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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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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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

无论对於灭念和永宁,这都是一个不能再回想的日子。

永宁一个人出走,回去的时候却是三个人。

他、灭念,还有那个人。

曼儿在前厅里等著他们回来,看见了永宁又悲又喜,看见了那个陌生的女子,却是惊愕难明。

不是陌生的,应该不是陌生。

那张脸从未见过,却又是熟悉的,在永宁身上。

这一切是怎麽回事?

这个女子可会是她想象的那样?

“大人……”曼儿说。

“这是曼儿,我的妾室。”灭念对那个女子说,然後又对曼儿说:“曼儿,来见过我姐姐月华。”

月华没有死,一直在天王庙中隐居。

这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曼儿何尝能够猜到,十年之後,她嫁了灭念,却又遇见灭念的旧情。

两个女子见了礼。

永宁一直不说话,永宁无法说话。

这样的四个人,这样的相见。他仿佛是个傀儡,没有知觉,没有灵魂,只是被人推著,迈著脚步,行动了,回来了,什麽也不知道了。

“宁儿也这麽大了。”

母亲抚著他的头,可是他心中多麽空。

“大人,”曼儿说:“既然姐姐远道而来,我去叫人收拾厢房请姐姐歇息一会儿吧。”

灭念点点头,曼儿扶了月华下去。

“永宁。”灭念看著他,“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你让我去哪儿?”永宁抬起头,眼中一片空却,“你姐姐……我娘,还有我姐姐?”

他忽然笑起来,这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来到都统府的时候。

“永宁,她是你母亲。”

“我知道。”

永宁只说了这一句话,离开了灭念,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的晚饭吃得异常沈闷。

灭念不说话,永宁也不说话。曼儿强打精神跟月华说了些寻常家事。

“姐姐这些年就一直住在天王庙里?”

月华点了头。

“十几年前大病了一场,後来就去天王庙那边休养了。”

“那个墓是怎麽回事?”永宁忽然开了口:“娘,十几年的时间,我每年去天王庙祭拜,为什麽你不见我?为什麽你们瞒著我?”

月华没有回答。

“永宁。”灭念说,“吃饭的时候别说那麽生硬的话。你娘身体不好,有什麽等吃完饭再说。”

永宁慢慢看了他,忽然一笑,冷冷淡淡答了一句:“是,舅舅。”

错爱──33

月华住进了都统府,下仆们有些不知所措。

都统大人的姐姐,穆永宁的母亲。

从未知道灭念的家境,过去只听说他是一个人,现在忽然多出来个姐姐,还是穆家的家眷,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回京之後灭念一贯的忙。先前告假落下了不少事务,北境传来胡人异动,圣上的生辰又临近,要防外敌又要部署京都戒卫,里外公务堆积如山,十天里倒只有一两天在家。

永宁一直关在自己屋子里,偶尔灭念回来,见上一面,总是匆匆。

他知道,灭念看过他就会去看他娘,然後回去曼儿身边。

先前的自在仿佛真是一场梦,回来了,相见了,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灭念和他母亲可也是这样?

分别二十年的恋人,如今再相逢,灭念心中又是什麽滋味?

想问,问不出口。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苦恋的情人。

自己夹在他们两人之间,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

去给母亲请安,母亲在桌前题画,看了看他,轻轻说了一句:“以後别尽粘著舅父。”

他眼中一愣。

母亲又说道:“你的性子看著倒是一点都没变。不懂事。”

母亲的声音的冷漠的。如同一个警告。

母亲与他怎麽会是这样?

十几年不认他,相见如同陌生人。

冰冷的口吻,冰冷的语调,冰冷的……眼神。

退出来,胸口仿佛压著一块巨石。他所依赖的,他曾经信念的,此刻慢慢崩塌。

去了马厩,岩爷在守屋前喝酒。

夏日夜闷,菜肴单调,一个人喝著倒也自在。

“嘿嘿,小屁伢,可算回来了。”岩爷看著他倒是亲切。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喝?”

岩爷倒不拒绝,斟了一杯递给他,一口气喝下。

“呵,别急,仔细醉了。”

岩爷回身去添碗筷,永宁提著酒壶慢慢走到烈风面前。

烈风还是烈风,看见他,扬了扬脸。

过去的回忆像一场洪水,止不住涌上心头。幸福的时候,一同骑马的时候,被那双手紧拥的时候,俯唇亲吻的时候……烈风就像他的回忆,最宝贵的,不愿松手的时光。

心中一片空,想哭,不知为何却笑。提起酒壶往嘴里灌,辛辣的感觉,寂寞如此凄凉。

“唉!你这小子。”岩爷拦下他,“你喝过酒吗?怎麽这样胡来?”

他勉强笑笑,脸上煞白,眼睛却有点发红。

“这是你爷爷我自己酿的酒,可烈。你这麽个喝法,等下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

岩爷夺了他的酒壶,一个人在身边絮絮叨叨。

岩爷说了什麽,永宁一个字也听不见。他的脑子一片茫茫的空,好像什麽都感觉不到,好像什麽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只是想著那个人。

那个人说喜欢他,那个人说放不开他,那个人说爱著他,却也爱著他的母亲。

母亲,为什麽十几年都不见他?

为什麽假死隐居在他每年必去的天王庙?

母亲,可也爱著那个人?

可也知道他爱著那个人?

他的母亲,他所祈祷的母亲,和他真实的母亲,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佛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

佛说,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开头已是终结,森罗万象,色即是空。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

他是拥有过,还是什麽都没有过?

仿佛一切都碎裂了。灭念不是灭念,母亲也不是母亲。谁在背叛?谁在强求?谁欺骗了谁?为什麽要让他遭遇这样的事?

他错了吗?是谁错了?

父亲?母亲?灭念?还是自己?

上天为什麽给了他一场错爱?

错了,却还是放不下。

他忽然开始奔跑。他忍不住、停不下。

他要见他,必须见,一定要见。

如果此时问不明白,或许他会就此疯掉。

推开门,灭念站在桌前,那把战剑刚刚磨过,还带著桐油和刀石的味道。

他扑过去抱住他,如此用力,灭念被他撞得退了半步,连忙合上了手中的剑鞘。

“永宁,怎麽了?”灭念探著他满息的酒味,“你醉了?”

“抱我!”

“什麽?”

“我叫你抱我!”永宁头埋在灭念胸口,紧紧揽住灭念的腰,“你说过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放开我,你说过跟我不同,你说过我是现在,为什麽你变了?”他抬起头,发红的眼睛,是愤怒亦是哀伤。

“为什麽你不再理睬我?为什麽不跟我说话?为什麽匆匆看过我就走?为什麽不再吻我抱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

灭念一手揽住他,满眼都是惊讶。

“永宁?”

“我知道你喜欢她。”永宁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我知道你爱的是她。我知道她是你中唯一不可替代的人。可是,我又在哪里?你的心、在哪里?”

永宁说著就把手伸入灭念衣内,用力的、狠狠的按住他的心口。

紧抓的手指,微长的指甲,刺在灭念胸口,有一滴血,慢慢流下。

疼了,疼的却不是皮肉,是皮肉之下,扑腾跳动的某个地方。

“你为什麽这麽残忍?”永宁紧紧按住那颗跳跃的心脏,“你的心在哪里!你把我的心夺走了,你自己的心又在哪里?你这个混蛋!混蛋!”

他忽然拉住灭念,拉低了,把嘴唇牢牢密合在那张嘴唇上。

酒味熏染了呼吸,这一次却不是从他身上。酒的微醺从这个少年身上透出来,带著许多不曾有过的迷离。仿佛痛苦,仿佛诱惑,仿佛不舍,仿佛不安。

他抬手想要拥抱他,永宁却从他唇上挣脱出来,像一只发狂的小兽拼命撕扯著他的衣服。

错乱,一切都那麽错乱。

他仿佛不是他,永宁也不再是永宁。

不是羞怯的,不是畏缩的,不是那个矛盾压抑的人。

一切都那麽疯狂。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那个孩子扑到他身上,几把扯了他的衣衫,那股炙热的力量,仿佛不能逆的海啸,一瞬间没入他身躯。

激痛,是剧烈的,可是暴躁,可是忧伤。那个孩子如此生涩,就连进入,就连律动,全然的混乱,全然找不到方向。

色、受、想、行、识,五蕴炽盛,期盼与欲望,无解受惑。

痛楚亦是愤怒,愤怒亦是哀怜,哀怜亦痴惘,他或许该忍耐,或许不该。

反手抓住那个孩子,狠狠的推倒在地。

冲入的时刻他是那样粗野,仿佛不受控制,不想受制於人。

血腥在冲动中弥散,那个孩子没有哭,压在他身下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

“痛吗?”

“痛!”

“我也痛!”

“我就是想让你痛!”永宁用力的在他脖子上咬下去。“给我痛!感受到我的痛!是你让我痛!是你给了我痛!把这疼痛还给你!”

第二口要在了他胸口,血红的印记,仿佛要生吞他入腹。

可是疼痛,亦是沈浮。

放不下,怎麽也放不下。

起源纠缠,注定纠缠。

他在那个孩子体内疯狂的冲撞著,爱欲之下,连心都迷失。

应该是疼爱的,应该是呵护的,应该是交颈纠缠,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

可是此刻却是凶如猛兽。

爱,为什麽爱得如此暴躁?

只是为爱,却是互伤。

伤了吗?

伤了。

疼了吗?

疼了。

伤了,疼了。

疼了,却又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甘如醪醴。

永宁紧紧的抓住他,八道指痕,嘶哑的吼叫:“让我痛!让我知道是你!伤了我的是你!爱了我的也是你!是你──”

错爱──34

永宁晕睡过去的时候灭念只是惆怅。

永宁的混乱来自於他,而他的混乱又来自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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