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难为 作者:赵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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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为 作者:赵十一月-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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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提管家的脑洞,李清容顾虑到朱翊钧这几日估计吃了不少苦,便令人去厨下拿了些茶点和热粥来给两个孩子,仍旧忍不住抱怨一句道:“先吃点东西吧,瞧你这脸色,我看着都心慌。”
  朱翊钧知道李清容是关心自己,坐正了身子点头应下来,然后又接着前面的话把自己如何从人贩子那个庄子里逃出去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提及郑虎的帮助和路上遇到天主教神父的事情。
  李清容早前便已经注意到了郑虎。她做了这些年的当家夫人,这些年官场上的应酬也是见惯了人,自然也是有些眼光的——郑虎这般的孩子看身形和星子便是农家出身,以朱翊钧的身份多半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才会认识,故而她才一直没多问,只等着朱翊钧自己来说明。
  等着朱翊钧说到是郑虎一力带他一起逃了出来,李清容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瞪了朱翊钧一眼:这次还算是朱翊钧运气好,能遇上郑虎这般的好孩子带他逃出来,甚至路上还能遇见神父这样助人为乐的人带他入城。要不然,说不得还要吃多少的苦!
  李清容心中这般想着,对于郑虎更是感激。她恳切的用手握住郑虎的手,认真的道:“这回真的、真的是多谢你了。钧儿是我二姐的长子,他弟弟没出生前还是家里的独苗,自小就被宠着长大,一家子也都看重得很。他若是有个万一,我都不敢想会怎么样……”
  自进了申府,郑虎原来还有几分自卑和隐约的抵抗——他是不怕强权和那些丑恶的事情,可是第一次走进这么豪华的府邸,看到这么一个温柔美貌的贵夫人,他心里也是有几分不适应的。
  他黑瘦的颊边好似涂了一点儿鲜艳的胭脂,黑红黑红的。他有些羞窘的低下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清容那双白玉兰一般温软洁白的手毫不嫌弃的握住他那只黑瘦的爪子,指尖都有些发麻,浑身僵住了,心里却不知怎的忽然动了一下,软软的。
  他想,要是娘还在的话,她的手大概大概也是这么温暖吧?
  郑虎那些惶惶忽然随着那一点阳光似的温暖而烟消云散,他转头对上朱翊钧含笑的面庞和李清容恳切真挚的目光,终于还是放下心来了。
  看样子,他们一家应该都是好人呢。
  ******
  苏州城里,李清漪把怀里刚刚哄睡了的朱翊钰放到榻上,盖上轻薄的丝被,然后才缓缓地用手扶住额角,苍白的面上少见的显出几分力不从心来。
  她原是那般令人难忘的美人,犹如琼枝玉树,姑射仙人一般令人见之而忘俗。可不过短短数日,她白玉似的面上便已经含了难以消去的忧愁,使得她的美貌都随之而黯淡下去。
  美人含愁便好似美玉染瑕,格外的令人动容。
  皇帝刚刚从门外进来,见了她的神色也不由也皱了皱眉头。他快步过来,先是抚了抚李清漪的肩头,以这般亲昵而温情的动作来抚慰她,随即才看了眼榻上的幼子,轻声道:“早早可算是睡了?”
  也不知苏州是否就是专门克他们姓朱的一家子的,长子朱翊钧的事情才刚刚有了头绪,幼子朱翊钰这头又隐约烧了起来,日夜哭闹不休。李清漪白日里要照顾朱翊钰,晚上又因为朱翊钧的事情而辗转难眠,这般日夜折腾,便是铁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么一个普通女人?
  皇帝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强自打起精神安慰李清漪:“锦衣卫已经追过去了。如果没错的话,说不得很快就能找到钧儿。”
  李清漪用力咬住唇,忍住那些无用且会伤人的抱怨话,无声抱住皇帝的手臂,低低的道:“早知道会有这些事,我当初真不该提议出门的。”她现今都快要悔死了,朱翊钧爱甩人是宫里养出的坏习惯,可要是在宫里又哪会出现这些叫人害怕的意外和危险?
  “这又哪里怪的了你?”皇帝生怕她钻牛角尖,连忙出声道,“无论是钧儿还是早早的事,都怪不上你!真要说的话,最后拍板要南巡的还不是我?难不成你要怪我不成?”
  李清漪被他的语气逗得抿了抿唇,随即又垂下眼,眼睫浓密且纤长,就像是小小的扇子,在秀挺的鼻翼处落下一点淡淡的阴影。
  皇帝轻轻松了口气,垂下头温声问道:“你的早膳也就吃了两口,为着早早哭闹的事情连午膳都没用。我叫人煮了鸡汤面,陪我一起用一点?”
  李清漪慢慢的点点头,嘴上却还是哑声道:“一小碗就好,我现下没什么胃口。”  
  她能松口,皇帝就放了大半的心。他正要开口叫人把鸡汤面端过来,忽然见着外头守着的冯保手上抓着一封信,顾不得通报便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陛下,娘娘,”冯保掀了帘子进门来,赶忙跪下,把手上的信件举得高高的,“松江来了信,说是太子找到了。”
  李清漪手肘不由往边上一动,案上才喝了一般的茶盏被推得一歪,凉了的茶水也跟着倒了出来。
  可无论是李清漪还是皇帝一时之间都顾不上这个,双目好似点了火似的望着冯保。
  李清漪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盯着冯保,语调既是急切又带了几分期盼,她的杏眸在这一刻也亮得出奇:“是找到钧儿了?他现在在哪?人怎么样了?”
  冯保连忙道:“是申知府来的信,听报信的人说,太子殿下现下就在松江的申府里呢。平安无事,安然无恙。”他笑得一张脸都要褶皱着一团菊花了,轻轻的道,“具体的,应该是都在信里。”
  皇帝和李清漪都不由得随之而大大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皇帝的脸上显出了这几日少见的笑容,亲自接了信,打开后与李清漪一起细细的看了一遍。他见着信中朱翊钧逃跑的那些惊险之事,又是庆幸又是气恼,等看完了便道:“快,叫人准备准备,这就起驾去松江。”
  “等一等,左右钧儿也没事,也不必这般着急。”李清漪手指抓住皇帝的袖子,轻轻的道。
  自从得知了儿子的安全之后,李清漪心头绷着的那根弦也跟着慢慢的松开了,故而又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太分明的气恨来,忍了气咬牙和皇帝道:“我们这几日为着钧儿担惊受怕,正好也叫他也尝尝这滋味。好好的长点记性!”
  朱翊钧应该也知道自己这回犯了错必是要被大大处罚一遍的,所以,现下估计正胆战心惊等着他们呢。
  李清漪想到这里,倒是坐的更加端正了。她犹如明月一般皎然动人的面上浮出微微的笑容,含笑拉了皇帝在身边坐下,悠悠然的道:“好了,我们先吃鸡汤面。吃饱了才好‘教育’儿子!”  

    第116章 南巡10

  就像是李清漪所想的那样,朱翊钧确实是胆战心惊等着老爹和老娘来胖揍一顿。
  第一天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想着,等见了面,一定要哭得可怜些,这样爹大概会拦着点?娘打他的时候大概也会轻一点。额,大概……
  第二天的时候,他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甚至还想过要饿几顿去哭惨,最好哭到爹娘不忍心打太狠……只可惜他在人贩子那边饿得怕了,边上还有个什么都吃的郑虎,在申府的这几天,一日三餐外加午间点心和晚间点心,他的面色都红润起来了,扮惨根本不合格。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心,被郑虎劝了几句,干脆怀着“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是一刀”的心,想着干脆认命挨打好了。认罪态度好的话,大概能少打点?
  ……
  朱翊钧胆战心惊的等了五天,梦里都能见着他娘手里拿着小竹条,一边温温柔柔的笑一边恶狠狠地抽他。他就这么做了五天的噩梦,都快等成咸鱼干了……所以,当他听人说皇帝皇后到了,他是真心激动的,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然后……然后就一不小心无比圆润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朱翊钧摔得浑身疼,可也不敢耽误,撒脚丫子跑到了花厅里,果是见着了一声便服的李清漪和皇帝。他们坐在上首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新沏的狮峰龙井,一边喝茶一边和申时行以及李清容说话。
  相较于每天忧愁如何挨揍的朱翊钧,李清漪这几日虽说也惦记儿子但也存了要叫儿子好好长长记性的想法,故而吃好睡好,面色红润,神容静美,一派的从容自若。
  皇帝倒是替儿子提了一颗心,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儿子一眼,暗自忧心:他还记得自家皇后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做了一根细竹板来,肯定是要用来揍儿子的。那细细的竹板子,打在身上多疼啊。
  朱翊钧期期艾艾的在厅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狠狠心走上前,行过礼,凑到李清漪和皇帝跟前,小声叫了两声:“爹,娘……”他故意想扯开话题蒙混过关,便问道:“早早呢?”
  李清漪蹙了蹙黛眉,红唇微微一抿,随即便把手上的青瓷茶盏往案边一放,垂头看了看朱翊钧,开口道:“这时候到是会叫爹和娘了?早早的事你现下不必担心。”她的语调极冷极淡,“出门前,你爹和我千叮咛、万嘱咐,都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朱翊钧包子脸皱成一团,很想凑过去撒会儿娇,可边上还有申时行和李清容,他这个做太子的到底还是要脸的。故而,朱翊钧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李清漪跟前,极是羞愧的应声道:“出门前,爹和我说‘这回出去玩一定要听话,尤其是钧儿,外边和宫里不一样,有很多危险的地方和坏人。你还小,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的甩开太监和侍卫一个人乱跑。要乖乖的,不要叫父皇母后担心’……”
  朱翊钧的记性还是很好的,皇帝当初的话,他背的一字不差。
  李清漪听他断断续续的背完了那些嘱咐,这才接着冷声道:“既然我和你爹的话,你都记着,那又为何知错犯错?”  
  朱翊钧到底年纪小脸皮薄,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训,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一张脸涨得滴血一般,眼眶也红了,眨了眨眼睛,模样好像是落水的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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