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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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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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在明月下全然现出真容,任臻呼吸一窒,没由来的怔在当场,周身杀意亦荡然无存。

苻坚则是死死盯着那个转过身来的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他原是怀疑拓跋珪不曾上当,故而四下派兵上天入地地搜寻拓跋珪这一支精兵的踪迹。谁知拓跋珪狡诈的很,擅于隐蔽又昼伏夜出,就在他追至五原,即将放弃的时刻,有哨骑探知有魏兵出没于此,他才带着一小股亲兵悄悄包围了这片红柳林。

远远看到此人俯身弯腰取水,虽不见容貌,却果是魏军装扮,苻坚心中不由地先喜复忧——喜的是拓跋珪军令如山,他的亲兵禁卫自然没有敢做逃兵掉队的,魏军必藏身于附近;忧的是拓跋珪果然英雄了得,居然将计就计,真地想千里奔袭,以骑兵直捣柔然王庭!如今见有魏军贸然离营,苻坚自然想活捉此人,逼问魏军动向。于是数十名凉州士兵在林间悄然散开,张弓搭箭四面成网,若遇顽抗,当即射杀。

苻坚正待亲自将人擒拿,那人却也同时察觉到了杀机,刀锋出鞘,先发制人!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间,苻坚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他,一瞬间恍然如梦,惊喜悲忧无以复加,震地他肝胆俱裂!几乎是同时,他已本能地一抬手,示意所有人收起弓弩,悉数撤退——任臻为何会独自出现在此时此刻此地此景,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浪淘沙、千帆过尽,早已该学会云淡风轻,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面对着他,自己永远也学不会、做不到。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他参佛崇道了一辈子,没修得万里锦绣河山,这一场不期而遇的重逢却让他发自肺腑地感激天上神佛有灵!

任臻与他四目交接,对视半晌,眸色一凝,执刀的左手终是缓缓抬起,阻在胸前,迟疑地道:“。。。你是何人?”

苻坚站住了脚,神色之间是一种悲喜莫名的万千虚空,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在心底自嘲道——是啊,怎么会忘了呢?据姚嵩所报,任臻已失去了记忆,早已想不起过往云烟。

任臻心中亦是翻江倒海,眼前这人并未着甲,一身寻常武袍也看不出来自何方势力,但为何他就是该死地觉得眼熟,觉得自己死也不该忘了他?任臻从未有像此刻一般痛恨过自己的失忆,就如满腔思绪狼奔冢突,就是找不到那归宁溯源的唯一出路!

苻坚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内心的天翻地覆,他走上前去,还是忍不住以近乎痴迷的目光看着他的面容:“五原郡的一介牧民。”

任臻嗤之以鼻:“胡扯。”这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与寻常的边关牧民没有丝毫联系。

苻坚回过神来,一扯嘴角,低声道:“那你就当我是奸细,报回军营,让他们捉拿我吧。”

任臻闻言却是有几分恼意——他怎么可能会让人来捉拿这个“陌生人”?咬着牙道:“那还不如我现在就处置了你!”话音刚落,他便欺身而上,出手如电地袭向苻坚!

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出招之时,左手刀刀背朝外,而那锋芒毕露的刀刃却是永远朝着自己的。苻坚一哂,亦见招拆招,仿佛多年之前的关山秋月之下,他们也常如此切磋琢磨,亦师亦友亦侣。

任臻眸光微闪,显然也已经察觉出来了,不由地收势推开,挥刀入鞘,惊疑不定地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们曾经见过的!”

苻坚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形在月夜中更显岳峙渊临。他不搭腔,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他,仿佛一眼万年。

这股无形的压力迫地任臻一颗心在胸腔之中蓬蓬乱跳,意乱至极。恨不得能揪起对方的衣领逼问详情,或者干脆剖开自己的脑袋再寻真章!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说了一个“你”字,便听见海子旁的那片红柳林间发出一记短促的呼啸之声。

苻坚知道这是属下们因着急而发出的催促暗号——他们的人毕竟太少,只能做侦查试探之用,而拓跋珪的精锐骑兵就驻扎在附近,一旦生变,便难以回天。

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自非久别重逢互诉衷情的时机,他一贯自傲的自制力让他并指入唇也发出一声清啸,不多时一匹火云一般的骏马四蹄奋起破空而来,跃至苻坚身边,他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竟是头也不回地驰骋离去,只在烟尘弥漫之中留下一句话给还愣在原地的任臻——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而谁也不会知道,苻坚紧握马缰的手正狠狠地颤抖,掌心早已被指尖刺破,流出汨汨的殷红。

补给水源之后,魏军果然半夜拔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此地,可就当拓跋珪将五原郡远远抛在身后,即将穿越戈壁之际,荒山石砾间忽然杀出数万西凉大军,喊杀震天地拦住了魏军的去路!

拓跋珪死也没想到苻坚能再次堪破天机,甚至早一步出兵拦截。如今他身边只有数千兵马,虽然精锐骁勇,却哪里能硬捍数倍于己的西凉军?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蜂拥蚁聚一般的凉州骑兵,其中苻坚的王旗四面八方竖立起来的一数足有十五道之多,拓跋珪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心慌意乱,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时候与凉军正面对决,特别是让就在身边的任臻与苻坚打上照面。

兵慌马乱间,诸副将都赶来询问应当何去何从。若是苻坚已经未卜先知,那以骑兵奔袭直捣王庭的突袭计划也已等同付诸东流,只能被迫中止。拓跋珪踟躇片刻,抬眼又正瞥见任臻策马而来,心中不敢再做犹豫,便下了一个他此生最为追悔莫及的决定——避战苻坚,全军回撤,退回云中!


174、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魏军立国至今;从未有此不战而退的情况:西凉军虽占先机;但他们这一支精骑未必就突围不出去,何至于将这全盘计划就此中止?任臻看着四下高竖的苻氏王旗;心中一阵没由来的乱跳——苻坚。。。凉王苻坚。他不知怎的,就直接联想到了那个月夜下来去匆匆的高大男子。这个原本该是陌生的名字也突如其来地在他心头烙下了无可磨灭的痕迹。

大——头。任臻在马上按住了自己忽然裂疼起来的额头,拓跋珪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并骑之际一拉他的缰绳;疾道:“快走!”

任臻猛地醒神;扯回缰绳,望着在弥漫的征尘硝烟中忽然显得陌生的拓跋珪,不自觉地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何一见符军;战都未战就主动避退?!”

这话劈头而来,像是在拓跋珪脸颊上无形地抽了一记——他戎马一生,百八十战,纵使敌我悬殊又何尝惧过何人?不止是任臻,周遭其余将领的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惊疑、不解、不满兼而有之,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也会怯弱——而这一切全都源自于害怕失去。

他要怎么解释苻坚一旦发现由他亲率的魏军,一定会死死咬住不放?

拓跋珪咬了咬牙,忍气道:“奔袭柔然王庭既已事败,须在凉军合围之前尽早后撤,还能暂作惑敌,使敌军不至穷追不舍。”

而后不容任臻细想,拓跋珪一连串的军事命令便已经下达,原来本着一股积极进取打击来寇之锐气的魏军尖兵精骑瞬间转向,潮水般地向来处回撤。

“天王!魏军撤退了!”凉军骑兵各部尚未聚拢到位,便有旗兵奔回主阵禀告。苻坚抚辔远眺,果见敌军变阵,像一枚楔子朝凉军唯一一处未及合拢的薄弱破绽之处直插出去,疾风迅雷一般地望后撤退。

这股骑兵人数并不算多,又没有大张旗鼓,也不知究竟是哪部人马。便有将领吃不准情形疑道:“拓跋珪的心性怎会不战而退,或许这只是前锋而非主力?”

苻坚略一思索,摇头坚定道:“不,这就是拓跋珪的主力,他本人就在其中!——传令下去,,全军追击!”

魏军骑兵虽然风驰电掣,但毕竟人少,在数倍凉军死咬尾追之下,根本不敢停下来休养调整,一路被撵地东躲,极其被动。拓跋珪怎么也不能理解苻坚究竟是怎么洞察知悉的,好不容易奔回云中,与留驻在那的大部队会师,心中方才稍定——若是有了与苻坚势均力敌的骑兵,他焉会惧之!只是他这一路逃窜委实狼狈,跟着他在漠北兜了一个大圈子亡命狂奔还后无功而返的诸多将士们大多还没晃过神来,士气普遍低落,马上反攻显然不是时机。

后有凉州追兵,前有柔然围城,两万多的魏军精骑被夹在当中,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马上杀个回马枪与一路尾追的凉军决战,二是打退柔然军队,进入云中城休整再战,固守待援。

没人比他更了解骑兵军团大规模迁移的速度,拓跋珪不敢再多犹豫,在凉军杀到之前选择了第二条路,一鼓作气地撕破柔然防线冲进了云中城。

社仑可汗似乎也没想到魏军刚刚整合就会突然发起总攻,猝不及防之下一击而溃,历时数月的云中之围终解,王师入城的那一刻,无数已经饿地面黄肌瘦再也无力守城的百姓军民涕泪纵横地夹道欢迎。

然而拓跋珪马上便意识到了不妙:柔然围城数月,城中早已经弹尽粮绝,全都指望援军——可拓跋珪带来的是骑兵,身上能携带多少军粮?大头都还在后续的辎重部队与步兵战车军团那呢。想到此处,拓跋珪忽然浑身一凛——他忽然明白为何本来悍勇的柔然军会突然不堪一击,因为社仑的主力已经撤他分兵奔袭之际,绕道后方去阻击他的步兵军团去了!就算魏军的步兵车兵辎重人数众多,只要肯守,柔然军未必能予以歼灭,但靠重骑兵封锁一时却绝对不难——那么他的精锐亲兵、冲在最前的这两万人马就成了一支被断七寸的孤军,被赶入了云中城这个早就为他设好的甕中!

拓跋珪猛地跳了起身,一把搡开还没弄清状况而慷慨而谈的麾下将领,迎着已然转凉的夜风奔上了城搂,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命令燃起所有的火把,凭栏远眺,顿时怔在了原地。

城楼上所有刚松下一口气的军将们亦全都惊呼出声!

但见城下原野上出现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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