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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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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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给他盖好被子,叮嘱:“你也赶快睡。”说着,放下幔帐。
一个时辰后,幔帐掀开。王谢拿着烛台往里照了照。
“怎么又哭了……”
燕华从未问过他关于身体痊愈的相关情况,他平时常常跟燕华说明治疗的进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夜这么突如其来一问,再加上听到自己答复后,声音透着的淡淡失落,王谢自然觉得不大对劲。
再看睡姿——之前他发现燕华睡姿通常是缩起身体,全身蜷得紧紧的,连头也蒙在被子里。王谢猜测是在烟花楼几年夜间冻的身体虚弱,外加担惊受怕。
这几日,暖衣饱食,再加上自己对他好些,他安心了,睡姿也稍微舒展了些。
不过眼下么,缩在被子里的头、枕头上的印迹、以及被枕头压着只露出一角的帕子上的痕迹,非常明显地告诉王谢,燕华心里不知道又钻了哪根牛角夹了。
给他掖好帐子,王谢甚是郁闷地回去躺下,琢磨:“之前在调侃的时候,说起卸磨杀驴,他还没有不开心,那么就是自己那句‘我的本事是你压出来的’,他想左了?。
如果‘我’是燕华,‘我’心思敏感,而且一心都在王谢身上,那么听了这句话,‘我’会怎么想?‘我’急着痊愈,‘是不是我没有用,才挤兑他不得不拿出本领?’——‘是不是他日后会很忙,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让他分心?’——‘我不能告诉他我的想法,不然他又会担心’。”
王谢暗叹一声,没工夫感慨,赶紧想想能给燕华安排什么活计,好让他觉得能帮上忙。燕华是绝对不会挑肥拣瘦,只要有事情做就好,问题在于……自己舍不得支使啊。
王谢在绞尽脑汁里睡去,次日起床未免就晚了,着急忙慌的,在燕华屋外喊了声“等等我去拿药”,赶紧取了药。
燕华老老实实趴着,昨天临睡前他是对自己很失望,可没过多久,就觉得少爷这几天尽心尽力对他好,他再胡思乱想麻烦到少爷可就不妙了。只要少爷觉得合适,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就算少爷要他天天窝在家里做个摆设,摆设也是有用的,况且现在少爷说话做事都不一般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听话——嗯,偷偷给少爷做点小事还是可以的吧。
燕华想着就打个大大的呵欠,把因为呵欠流出的眼泪抹在枕头和巾帕上,钻进被窝美美睡了一夜。
而完全不知道燕华早就想开了的王谢,还在边上药边思考着,究竟给燕华派个什么活合适,而且,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不能随便出口。
“燕华啊。”
“少爷?”
“今天是上药的第五天了,明天我就不拘着你了,可以随意走动行止——老规矩还是不能久站久坐,也不能干重活,除了这两样,干什么都行。”
“好。”
“我前两天给过你一些银子零花,要买什么随便,不用跟我打招呼,就是喜欢什么,赊账也没关系。”
燕华有些惊讶:“燕华还以为,那是日常开销用的,之前燕华手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家用钱,正想着是不是趁着惊蛰刚过,将庭院整理整理,将去年枯死的花卉挖出,买些花补种上,看着也漂亮些。虽然节气上稍微晚了几日,但应该不妨事。”
“那买什么样的花?”
“石竹、一丈红,还有玉兰、碧桃、美人梅,还有紫藤。起初想买些前面几样草本种子,毕竟种子便宜,如果价钱合适的话,那就可以买后面那几样长成的木本花卉,直接移栽过来。只可惜不知道牡丹花色,怕被人欺哄,白白浪费了银子。”
——春季花卉大都是观花的,燕华这又是纯为自己着想,可知以前他怎么小心打理自己的宅子,自己却从来没在意过。而且前几日给燕华换房间时,曾经看到他床上还有野花,想来燕华肯定也是爱花之人。
王谢想着便问:“去年你也买花种了?”
“钱不太够,只买了一点点,因为……”燕华婉转地解释,“少爷觉得,我不需要养花。”
事实是,他从牙缝里挤出十来文钱,买了些便宜花草,王谢骂他一个瞎子种什么花添什么乱啊。
王谢一听这话就想到自己当时必定没说过好话,已经在心底抽了自己十几二十个耳光了,忙承认错误道:“那时是我不对,你现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别生气了,明天就去买花种,好不好?我可以一起去吗?”
燕华听王谢做小伏低的语气,不禁失笑,听到句末王谢小心询问,登时心里暖呼呼的,少爷不是命令,是询问,是询问哎,把自己放在和他平等的地位询问哎,虽说很不合规矩,但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换完了药也吃过了饭,王谢出门去药铺继续谈生意,临走前再三叮嘱耳提面命不许受累不许干重活,最好还是在床上躺着趴着蜷着窝着各种姿势随意,燕华在“老妈子”不断唠叨中连连点头一一允诺,心里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药铺后堂,王四掌柜尽管一夜未眠,仍然神采奕奕地招呼王谢。昨晚他回去仔细想想,王谢的提议甚为诱人,值得一试。前人不是没有过,但没想过用在药铺上,可是只要行之有效,又有何不可。况且,王谢自动要了苛刻条件,自己也没逼他,日后即使不成,损失也不大。
因此王四掌柜一早起来便悄没声儿的,立刻托人,暗中去寻附近哪几家铺面可以盘下来或者出租,好收拾收拾选作新址。
王谢也不含糊,金叶子还剩二两左右,折成白银一十八两有余,再取了些碎银,凑成二十两的整数,全部拿来入股。
“谢少爷……”
“王四爷……”
两人一坐就是半天,连午饭都忘记吃,将计划重新完备,之后拟了合约,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直接请来街坊及里正为中人保人——一开始没人愿意给王谢作保,还是洛大夫作了他的保。
签下花押、盖了手印,契成。街坊里正看了都啧啧称奇,回去当晚自然将药铺王四掌柜可能犯了失心疯,竟跟有名的败家子破落户王谢王大少做生意,还签了合约的消息,纷纷传扬开来。
——此话暂且不提,签完约,两人才纷纷觉出饿来,王四掌柜看看天色,当即派小吴去新开张的“客满堂”订了包间,请诸位中人保人一聚。
酒酣耳热之际,往往是消息传播最痛快的时候,王谢岂能不知,只是心里惦记燕华,没喝几杯,便告了罪回去,弄得众人便是一愣,只是大家与他不熟,不好深问。
王谢下了酒楼,还没出门,迎面便走来位熟人,不好不招呼,便拱了拱手:“少掌柜,可是来此用饭?”
来人正是苏文裔,不知道是请人吃饭还是应请吃饭,见了王谢,也便拱手客套:“正是,谢少爷,这般早就回去?”
“不早了,燕华还在家,等着我给他调理膳食。”
“那我就不耽误谢少爷了,您请。”
“请。”
苏文裔上了酒楼,路过一个包间,听里面正说着“谁不知王大少爱吃爱玩爱热闹,怎么屁股还没坐热,就离席了?”“看这打扮、这作派,真的改性子了,王四爷莫不是慧眼识人?铺子里又多了一份助力,恭喜恭喜!”“这么早,他回去说不定另有消遣呢?”“呵呵呵,回没回去,恐怕也难说……”
这些议论里,八成是不看好王大少的。苏文裔微微皱眉,“王四爷”应该就是康安堂的掌柜,方才王谢是从这里出去的?即是说,王谢和药铺有了往来。再联系他订作金针,一想便知果是走了行医一途。而且王谢给金匠张老师傅开过方子,这几日张师傅感觉颇为不错,还打听他来自哪家医馆,知道那位是王谢王大少以后,惊得一锤子锤歪,差点儿砸到指甲盖上。
这个王大少,到是可以一交。苏文裔想着,他也是浪子回头的人,自然明白王谢眼下的处境:王谢能搭上药铺的线,怎么说也是有些能力,但毕竟不似自己,背后有叔叔、有首饰铺撑腰。他实力单薄得很,此时正好容易相交。自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至少现在示好,王大少——若是当真迷途知返而又头脑清醒的王大少——不会不明白,对自己总不会没好处。
王谢并不知苏文裔的想法,更懒得去想那些人会说什么,左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他疾步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在星星点点往来灯火之中,巷口果不其然有盏灯笼,静静不动,黄色光线微微摇曳,映出挑灯的人。那人长身玉立,一手执着长竹竿,面无表情,正侧耳倾听。
王谢也不讲什么礼仪,隔着还有段距离就喊:“燕华,我回来了!”
燕华闻言抬头,脸上顿时绽出温柔欣喜的笑,循着声音,探索前行几步,王谢大步走去,第一件事是连着他的手一起,握住灯笼:“一摸就知道,你又在外头等久了不是,瞧这冻得都青了。燕华,这可没有下次了啊,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叠吧叠吧塞荷包里,天天随身揣着。还有,今天都干什么了,累不累,给你留的饭有没有吃,合不合口味,有没有睡过觉……”
燕华听他絮絮叨叨,只是微笑点头,乖乖回答:“……不冷……白天就洗了两件衣裳,真不累,也不冻手,是烧了热水洗的……午饭很好,全都吃光了,晚饭还没吃……下午睡过一觉……屠户过来送牛肉,收了……”
两人说着话回到家里,径直到了厨下,王谢让燕华烤着火,自己动手热了晚饭。
燕华嗅到他身上淡淡酒味儿,猜想是两家谈妥了,才摆酒庆祝,又听他说话清楚,知道没喝多。在一边帮着打下手,道:“少爷今天生意可是谈成了?”
“嗯,契约在我怀里,饭后念给你。”王谢道,“等王四爷选定了地方,我就将医馆开到药铺里,以后你就是我的小伙计,抓个药算个帐,端茶倒水什么的。”
“遵命,少爷师父。”燕华笑应着。
“喏,这是合约。”吃了饭,也都收拾好了,王谢将契约掏了出来递给燕华。
燕华指尖轻触这张轻飘飘的纸,王谢给他讲大概意思:“王四掌柜和我合伙开一家新药铺,专门卖些贵重药材和特制的丸散膏丹类成药。合股资本是他九我一,第一年每个月净赚的银子预期之内都归他,只要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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