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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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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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袭武袍,斜搭皮坎,而通身再无华饰,就连长都只是随意编束披散于肩,寻常的有如胭脂山下最寻常的牧民,然而这份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的气度有如渊峙岳临,叫人见之凛然,望而生畏。

社仑终于扶膝而起,居高临下地沉声道:“苻天王?久仰大名。”

苻坚抬手过肩,轻轻一晃:“不敢。”

社仑下意识地朝远方一眺,再无来骑——堂堂西凉天王苻坚竟当真单刀赴会,未免也太托大了!当即冷笑道:“苻天王果然好胆色!比只敢龟缩于京城的人有种的多——”

这一句挑拨丝毫没有撼动苻坚神色,他平静地开口道:“西凉有杨定监国,苻某方才得闲来此。三国会盟志在图魏,如今各方代表既都已到齐,可汗何必节外生枝,舍本逐末?”

“不成!”社仑断然摆手,“慕容永没有亲至就是看不起本汗,还谈什么会盟!我柔然汗国控弦之士有数十万众,威震漠北,单挑拓拔魏国也不在话下!”社仑统一柔然,建王庭、立军法、称可汗,岂是无能无知之辈?去年挑唆斛律光主动侵扰北魏,就是为了探一探已经入主中原的拓跋珪的底,看看他的重心是不是就此远离大漠草原,谁知斛律光被拓跋珪迎头痛击,整个高车王庭被魏军夷为平地——拓跋珪不满足做个草原皇帝,所以把都城从敕勒川的盛乐迁往云中平城,意在图谋中原九州,但绝不代表他就会把草原上的地盘分出一丝半点予人,这样一个寸土不失的强硬对手,哪里是如他所言可以“单挑”的?只是他有自己的私心盘算——苻坚统治西凉的文成武就,在整个西域都赫赫有名,百姓咸服,各部来朝,连这次结盟都是他先倡议,占据主导。社仑看来就未免有些眼热不服——苻坚真有那么大能耐,当初淝水战败后怎么会失守长安退出关中,甘愿龟缩到凉州六郡去偏安一隅?他们柔然以武立国,强者为王,只能一进再进,败退者必死无葬身之地,社仑就想压一压这被传说神话了的苻天王的威风,以便在三国同盟中独占鳌头,成为领。

兀烈神情愤然,刚欲话,苻坚却在他肩上一按,叫他噤声——这兀烈从不相信为北魏俘虏的先帝慕容冲已经罹难的传言,所以这两年来被投闲置散,乃是慕容永有意让他淡出朝内有心人士的眼界,好在暗中谋划营救。而出长安前,慕容永一再命令,赴盟之后须唯苻坚马是瞻。

苻坚沉声道:“那依可汗所见,应当如何?”

社仑狂傲道:“尊本汗为盟主,凉州与西燕各出五万兵马,交予本汗统帅节制,待秋日马膘正肥,本汗便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直取平城!”

“拥立可汗为盟主,我没意见。”今时今日的苻坚岂会累于虚名,遂平静地道:“然则可汗以为这二十万大军足以攻占敌都,颠覆魏国?”

“昔日大漠匈奴何等彪悍,不也为我柔然驱逐,尽占土地?”社仑怒起,“还是苻天王觉得我还不如拓拔小儿?”

“高车十万之众,半年之内就被拓跋珪碾为齑粉,已经警告世人——拓跋珪虽崛起于草原,但已绝不仅仅是个部落酋长——他麾下骑兵可以征战中原也可横扫大漠。”苻坚的声音浑厚而沉着,有如斧钺磐石,“以柔然国力,不足以图魏。”

这区区数语摆明不同意社仑所说的进攻平城,正面对决,社仑额上青筋直爆:“苻天王之意我军还需要避其锋芒,自扫威风!”

“柔然骑兵风驰鸟赴,倏来忽往,在草原上行游击战术反而有利,一旦入关陷入攻防战中则必丧失优势,为人所制。”苻坚淡道,“斛律光的失败已经足够证明对魏用兵不可孤注一掷、平原决战。而宜分兵递进,围城打援,把拓跋珪诱出平城,围而歼之!”

社仑冷笑道:“天王说的好听,可奉本汗为帅,这主意却大的很,照你的意思,本汗还是只能骚扰魏国边境,就是真歼灭了拓跋珪所部,也拿不下他在中原的地盘?这样我柔然能有什么好处?!”

兀烈忍不住插嘴讽道:“柔然一向以劫掠起家,这番起兵,若是攻占魏境怎会没有好处?”苻坚在社仑作前抬手一摆,续道:“柔然以武建国,文字制度皆尚未足备,就是入关,习惯逐草游牧的柔然人也不会适应中原农桑生活——魏国立国已久,朝内鲜汉两派尚且为此至今争论不休,互相倾轧,又有何益?”

社仑道:“传闻苻天王辩才无双,果然了得。既要我柔然军作为主力,又要听你指挥号令,将来领土占不住难说还便宜了你与慕容永,天下岂有如此一本万利的事!”

“我不图北魏一寸土地。”苻坚斩钉截铁道。

社仑却是一脸不信,眼一转,便从怀中摸出巴掌大小的玉制兵符,故意道:“我们柔然人最尚武勇,听闻天王武技群,不若让本汗开开眼界——这枚兵符一分为二,合则可调千军万马。本汗将这半边兵符挂在大纛旗穗之处,天王将另半边缚到箭头上,若能一击即中而兵符不碎,柔然大军便听从调遣!”

苻坚擅戟人所共知,但社仑却不怀好意地叫他射箭演武,远处高高悬挂的大纛距地面有数丈之遥,又受风力而飘扬不定,能射中这小小半片兵符已是不易,又要箭头绑上另半片兵符,箭矢重而失准,非力大无穷者不能为之。可单是力大却也不成,这兵符乃昆仑玉制成,质地坚脆,一旦射中它便很有可能因受力过大四分五裂,届时社仑又岂会善罢甘休?果见苻坚微一摇头,忽然屈指叩唇一声唿哨,枣红马四蹄腾飞,眨眼跃至面前,苻坚探手取出鞍下的方天画戟,一手将半片兵符挂在戟尖小枝之上,转头对社仑道:“昔日三国有温侯吕布辕门射戟以解干戈,今夜我愿效仿之,将此戟移到辕门之外,我便在此地,以重箭射之,若能侥幸得中,兵符合而不碎,请可汗采纳我的意见。”

兀烈在旁听地瞠目结舌——辕门距此何止百步之遥,又兼夜晚视物有限,就是吕奉先再世怕也不能做到!社仑眸色闪动——他自是不知三国人物,却也不愿在苻坚面前露怯失准。再看了一看辕门深处,他勾唇一笑:“好。就请天王试射!”

两名亲兵扛起足有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飞奔至辕门竖直立好,雪白戟尖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苻坚抬箭瞄了瞄,又放下弓,这才不急不忙地将剩余的半片兵符附在箭头上,将那箭矢缚地往下一沉,而后重新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大喝一声:“着!”

众人尚且反应不及,一时只见箭似流星,划过夜空,破雷裂冰般地追风而去,嗖地一声正中戟上小枝,连戟带玉一并射倒,深深地钉入土中,白簌簌的箭尾兀自晃动不已。见者无不目眩神移,心下骇然——当真是辕门深处如开月,一点寒星中小枝!

柔然士兵上前,用力拔出箭来,捧着两枚玉符飞快送到社仑面前:“启禀可汗,两片兵符全都完好无损!”社仑铁青着脸,接过查验——苻坚方才那箭其实取巧射中的是戟尖,震断了挂玉之绳故而兵符坠而不裂,确使两枚兵符合而不碎。

兀烈看地真切,此时方才有些回过味来:苻坚舍近求远其实是因为戟尖锋芒在夜色中会有反光更易命中目标;坚硬的兵器也更能够承重那一箭射来的千钧之力;就连接受社仑的刁难也是为了现在叫他在三军面前不敢矢口食言。

步步招招,都是谋定后动,绝无失手。

苻坚负手而立,淡然道:“如此,可汗可愿听我之言?”

社仑这下当真不敢对苻坚再有一丝小觑轻待之心,因道:“好,本汗言出必践,三国同盟至此而定——只是不知天王何时出兵?”

“暂做按兵。”苻坚微乎其微地一叹:“如今拓跋魏国内乱未起,不是动战争的最好时机。”

非他畏战惧败,只因他今生今世只有这一次机会,碧落黄泉一线之隔,实在是输不起了。


164、第一百六十一章

铸金大典前的一个月里;后宫贵人们全都离开寝宫;和工匠们一起汇聚于铸金坊每天学习如何手铸金人,为了自己和母家的尊荣无不竭尽全力。可纵使如此;铸金工艺对养尊处优的娘娘们来说实在复杂;成与不成多看运气;故而失败者仍十有j□j——在这事儿上头拓跋圭又明文规定须凭己力完成,任何人等不得越俎代庖。

然而怎么可能呢?不仅宫内的娘娘们心急火燎;就是局外之人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卫王拓跋仪便暗中找来中常侍宗庆——他本是拓跋圭身边的内侍总管也是因为此事升任中常侍,专行场内监督之权——重礼馈赠之后旁敲侧击地打听铸金坊内的情形。宗庆不懂朝政却深知人情世故,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因而掩嘴一笑道:“贵人们这回都是遭大罪了。刘夫人这些天倒是铸出了一个金人,依奴婢看,大典当日;刘夫人倒还比旁人胜算大些。”

陪同的常山王拓拔遵便笑道:“如此兄长可该放心了。”

拓跋仪瞥了自家胞弟一眼:“有何可放心的?这个消息本王知道,其他人也一样会知道——手铸金人太多变数,或人为或天定。”当日他在武州山的怯霜祈祷上就是暗中使招弄坏金人再借着天意迫使拓跋圭早立皇后,谁知道自己这皇兄反其道而行之,也用手铸金人来选后,还引为祖制,叫人无话可驳。

宗庆眼一转,笑出了一脸褶子:“大王放心,有奴婢盯着,没人敢坏刘夫人的事儿。”

“这个自然。”拓跋仪笑道,“可要是。。。有人坏了别家娘娘的事儿呢?”

宗庆擦了下冷汗,强笑道:“大王说笑了。铸金坊这次选用的材料器具全由专人办理供奉,皇上还命崔议郎督办,防人作弊,您也知道他一向看不起我等阉宦,从无情讲,怕是——”归根结底,叫他在拓跋圭眼皮子下面搞鬼他还真不敢,这位主儿对内侍宫女可是喜怒无常、动辄处死。

常山王拓拔遵冷笑道:“你怕个小小的崔浩,却不怕卫王?”现在拓跋仪是亲王中的头一份儿,拓跋圭把总理宗亲事务的太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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