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迈动的脚步在看到志远挂著笑意的脸时停下，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搭上身。男人回头，白茫的灯光下看到了女人疲惫的面孔，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这是今晚争吵後男人第一次听女人的话，他低下头，带上房门，悄悄退出。
窗外的月亮还是那麽亮那麽圆，夜风依旧自由穿梭无人街道，看似祥和的夜，心情却怎麽也不能平静。
太过疲劳的女人早早睡下，可男人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深夜，他翻身而起，披了衣服，坐到阳台，观著窗外夜色，烟气四下蔓延，这已不知是今晚第几支烟。
＇我想小远幸福！只要他幸福，我什麽都能接受！＇女人争执的面孔清晰浮现。
＇住嘴！难道我不想他幸福吗？难道他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吗？！＇
＇是男是女有什麽关系？只要他们相爱就好！！为什麽非要对性别有界限！＇
＇他们还小，还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他们今後的路还长著，不是他们两个说幸福就能幸福的！你有往远想过吗？你有想过日後的压力吗？＇
＇人活著就这麽短短几十年，为什麽要在乎那麽多，为什麽要一直注意别人的一言一行，把自己圈进痛苦？只要开心快乐不就好麽？为什麽要活得那麽累？在知道小远的事前，我确实和你一样，不能接受…可当我看到杨絮，听完他说的话後，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了。我的阅历是比他们深，就因为越这样，我才看得越透彻……＇
男人重吐出烟气，捻灭红星闪闪的烟头，艰难站起身体，每迈出一步，却重同千斤。
当经过志远房门口时，男人再也无法前行，只是定定站在原地，发愣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拉开，揉著眼的志远歪歪斜斜走出，男人被志远的突然出现吓得一动，但惊吓仅仅维持几秒。
“哎哟**…你谁啊你！！！！”当志远看到僵立在门口的黑影时，吓得魂差点飞了，忙大叫著向後倒退数步。
“是我。”男人望著志远，声音沈稳。
“哎哟我的亲爸啊…你大半夜站这儿干吗呢！？我差点被你吓死！”志远拍拍胸脯，提了提睡裤。
“没什麽，刚上完厕所。”男人微微一笑，说了谎。
“这厕所还真受欢迎，连半夜都这麽抢手…我赶紧去啦，刚才被你吓的差点尿裤子。”志远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快去吧。”男人让开身体，让志远通过。
“早点睡啊！後半夜冷，多盖点被子。”志远揉著凌乱的发，口中还不忘关心男人。
就因为阅历深，我才看得越透彻……
“小远！”男人心中一动，叫住志远。
“干吗啊？我真憋不住了…”志远回过身抓抓屁股。
从现在起，我要尽父亲的一切能力，担起让你幸福的责任！
“明天早上我有事找你，别去别的地儿啊。”
“知道啦知道啦…”话音刚落，厕所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 & &
翌日早晨，志远被房门外的阵阵打扫声吵醒，摸过闹表一看，时针早已指过＇十＇。想起今天中午还要和杨絮一起吃饭的他，忙一骨碌翻下床，拉开房门。
明媚的阳光射进厅中，原来天已这麽亮，太阳真要晒屁股了。
“起了小远？真能睡啊。”正在厅内擦地的女人忙立直身体，边抹脸颊边看向志远。
“是啊！我屋窗帘一直拉著，都不知道这点儿了。暗环境还真适合睡觉。我爸呢？”志远大大伸了个懒腰，左右扭摆身体。
“做饭呢。”说罢女人拿起拖布，“一会儿就吃饭吧。”
“好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我爸竟然起来做饭？我去厨房看看啊，嘿嘿。”话闭，人已奔向厨房，大老远就能听到他与男人的说笑声。
男人与昨晚截然相反的态度令女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想开了？默许了？
当女人来到饭厅时，丰盛的早午并餐已摆上桌面，只听男人笑对志远道：
“小远，今天别出去了啊，一会儿有事和你说。”
“啊？！我…我那个…中午…”
原来昨天半夜老爸真的说过啊…还以为当时在做梦…
“什麽事儿啊？现在说吧。”志远挠头问道。什麽事能说一天啊，一会儿还和杨絮有约会。
“来，你坐下。”男人先行坐下後，回头看了眼正拿饮料的女人。
“哦…”志远边笑眯眯嗅著美味佳肴边一屁股坐下。
“恩！小远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心里应该很明白。我并不想打听你的隐私，但有些事关系到你今後的前途，你必须告诉我们，和我们商量…所以我想说的…你大概也知道是什麽了吧。瞒的过一时可瞒不过一世啊，你心里很清楚有什麽该向我坦白的吧？”男人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志远侧低下头，短短几分锺，通红的脸上已掠过数种神情。
惊诧，错愕，焦虑，思索…
“我…爸你指的什麽事啊？”志远抬眼扫看站在男人身後的女人。
女人抱著绿茶，朝眉头微皱的志远眨眨眼，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虽知道男人想听什麽，但并不知道男人最後的态度。
“我…我…”没有准备的志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当场问傻，他当然知道老爸话中所指，可却不知从何讲起，再加上起床後还没吃饭，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既然知道这种事难以出口，为什麽还要去做呢？”男人直盯向志远试图躲避的双眼，“我不允许你和那个叫杨絮的交往。”
空气瞬间凝结，菜香片刻消散。
志远猛抬起头，愣望向沈稳平静的男人。
女人怀抱绿茶也呆在原地。
他决定了的事果然不会改变……
& & &
“阿嚏！！哎哟**…咳…”
同样的早晨，杨絮裹著被子从地上重趴回床上。一向身体健壮的他竟然感冒了…
71
摆在餐桌上的菜肴冒著热气，在志远和男人间拉起朦胧屏风，厅内有种说不出的寂静与尴尬。
“小远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还好我们发现及时，你赶紧走出歧途，别再做无谓的傻事了。”说罢男人指指满桌饭菜，“你已经是大人了，我知道你会想明白的，所以特意为你做饭庆祝。”
志远双眼无神盯著各式各样的菜色，而後慢慢抬起眼看向欲言又止的女人。
是你告诉他的吗？
你不是赞同我和杨絮交往吗？
难道你又站到爸爸那边了？
“你不用看你妈了，现在家里做主的是我。我希望咱们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小远，你好好想想表个态吧，如果有什麽不好意思和杨絮说的，我替你去说，我不想把事闹大，更不想搞家庭矛盾，你现在必须和他分开！”男人一脸严肃，说出的话语不容反驳。
女人抱紧绿茶，目光移向志远，等待他的回答。
只听杨絮说过真心话，还不曾听儿子亲口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从开始到现在我对自己做的事都问心无愧。”志远凝视男人，语气竟比他还平静沈稳，“我没有後悔认识了杨絮，也没有什麽不好意思和他说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你…”志远的话让男人始料不及，刚想发作的他强行压下火气，“你现在要对你做的事负责知道吗？你不小了，怎麽越大思想越不正常！刚步入社会就弄出这些事，以後还怎麽在公司呆下去？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後对你指指点点？”
志远本倾向饭菜的身体慢慢向椅背靠去，身体却坐得更直，此时色香俱全的饭菜已无法吸引他，“我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负责…原来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胡说！！”男人终於大发雷霆，“太不象话了！我说一句，你就顶我一句？这世界上又不是没有女的，周围那麽多漂亮女孩就视而不见？非找个男的来谈恋爱，你耍什麽与众不同啊？！你这麽做就已经很不负责了！！知道吗，负责不只是对你自己！还有你的亲朋好友！你这麽做怎麽向你亲戚朋友交代？！不仅他们看不惯，不舒服，恐怕到时候连他们都要被指点！再说那个叫什麽杨絮的可靠吗？！你才认识他多久啊？你怎麽知道他和你在一起就不是抱著玩的态度？！人家比你机灵，人家现在就是玩玩，年龄到了肯定得成家立业！到时候把你甩了，你还上哪找人去？！耽误你自己知不知道？！你…”
“够了够了够了！！！！！”志远猛地站起身，“你不了解杨絮就不要随便说他！我们在一起是认真的！！是仔细考虑後才走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给我住嘴！！什麽仔细考虑？！真仔细考虑过就不该在一起！！你越来越不象话了！是不是他把你带坏了！？以前你哪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男人也“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们不要吵了！开始不说好心平气和吗？你们快坐下，别打了，先把饭吃了。”女人放下绿茶，挡在两人间阻止。
“我没有！！我只不过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我气愤为什麽你不能理解我！”志远退後两步，声线却越来越高。
“我是关心你！怕你走上歧途！什麽叫不理解你？”男人甩开女人，嗓音跟著直线上升。
正当三人挣扭时，家中电话很是时候地响起，见两人对峙互不让步，女人只好钻进屋中接听。
“喂？谁呀？”女人边问边向厅内张望。
“二妈是我啊！刚才给肉肉打手机没开，我这不就打到家里来了？我们约好了一会儿出去，都快到时间了看他还没下来，就打个电话问问。”杨絮略带鼻音的性感嗓音温和传来。
“小絮啊，你现在在哪啊？”女人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慌忙问道。
“嘿嘿，我就在您家楼下守著呢！厉害吧？”杨絮抽抽鼻子，“我感冒了…您得注意啊，肉肉他…”
“你就在楼下？！太好了！小絮啊你赶快上来！小远和他爸打起来了，他…发现你们的事了。”女人低声焦急说著。
“啊？！不是吧？我这就上去！！等我啊！”
放下电话，女人匆忙赶到门口，早早打开门等待杨絮上来。
男人和志远并未注意女人的一举一动，此时两人已吵得异常激烈。
“我不想再说了！我出去了！”志远转身欲走，不想却被男人一把拽回。
“今天你哪都不许去！不准再和那小子见面！！！你们赶紧给我决裂！！你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