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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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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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的眉目清冷,形销骨立,一刹之间恍若仙人下凡。

梁山伯抬起手,递到他面前,是他熟悉的那只手,骨架匀亭,只是指甲里带着血迹。

他的佛珠静静躺在他错综复杂的掌纹中,好似一滴心头血。

马文才蹙眉,怒道,“你什么意思。”

两道血泪从他眼眶里落下。

“你……你看那信没有?信里边不是说得好好的……”马文才环顾了一眼四周诸位宾客各异的神色,无奈道,“山伯,别给大哥丢人,有话以后再说。”

梁山伯的声音有气无力,笑道,“我给你丢人?我……”

他伸手,想要帮他拭泪,终究是顾忌旁人的脸色,停住了手,“山伯,不要如此死脑筋,这不是对你对我都好吗?……你先休息休息,我再来找你。”

“马文才,”梁山伯气若游丝,“我娘给叶家的捅了一刀,死了。”

马文才愣住了。

梁山伯眼眶通红,他吸了吸鼻子,一个抬手的动作好似用尽了他全部气力,把佛珠撂到他手上,“还给你。”

马文才不肯接,傻了,“你娘……你怪我?你在怪我?”

“我不怪你,我不敢怪你。”梁山伯低头,再抬脸时却面露狠厉之色,把佛珠按在他掌心,生生去掰他的手指,合上。正当他安静地冷笑之时,猛地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发黄的草戒。

往事流水一般冲刷着他残破的躯体。

长草坡。

星月夜。

两枚草戒。

他愣了一秒,继而冷冷地把它扯断,笑道,“你也……还了我吧。”

马文才咬紧牙关,隐忍一阵,猛地走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马兴!还不赶快拉开他!”

“公子!梁公子!……”

“好兄弟!好兄弟啊马文才!当你的兄弟可真累啊!哈……我为你……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我……我真……真不甘心……”梁山伯咬牙切齿,垂死挣扎,一扫平日里温文儒雅之状,此刻竟像个疯子一般地念叨,“好兄弟啊马文才!好兄弟!”

马兴一刀劈在他后颈上,梁山伯晃了一晃却稳住了。

他抬手端起一杯酒,举至眉间,“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语毕他一扬手,干了。

马文才心里烧起一股邪火,口没遮拦道,“哈!你是想借题发挥跟我一刀两断?!我告诉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马兴!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梁山伯推开马兴,背脊挺得笔直。

“等等!谁敢……”马文才醉眼朦胧,好似看见他肩膀抽动,心下绞痛,竟是不管不顾地要追出去。

“文才!”马誉严厉地大喝一声叫住他,拢袖,坐下,笑道,“奏乐!”

屋内再次恢复歌舞升平之景,觥筹交错之间,马文才失魂落魄,一杯接一杯地飘飘荡荡,穿梭于广大的筵席之间。

梁山伯背对着光,一步一咯血,一步一伤。

一步步走出喜气洋洋的大堂,一步步走向死亡。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马兴扶住人送出后门,“赶紧备轿!郎中……郎中……小李这时候哪里有郎中?”

“马兴……”梁山伯忽地感觉到一阵心慌,松松地攥住他的手道,“马兴,我快死了……”

“你说什么呢!”马兴眼眶一湿,“你不会有事的!”

“马兴,我……”梁山伯死死攥住马兴的衣襟,眼前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我要死了。”

“别胡思乱想!我们公子……其实公子他……”

“马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帮我要回来……你帮我要回来……”梁山伯揪住他的前襟,“我就只有这么个东西了……马兴,你去帮我要回来……啊——”

马兴看他手上嘴边俱是鲜血,又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忍道,“好好好,我帮你去要回来……你坐在这儿千万别乱跑,小李你看好他,给他倒点水……”

“马兴你快去……”梁山伯像个小孩子般推他,痛得无以复加。

马兴不敢回头,涕泪纵横地跑向大殿。

小李见马兴一走,提起梁山伯的后颈,七弯八拐地走进了小巷,拍了拍梁山伯的脸颊,见他已经是奄奄一息,转身走了。

不久他带着两个男人走进来,“大人,在这呢。”

“哟,好久不见了啊,梁山伯。”

梁山伯废力地睁开眼,视野中一片黑暗。

“你小子像是记不起我了啊?”一只手蛮横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五年前,在你们家,你捉奸捉得可爽啊?”

梁山伯沉默了一阵,惨惨地笑起来,“是你。”

好了,马文才的新仇旧恨都来寻他了。

还给你。

全都……还给你。

“臭小子……”当日的临平县老爷应谋愿退后一步,指使身边揎拳撸袖的小厮道,“往死里打。”

“是,老爷!”那小厮笑嘻嘻地走上去。

梁山伯轻蔑地嗤了一声,扬起脸,凝视着巷口那一豆如血的光。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世界安静了。

全都还给你。

86、

送毕宾客之后,马文才没有进洞房。

他四处寻找马兴,却不见人影,当机立断抛下火冒三丈的马誉跨上马飞驰出去,在杭城湿滑的青石板路上东奔西走。

下雨了。

马文才脱下了喜服,只着一身雪白的单衣,立刻被细密的雨丝打得透湿。他酒意稍退,方才梁山伯的字字句句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回放。

他清楚地记得他的每一个停顿,每一次咳嗽。他的面色惨白,他的眼神飘忽,他的指甲里带着紫黑的血……

他怎的孱弱至此?

“山伯!”广袤的静谧之中,马文才终于不顾一切地喊出他的名字,“山伯!……山伯!你在哪里!”

马蹄溅起飞扬的水花,马文才的双眼被雨淋透。

这样冰冷的雨,这样凄清的夜……

好像他是真的失去了他。

屋檐上微弱的灯光照着地上蜿延的一道血痕,马文才翻身下马,踏进西巷。巷内转角深处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

马文才停住了,不敢上前。

深邃的巷口传来一阵微弱的猫叫。

马文才猛地发疯一样冲了进去,“山伯!山伯你听我说!……”

黑猫凄厉地叫了一声,转身逃了。

空无一人。

墙根上一片血,布满青苔的墙上渗出巨大的水珠,模糊了一股恍若梦中的蕙香。

马文才暴怒地狂吼一声,继而跪倒在地,呢喃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黑猫婉转地哀鸣。

马文才抹了一把脸,再次投身于漫天的雨幕之中。

马文才当夜起赴鄞县,衙门里空空荡荡,他立马启程回钱塘,又将城中所以有角落搜了个遍,仍是没有人。十日后,马文才蓬头垢面地一进门,就被甩了一耳刮子。

他推开来人,声音喑哑,“马兴呢?”一抬头才发现马誉、吕氏与刚进门的祝英台都在堂上。他震惊地转过头,发现打他的竟是柳逸舟。他面露喜色,“先生!你定知道山伯……”

柳逸舟抬手又是一掌。

吕氏坐不住了,尴尬道,“先生……”

柳逸舟冷笑道,“马府当是一等一的厉害,柳某十几年如一日地尽心尽力,最后还要逼我撕破这张老脸,委实难看啊。”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山伯在何处?”马文才声音冰冷。

柳逸舟的双眼通红,“你问我在何处?你倒有脸问我。”

“他到底在哪里!”马文才一把揪住柳逸舟的领子,“咣”地一下按在墙上!

“文才!不得无礼!……”

“马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一旁的四九缓声道,“逝者已逝,就让公子安息罢。”

马文才不可置信地望向马誉和吕氏,以及故作镇定的祝英台。

“柳兄,此事当真是个误会……”马誉走上前来扶他,“我们就是叫人好生把他请出去,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仇家,真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做的……我们怎么也不会欺负一个孩子,你说不是?山伯这孩子跟我们交情也不是一两年了,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可能痛下杀手呢?我们一定会追根究底……”

柳逸舟一把推开他,冷笑道,“马誉啊马誉,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本以为你们父子俩总会有些长进,哼!我柳逸舟,自此与你,恩、断、义、绝!”

“子明!”

“先生……”

“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文才肃容满面,无比可怖。他一把拉起四九,冲出门去,一脸煞气,谁也不敢拦。他将四九扔上马背,一个翻身,一鞭抽得那高头大马嘶吼不止,一晃神便绝尘而去。

“文才!你!……孽子!孽子啊!”马誉气得直翻白眼,“还不赶紧追!”

马兴连滚带爬地跟上前去,扬鞭飞驰,六月滚烫的风吹得他热泪横流。

鄞县哭声震天,这日是梁县令的头七。

梁山伯的墓挨着他娘的,竖着一块青白色石碑,墓旁栽满了蕙草、香芷等草木。

这梁县官是今年开春才上任的,不过半年的光景,却已是深得民心。下葬那日几乎是全县人民都来送棺。

梁县官年纪轻轻,少年早夭。都说好人命苦,他一上任便碰上了海边流寇作乱和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洪水。他才华横溢,爱民如子,发展了鄞县农粮手工多种行业,挑走了压在鄞县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严惩私通外地的刘家,还把收缴的土地分给贫农耕种。他未雨绸缪,在天灾之前保住了鄞县,并身先士卒地参与重建。

危机时刻,他和乡民喝一样的稀粥,干一样的粗活,睡一样的地板。

几百年难见的好官,就因操劳过度,英年早逝了。

“师爷,我们把梁大人做过的事,全给写进县志里罢。”阿虎憨笑着,把一碗包子,一盆猪蹄摆在梁山伯墓前。

瞿治眼睛红红的,点头道,“那是自然。”

“唉,你都哭了七天了,别哭了,扰得大人不得安生。”阿虎折下一根草,编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摆在案前,“可惜啊,叶家那样了之后,鄞县的豆腐脑就没从前好了。”

瞿治揉了揉眼睛,“唉,我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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