此后几日,晁天阁国师却并未作出任何举动,洛瑕此处也并未听到关于十七皇子的任何风声。
  洛瑕浸在热气缭绕的泉塘之中,只觉全身上下,肌肤、皮肉、骨骼、血脉都一个接一个地舒展开来,整个人由内而外仿佛都被泉水淘澄洁净了一般。她长吐出一口气,背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池边壁上,几乎是全然放松下来。
  琼瑶一臂将花瓣洒入池中,一臂与她道:“国师应下了娘娘的事?”
  “国师嘴上是这样说,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本宫头回与此人相交,还是要有些保留的好。”
  “娘娘所言虽是,可奴婢却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放下了花瓣,琼瑶又着手为她将珍珠粉调和了益母草研末敷面与脖颈、肩部等处,连耳后方寸之地都不放过。洛瑕感受着冰凉滋润的膏体覆盖在肌肤之上,淡淡道:“国师方外之人,却沾手凡尘俗事。并非是我不愿意信他十分,可他既能助我与盈妃姐姐,也未必不能相助于她人。再者此事尚未得成,本宫还是应当暂且小心着才是。”
  “娘娘这样想,自然也无可厚非。奴婢只是提醒娘娘一句罢了,国师修道之人,自然身带傲骨,若是知道娘娘有所保留……奴婢恐他不会全力相助娘娘。”
  “本宫也只是这样一说,国师此人我知之不多,其人品行手段如何,还是要同他大致深交之后,再作定论呢。”
  琼瑶手法娴熟,将珍珠益母膏在她肌肤之上敷了薄薄一层,浅浅匀开的膏体触感清凉,并无任何黏糊的厚重感。洛瑕阖起双眼,道:“琼瑶。你去替本宫打听一个人。”
  “娘娘是说郑修媛?”
  洛瑕睁开眼来,含笑赞她道:“世间知本宫者,莫过于琼瑶你了。”
  琼瑶忙欠身道:“娘娘谬赞,为娘娘分忧,是奴婢应当做的,娘娘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话是这样说,可你想想,这世上为人奴婢的,卖主求荣的虽不在多数,可那等朝秦暮楚之人,却也实在不算少见。你一片衷心待本宫,本宫都看在眼里,自然不能亏待了你。”洛瑕一手扶她起身,笑说道。
  “娘娘!娘娘!金公公方才命人传话来说,皇上已动身往紫石宫来了!娘娘快些更衣,预备着接驾罢!”廊下伺候的宫女匆匆奔进浴房,还在屏风外头便如此急道。洛瑕手中动作一顿,当即吩咐道:“马上为本宫预备更衣!”
  月上中天时分,皇帝驾临紫石宫。
  因未来得及准备,洛瑕只着一件杨桃色蝶纹寝衣,外罩一件缟绢丝衣便出来迎驾。虽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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